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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5手握尘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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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总会如约而至,丝丝缕缕的微风像个调皮的孩童,溜进留有罅隙的窗,摇曳了奶白的窗帘,同时捣蛋了素从心的梦。
她侧卧地睁开眼,透过奶白的窗幔看到晨光曦微,窗沿上还堆了层未化的白雪。素从心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混沌地眨了两下睫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天亮。
生日就这么平平无奇地睡过去了?没有祝福,没有蛋糕和蜡烛,没有和牧尘光共进的晚餐,素从心将头埋进被子里,双手捂脸,懊恼地对自己发着脾气。
暖意能将淡淡的香气激发得更显浓郁,气发到一半,鼻端闻到了牧尘光身上特有的雪松味。一想到自己正霸着牧尘光的床和昨夜他坚实温柔的拥抱,素从心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为自己睡过头找到了弥补的安慰。
她嘴角挂笑地从床上撑坐起身,一偏头,发现了另一边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束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垂下的缎带旁有一个包装简约而不简单的礼盒。
素从心牵动被子挪到床边,先抱起玫瑰倾面过去嗅了嗅。在明暗融汇使人很有睡意的房间,花香成了最好的唤醒利器,牵动着人感官神经,似乎连灵魂都被沾染上了芬芳,如同赠与素从心这束的人一样,是能给人带去芬芳的。
素从心在朵朵昂头挺立的花前深吸了几口,满怀好奇地拿过礼盒。盒外包装纸是白底的,上面点缀着大小不一的金色星星图案。素从心温柔地顺着包装开口拆解,能看出她的喜欢,喜欢得连包装纸都不舍破坏。
她一面拆,一面想到了上次牧尘光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只钢笔和一盒彩铅。
盒子打开,乍一眼看以为是香水,因为里面是一瓶盛满液体的精致玻璃瓶,瓶身流光璀璨,瓶盖是一只展翅飞翔的独角兽,由于太过精致,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香水。可里面的液体是紫色的,素从心打开灯,扭下瓶盖,一股中学时代最熟悉的味道传来,才意识到这居然是瓶紫色墨水。
而且是牧尘光亲手做的。
为什么这样说,结合上月末他指尖和袖口沾染的紫色墨迹,还有上礼拜在他身上闻到的墨水气,素从心确认得很肯定,且很有依据。
其实并非她多有当侦探研究细节的本事,而是牧尘光已在她心底树立了一个做事用心的形象,所以素从心才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认为,而事实也本是如此。
墨魂灌注到钢笔的躯壳里,就能挥洒出无数精彩绝伦的作品,诗篇也好,画作也罢,牧尘光总能想得如此周到,总能旁敲侧击地鼓励她,祝福她。
素从心看着礼物,内心激荡,即便知道牧尘光和自己就在一墙之隔的屋檐下,可就是停止不了想他的心。
天色尚早,素从心预备给牧尘光做顿丰盛的早餐,来填补前一晚的遗憾。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主卧,次卧的门掩着,怕打扰到牧尘光,她一路行来都没开灯,等来到客厅一看,已有个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了。
房内开了暖气,牧尘光穿着一身家居服,纯棉白T外套了件杏色毛衣,和平日衬衣西裤白大褂的内敛严谨相比,整个人显得异常柔和温暖。
此时,他背对着素从心,拿过一旁洗好的红番茄低头专心地在做着什么。
从一夜好梦,到清爽的风,再到第一眼晨光,而后是用心的礼物,以及眼下厨房里的田螺先生。对于跌到过谷底,并以为再也爬不出深谷的素从心而言,这一切太美好,美好得不像话。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牧尘光。素从心想她要把这份不真切,真真切切地拥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手。
她的身高,恰好能不踮脚就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当空荡的胸口被结实的背脊填满,素从心踏实而欢愉地对牧尘光说了声:“早上好。”
她的语气是故作自然而略带羞赧的,脸是迟缓地发起烫来的。
这是素从心有史以来第一次“投怀送抱”,她放下了所有无形的枷锁,卸下了心头的围墙,以柔软的姿态直面牧尘光。
锅里沸水喧腾,被水蒸气氤氲的窗户上,映出牧尘光和素从心甜度一致的笑脸。前者笑得如风过竹稍,爽朗清举,后者笑得如四月的樱桃,剔透香甜。
面对这样的素从心,牧尘光既喜又忧,他压根不敢转身,怕自己失态,怕克制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
牧尘光放下手里的蔬果,双手覆上素从心的手腕,抿唇回了她一句:“早上好。”
有一种黏稠亲昵的气息在暗自生长,浮动在两人的周遭。他们从一瞬的局促害羞里迅速适应,身心本能地放松并沉醉其中,谁都不愿先一步放手。
素从心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偏头问牧尘光:“在做什么好吃的?”
牧尘光不想太早揭露惊喜,若要继续保持早餐的神秘就得将身后的人儿赶出厨房,这他哪里舍得。眼看藏不住,牧尘光只得将雕好的一个红番茄拿来给素从心瞧。
番茄去除尾部的部分被小刀雕出了个心的形状,里面的果肉被掏空,留下了满满的汁水。牧尘光告诉她,一会儿会将和着果肉一起熬煮到八分熟的面条放进去,再在锅里蒸上几分钟,就能吃了。
“长寿面是一定要吃的。”牧尘光盖上蒸锅,将火转到最小,腾出的手又盖在了素从心手腕。
“我从没见过这个煮法。”素从心新奇地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闲来无聊时自己琢磨的。”在那段素从心离开的日子里,牧尘光总给自己没事找事做。对他来说,惦记一个人,就是惦记她的衣食住行,所想所为,这不就是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吗?
素从心望着牧尘光,觉得他就是个带有魔法的人,能将平淡如水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在大都市里怀揣田园诗人般的情怀。
素从心饶有兴致地打趣:“牧医生,你还藏着多少浪漫?”
牧尘光鲜少被素从心如此专注而饱含深情地注视,红云消无声息地爬上了耳根。
他轻咳了声,很是坦诚:“遇到你之后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幼稚,从前认为风花雪月的事,我是决计做不来的,现在倒是做得得心应手,乐在其中。”
“还有就是……”牧尘光转头看向素从心。
素从心与他四目交接,轻启红唇地问:“什么?”
牧尘光积聚在体内的荷尔蒙在此刻垒到了高点,他音色不经意地流露出诱惑:“还有就是——这将是我们在一起后的日常生活,你得尽早习惯,我未来的女朋友。”
大清早空着肚子就被喂了一口蜜,素从心齁到一头埋进牧尘光的颈间:“你是女娲用糖果捏出来的吧,这么甜。”
牧尘光发现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对心爱的人说甜言蜜语,有种无师自通的天分,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否都这样,总之这你来我往的感觉棒极了。
在多巴胺的怂恿下,他再接再厉:“那这个糖人你要不要?”
素从心昂起头,半眯着眼,故作迟疑:“我有蛀牙,要不,我考虑考虑。”说到后面没憋住,心底开摇得花枝乱颤的那朵花已经攀爬到脸上,延伸到了牧尘光眼底。
牧尘光这次可不要放过她,问出口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他转身过来挠对方的痒痒肉,边挠边追问素从心“要是不要”。
素从心小胳膊小腿哪里是牧尘光的对手,笑着还击了不到两个回合就扭曲着身子节节败退。
睡在狗窝里的两母女被大人们的动静吵得齐刷刷跑来看热闹,茫然的两双狗眼里是两个幼稚鬼扭打在一处的画面,分明像在打架,却又是一路从厨房嬉笑到客厅的,像极了它们争抢玩具熊时的模样。
于是两狗缓慢摆动的尾巴在想通这一点后,立刻呈疯甩式摆动,并很快加入到了这场游戏中。
黏黏和小尾巴分工明确,各自跳跃起来用前爪去扑玩各自的主人,嘴里还汪汪个不停,仿佛在说:“来啊,带我们一起玩啊”。
在多方攻势下,招架不住的素从心笑倒在沙发里,抛了拖鞋,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带泪含笑地喊道:“要要要,不要白不要。”
牧尘光欺身而来,将人困在沙发角落。彼时两人隔得很近,就像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你的距离和我只差零点几毫米”。素从心睫毛上笑出的晶莹的水珠,她剔透白皙面庞上的细小绒毛,上下翕动的艳唇贝齿,在牧尘光眼下无处遁形。
牧尘光喉结滚动,之前滚烫在心口的小火苗,这会儿在血气如油的泼洒下如燎原之势,一烧不可挡。
“我可能要做个出尔反尔的人了,”他低哑地开口,“我不想再等到你停药,从心,现在就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牙膏薄荷的清新顺着牧尘光说话的气息喷在素从心面上,她却看到一张与清新感截然相反的脸,暗含忐忑隐忍犹豫无措,复杂到素从心的鼻头发酸,心像被掐去一块。
她捧上牧尘光的面颊,说出了一句对他来说迟到已久的话:“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想法,男朋友。”
话毕,素从心奖励般蜻蜓点水地亲了牧尘光一口,还没来得及往回撤,对面的人已倾身压下,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加深了这个吻。
薄荷的清新以舌唇相抵的方式传递过来,和它的主人一同化作了一团无孔不入的烟雾,萦绕裹缠在素从心的眼耳口鼻间,无从躲避,也无需躲避,因为这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