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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32 ...

  •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戏台上一段唱完,台下尽是鼓掌声。

      “爷,要酒吗?”一旁好容易才忙活过来的小二见一名像是哪家少爷的人落座,忙招待了过来。
      也不知是哪家长相清俊的大少爷,得是多少姑娘家喜欢啊。小二一边在心里不满地嘟囔,又想在这人身上多少贪点油水。

      “上二两酒。”男人穿着一身看着就价值百两银子的皮衣,金腰带,腰间还配着一块玉佩,长到小腿肚的鞋。

      “好嘞!”

      这里是京城小有名气的地儿,不是因为这里名气大,风景多美,食物有多好吃。而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戏子,听闻男女不明,长相倒是倾国倾城,但大家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倒有许多人去猜测:姓周,姓楚,姓许……

      姓陆。
      要知道,姓陆的很少。

      酒还没上来,在吵嚷的欢呼声中,一个声音特别突出。
      男人旁边那个桌子的人好像是醉的不轻,一听这戏子唱哪儿,踩着的桌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塌下去,指着那个戏子说:“额......嗝!哟,你不是说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嘛!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见得你受宠,反倒跑在这里当一个污人耳的戏子来了!难不成你这姑娘家早已是不清白之身?!”
      听完这醉酒之人的话,有不少人调笑,有不少人起哄。

      这戏台建在外面,这一闹就连不看戏的人都知道,这花旦早已是个被玷污了的。
      声音相对于来说是大的,台上的人当然也听到了。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唱完,那台上的戏子借转身的空隙瞥了一眼醉得不知七荤八索的肥胖男人。

      戏子手里像是捧着所谓“君王”赏赐她的胭脂宝贝。头上戴着一个凤冠,几乎一半多都嵌满了翠珠,面上勾的油彩不多,倒有点清淡的意味。身穿一袭对襟的粉红戏服,白里衣,外面套着一层薄纱。胸口处和双肩上面都绣着一朵高洁的荷花,显然她在君王那里十分受宠。

      “爷,酒来啦!”小二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壮汉里钻出身来,过来就看见那位少爷呆呆的坐在那。
      “把酒放这儿吧。”程小时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小二见他一直望着戏台上的人,一下就来劲儿了:“哟,爷,你这是看的是咱们店的头牌啊!”

      程小时微微弯起的嘴角顿了一下:“头牌?”
      程小时,京城里背景最硬的最小的少爷,前两年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就在前两年的一天,之前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金玉其表的程家小少爷,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那天起,他这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屋里背书,九年之前最严苟,苛刻,最不看好程小时的教书先生都夸他以后会成大器。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啊,对,祂呀可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好多人都点名要,可那个戏子从未陪一个人过夜。嘿,我就奇了怪了,这个戏子还有个要求,必须得看顺眼儿才成!”小二拍了一下脑袋,见公子没应声,也就随他去了。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台上人唱完这最后一句,面向席下。
      不小心与台下的程小时对视一眼,仅一秒,匆匆离去。

      在这一天,程小时显出了他两年里最为颓废的一个样子,喝了很多酒,感觉到要醉死过去。夜深,程小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视野里模糊地看见一个人正在和一脸为难的小二说话。
      那个人走了过来。

      是那个戏子。
      程小时隐约感觉有东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抬起头去看,以往两年中眼里不容侵犯的眼神被打破。
      他去扯对方的衣襟,显然是喝醉了:“陆光......两年了,我抓住你了...”

      对方顿了顿。
      一个被孩子们都认为是白发鬼的孩子问他:“你为什么叫程小时?”

      “因为我爹姓程,我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正值日出。可就在我生下来的那一刻,好像离日出还差一寸,还差点光就算日出了。你呢?为什么叫陆光?”
      他懵懵懂懂地听完程小时的一番话,开了口:“因为你出生的时候缺一点光。”

      那位戏子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程小时。
      陆光很淡很轻地眨了一下眼,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说出口。

      他小心捧起程小时的脸,蹭过他的黑发,掌心下是所爱之人。
      陆光又好像极轻地叹了口气,似无奈,似不舍。
      他慢慢欠下身,略带凉意的唇贴上了程小时的额头。
      “再会。”

      夜色漆黑,现在客人早已尽散,只有程小时仍旧带着醉意赖在这,快睡了过去,披着戏子的袄袍。

      -
      天早已亮起

      “小二,这衣服......”醒来,程小时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一旁的小二看,他记得他隐约好像是见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但终归是没想起来。

      “啊,是那个戏子放的。”小二看着程小时手上的衣物,眼前一亮,这戏子终于接活儿了吗?

      此后,程小时便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坐在戏台前,一直看到日落黄昏,日日如此。好像就在那里有什么执念,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日子。
      程小时将手边的梅酒入肚,看着戏台上的人,似他,但早已不是唱长恨歌的那位了。

      程小时之后再没来过这戏台。

      此后,再也不见。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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