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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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是尘世生命无常，我常常扪心自问何谓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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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向先生苦诉心中的疑惑：“先生，我的心好乱，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掌握不住，一切都好虚幻，我需要什么可以挽回我对生命的信心。”
“孩子啊，我们都知道生命无常。”
“是。”
“但是在一切无常中，有一样东西比较是稍为有常一点。这一样，你必须掌握住。”
“先生，是‘爱’！”
“孩子，是‘钱’。”
我绘声绘色的对着一旁并肩而走的左相贺风龄讲着。
左相贺风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与我停在了不知觉走到的悬崖高处停下。他看看我笑道“这些日子就数今天开心-----不若登高对饮，你看如何？”
“左相既有如此雅兴，我定当奉陪-----我这就去买酒”我笑道
“如意还是称我风龄吧，”左相笑说“不必特意去买，我这里有”说着自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白玉葫芦状的酒瓶，两只粗瓷小盏。
“原来你早有准备”我惊奇的看着他叹道“谁想得到堂堂左相大人竟然会随身揣着酒----”
左相贺风龄但笑不语，只是把紫色长裘解下铺在地上。对我道“天气甚冷，坐上便不会太凉。”
我笑道“能以长裘为席的倒只有风龄做的出了，我倒是要仔细的坐了。”说着我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看着面前一身白色孝衣打扮的左相贺风龄心里顿时不由有些惭愧内疚。遂盘膝向他行了个正式的大礼，正色道“如此我先向左相赔礼”
左相贺风龄正倒酒的手顿了顿，惊异的看向我。“如意何出此言”
“对于左相您，我其实内心一直充满敬佩和感激的”我正色收拢双膝道“我平生很少真心佩服谁，但是唯有左相您让我心生由衷的敬意。我敬您一介男子居然能在朝廷上与太女分庭抗礼据理力争，我敬您是真正的好官虽正直却不迂腐，我敬您家境殷厚却心怀苍生为国为民，我敬您居然能不畏强权为小小的戏子得罪太女，我敬您居然能对我另眼相待全然信任-------”
“我敬您仅仅凭借信任二字便真的对我不多问一句”我看着面前左相贺风龄深如黑夜的眼，继续道“但是如今我却有负您所托-----实不相瞒，贺家主的离去确怪我没有尽到全力”我内疚的垂下眼，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和木小楼之间的纠葛，告诉了他若不是那三天没得见木小楼，事情也不会这般发展。“若不是我没有及时去见-----也不会现下这般。”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只凭深秋的风呜呜刮过，悬崖下滂湃的江水猛地拍打着，
“你已经很努力了---”左相贺风龄温暖的声音缓缓响起，顿时驱走了许多的寒意。“如意，我都看在眼里。有些时候不要去回头想以前的事-----我每次都会这般告诉自己。自我母亲去后，我也有段时间反思自己，若是曾经多分些心思在家里，会不会就阻止得了唐天，我母亲也不会去的这般匆忙-----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吃，我们余下的只能是向前看。”
我看着左相温暖的眼，心里有些慨然。这个男人，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不知道是傻还是蠢。这样固执的相信一个人，到了最后还要替我开解劝慰。
“若不是如意你，恐怕我贺风龄没有命能继续坐在这里，恐怕我们贺家早已家破人亡----”左相贺风龄把斟满的杯递了过来道。“我贺风龄能得如意一知己，是我的荣幸---当浮一大白”
我笑笑，接过左相贺风龄手中的酒杯，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曾对风龄你颇有微词。”
“哦？”左相贺风龄停下要往口中送的杯，疑惑地看着我。
“当初我见你当众顶撞太女，我就想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愚蠢，胆敢得罪当今太女，日后想必是不想继续为官下去-----”
左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竟然得罪太女在先，又不问缘由的带出我一个小小的戏子公然拂太女面子在后，我就想这世间怎么就有如此官家，为官不屈权贵，交人不论贵贱。这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大圣人的存在？于是我得出了结论，你必然道貌岸然，追求的是一己清名。”
左相但笑不语。
“人世间什么最难做，自然是圣人难做。圣人的道德太高太洁了，让我们这群俗人望而生畏不能接受。可是风龄你却仅仅因为信任，因为对我担当的承诺，便让鲜血玷污了你执笔为民的手。我承认，那时我不仅仅出于对你的不信任，更是出于一种突发的想法，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那种大圣人，那种不屑阴谋诡计只要光明磊落的大圣人。可是我却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我根本看不透你。你会因为对我的承诺，不问缘由。你也会选择一些非常的手段。可是你却到头来，反而来关心我怜惜我。我其实很迷惑，你到底是忠是奸？”
左相神色动了动。
“说你奸，你必然是大奸。你会在非常的时候利用非常的手段------你不惧畏不排斥被那些圣人称为卑劣的行为；你会毫无保留的信任我，让我不得不尽心的去为你奔波周旋。”
左相闻言苦笑了起来。
“说你忠，你必然是愚忠。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不计得失，不论毁誉，不问成败的去为国为民。你明知道太女为了害你，让你去准备粮食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官位，你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你尽心尽力为那些百姓，到头来却落得被人视作贪墨之辈。------”
我顿了顿看着面前默然的左相贺风龄继续道“风龄，你做得已经够对得起苴国上下了。现在是苴国对不起你，苴国百姓对不起你，苴国太女对不起你----这官不做也罢，你不如和我们一同归去”
左相贺风龄默然的向我举起杯，一饮而尽道“国事颓废至此，我亦深感无力。太女只见己身之利，不见百姓之哀。曾经苴国依仗的白光雷，如今早已落入平原的手中。平原敌人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时，我们的太女和将军们还想着，这只是在做噩梦。”
左相贺风龄又悲愤的斟酒饮尽，眼里带着悲凉“你说我懂得非常手段------想我为官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的官场黑暗腐朽，那种杀人不见血的暗招防不胜防数不胜数。若是不能做到比那些人更奸更滑，不待我去为百姓奔波，就死了千百次了。”
左相又喝了杯酒道“刚为官时原以为心地光明，自以为性情正直，可是面对这些人其实什么也不是。原来，这个世上的道理却不是那般的规矩，原来……我还是意难平”
我看着左相的眼眸里的悲凉和愤怨，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手中的酒，看着平时隐忍的他在这一刻尽情倾诉出来。
喝到最后话到悲凉处，左相大人竟然开始击起面前的酒盏和着高歌“----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欲呼回首不知名，背立花丛几许情。大树无枝向冬风，十年嗟跎泣英雄----------”
那日我亦合着他的高歌，喝了不少的酒。说来也奇怪，本来沾酒即醉得我，那天喝了许多却越喝越醒，只是越喝越寒。
我不记得与他说过什么，只记得我们相对笑得很开心，只记得他的眼眸亮的犹如黑夜里的灿星，只记得到了最后我拍着他的肩膀似真似假道“一同归-----你便不要去想什么苍生天下，我养你-------”他闻言笑容灿烂明朗“好，一同归-------”
十六，立冬，意味着冬季开始，万物收藏，规避寒冷。
这天也是左相贺风龄约定好一起与我们离开的日子。
桃花眼一早便趁木小楼不备点了他的穴位。卫九见状苦笑道“若是我坚持不肯走，如今也要被这般对待吧”
我笑起来，看看气的面色苍白的木小楼，转目对卫九笑道“你认为呢？”
卫九哼了哼“你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等事-----”说着突然住了嘴，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转过头去。
桃花眼过来拍了拍我，笑道“时候不早了，左相那边怎么还不见人来-----”
正说话间，便见村外开始有人慌忙的跑过来“大家抓紧出发-----平原开始攻城了------”
顿时村里人开始匆忙收拾上路。赵二娘则命人过来帮我抬两个夫君。
桃花眼沉声道“等不得了，村里人都要走了------城里已经开战了”
我焦虑的看着城那边的方向，但觉隐约传来厮杀声。
“如意，大家都等你呢-----”桃花眼蹙眉道“等不得了”
“你们先走，我留下等稍候一起追赶上你们”我咬咬下唇，做了决定对他们道。
卫九闻言扭头看看我，不作声。桃花眼蓦地抓了我肩膀咬牙道“你到底要如何-----再不走，就迟了-----”
“相信我，我只要等到贺风龄他们便赶上来，你们先走---”我握住桃花眼的手，直视他“相信我”
桃花眼深邃的眼看了我半天才缓缓道“你带着他们走，我留下-----”
我闻言心里更加惭愧,我还要欠你多少恩情?
“那边来了一群人 ----”这时村里人叫了起来。
我寻声看去但见赫然是贺家人牵马的牵马驱车的驱车一行众人赶了过来。我连忙迎了过去，但见贺喜面色憔悴不堪，见到我哭了起来“如意-----”
我忙安抚她，又看看人群里却没见到左相贺风龄“风龄呢？”我焦急地追问
“他---他让我与你带话，他说他永远会记得你与他喝酒最后说的话------可惜他不能做到了”贺喜泣不成语道“我大哥他说要与苴国尽最后的一点力-----”
我闻言不由顿时觉得如雷炸响，事实上周围人也被那声巨响震得说不话来，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巨响的方向-----正是城内传来的声音，但见火光冲天。“白光雷-----”众人顿时惊慌起来。
“如意------”木小楼突然高声叫我
我有些茫然的看过去，见木小楼示意我过去。我俯身看他，但见他眼光竟然全然不似平日的木然和冷漠，竟自那双浅得发寒的眸里透出淡淡的暖.
“你是如意----”木小楼看着我突然灿然笑了起来
我有些踯躅，这个当口木小楼不会失心疯吧？
“我记起来了-------”木小楼看看远处的白光雷，看看我笑意浓浓。
想起什么了？我现下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飘起来荡到那混乱的城里去，全然不想听他在这里说什么过去的回忆。
“还不快走---”桃花眼过来沉声道
我咬咬牙，又看看火光四起的城里方向。不能为了一个人误了我们全体的性命。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疼，疼得好像失去了什么般疼得好想让我呕吐。
“如意，”木小楼又叫我的名字
“什么”我不耐烦地粗声粗气，实在不想再听他的诸多废话
“你过来”木小楼被我的不耐烦惊得呆一呆，随后又低声道
我只得伏下身但听他在我耳边道“我怀里有迷药------你只管去，有我------”
我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侧目复杂的看了看他，道“多谢”
伸手取出起身冲桃花眼突然嫣然一笑，桃花眼正疑惑间便被我突然扬手撒药给迷晕了过去。
我喃喃道“抱歉，我接出风龄就会赶过来------”
遂把他们三人安顿到贺家马车里，牵起一匹白马骑上去，毅然向城里赶了过去。心道“贺风龄，你这个说话不算的家伙-----你要等我来找你算账- -----”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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