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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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是个登高喝酒吃柿子的好时节。
只是天气阴云密布，城中愁风惨雨。
我带着大米自庄府出来便回到村里原先那间破屋，推开门但见桃花眼和小饭早早的等在里面。我见到大家立即喜颜逐开暗道这才真正的大团圆。
桃花眼笑眯眯的自我手中接过大米道“原来卫门主一直和我这个不争气的妻主在一起------”
我闻言心里顿了顿，看向面色居然有些带红神情不自然的大米。见得他飞快地瞥我一眼扭头不作声。
桃花眼扶着大米坐到铺上，我则迎着小饭过去，这么久不曾见面分外想念。
哪知道那小饭见我一副从不曾出现过的冰冷模样，只是那双琥珀色的浅眸盯着我，漠然道“多谢如意姑娘的挂心”
我的心不由得一颤，下意识脱口道“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我可是你的------”
“如意，”桃花眼走了过来，亲热的揽了我入怀“木门主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不过我们自是老相识，我便把我所了解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什么情况”我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心里顿叹天都变了，桃花眼反客为主瞬间做了家主。
“如意你是我的妻主，我亦是你唯一拜过堂的夫君------不信，你可以问卫门主---”桃花眼明媚的笑意浓浓，让我看不清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
我扭头不置信的看向大米---如今应该是叫卫门主，见他那俊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冷哼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谁都不相信”
我有些心里发紧，看看大米又看看小饭，却被揽着我的桃花眼紧了紧环着我的双臂，他低声在我耳边道“答应你把人带出来，如今我亦做到-----你应我的事情，也不能失言---”
不知道为什么，有大米小饭的时候，我曾烦恼过懊悔过成亲太早是个负担，可是当得知他们不过是与我点头交，从不曾有过任何交集时，我的心又觉得空荡荡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以前三人一起住的陋室还在，曾因天冷挤在一起的大铺还在，曾养不熟的杂毛小兽还在，可是我却觉得有什么突然就不见了缺少了，让我突然有些寒不自觉的更深的窝在桃花眼的怀里取暖。
夜深，收拾了一天的我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三人，又看看屋里唯一的大铺，心道这可不好分配，难道要按朝四暮三来睡？
桃花眼却笑眯眯的接过我手中的棉被，利落指挥我的铺了起来。待铺好后我有些发呆，桃花眼亲热的对大米小饭-----呃，如今应改口为卫门主木门主------道“你们二人身体不便，不如就睡床上，我和如意就将就着打地铺就好了。”
好一个将就，我愤愤想，与我睡怎么就将就了-----呃，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要与我一起睡？
哪料得不待我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桃花眼便挥袖灭了烛火揽了我入怀躺下。
黑暗中我看不清铺上那两个人的神情，只是听得上面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的声响。
桃花眼紧紧地在黑暗里揽着我，久久不肯放松，直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要溺死在他温暖的怀里。
“我再不会放手了----如意”桃花眼低声在我耳边喃喃道，朦胧中我似乎看见他的眼晶亮的一闪。
夜色越来越浓，抱我入眠的桃花眼渐渐的手有些松动，借着隐约的月光，我抬头看他入眠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疼。
想必这些时日在百花巷里，他为了我的嘱托必定殚精竭虑日夜不得安睡。如今趁得那些师门大乱替我带回了小饭-----哦，我又忘记了，如今应是木门主-----总算可以安稳入眠。
突听得铺上传来声响，有个人影勉强起来下地推门出去。
我便把一直抱着我的桃花眼推了推，趁着他迷糊着向后缩缩时也起身跟了出去。
月光下的小饭垂着眼眸，脸色苍白，仿佛夜里的游魂。
“怎么不去睡-----不要着了凉”我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却又被他眼中的凉意惊得有些尴尬。
“我忘记了----你如今----”我讷讷道
“为什么？”小饭淡淡道
“嗳？”
“为什么如今还要对我这般好”小饭突然眸光灼灼的看着我“为什么还要让人救我？”
“嗳？”我有些被他的话惊呆。为什么？即便你不是我的夫君，这么久的相处人心早就熟悉，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会竭力相救。为什么到了你这里总是那么多的追问那么多的疑虑？
我没有做声响，只凭着夜下秋蝉在我们二人的沉默之间拼命的凄叫，仿佛要把最后的那点时光都叫出来直至筋疲力尽的倒地身亡。
“天凉了，早些休息吧”半天我才挣扎出这么一句，忽然有些怀念屋内桃花眼温暖的怀抱。刚想转身进去，却一把被后面的小饭拉住了衣襟。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为了利用我，才说的那番话--”身后的小饭面色突现仓惶凄凉，让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的我不由得一颤下意识的想伸手揽住他，却被他躲了去。
他定定得站住，缓了缓神色看着我，一字一句，珠玉似的蹦出话来“你说过你要带我离开，找个大院住下----这些话到底算不算的？”
我的心顿时涌上百千滋味，鼻子有些酸，日久见人心便是真的吗？他如今便是真明白了我的心意吧。我心下狂喜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让他看看到底有多热有多真。
“可是你为何得到解药后便再一去不返？”小饭的神色突然变得疲倦，缓缓道“我等了你三天，你都不再出现-----你说过让我信你，我便信你由你哄我，三天，我跟自己说，这三天你定会出现-----”
我被他后慢的话惊得呆了呆，半天道“我不是不想见你不想找你，是不能------”那段时间秋欢一直在百般刁难我，不让我见得小饭一面。
“所以我给你的方子便只能维持三天，若是三天之中你来见我，那人便还有救------”小饭打断了我的话，若有似无的笑了下，衬得平日里清冷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清豔。可是如今看在我的眼里却说不出的恐怖。
“你说什么----”我不置信的问道，声音带着微颤“你为了考验我，故意-----”
“我说过，你若是真心，便会得到回报-----这三天的时间你让我等的好久好久----”小饭垂下了那双浅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颤，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
我倒退了退几步，身子有些发软背靠在后面的泥土砌的草墙上支撑。心里突然闪过左相贺风龄那双信任的目光，闪过贺小公子贺怀淳呆滞的模样，闪过贺喜悲愤欲绝道“-----我的命尽管拿去好了，可是他居然要的是我们贺家全家人的性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喃喃道“你不过和我一样，爱错了人-----”
小饭又突然抬起眼看着我，困惑道“为什么，为什么当我心死的时候，你又让人来救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悲愤有些喘不过来，一股气自下而上的升起让我蓦地直起身子站直。“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为什么这么久你就看不出我待你的真情？为什么你仅凭你的猜忌便妄送人命？”
你猜我忌我疑我都没有关系，可是你仅为了一个所谓的考验，便对人命视而不见让我有负所托无颜面对，这叫我到底情何以堪.?
“啪”我毫不犹豫的挥手打了小饭一掌，看着他惊愕的样子，我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如果情感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这样的情感我不要也罢！”
“你说什么”小饭蓦然抬起脸，任刚才的掌印慢慢的在他苍白的脸上红肿浮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置信的慢慢涨大。
我漠然的看着他，心里一丝丝的酸痛渐渐的抽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我已经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再去爱他任着他耐心的告诉他那么多的为什么。
“夜深了，还请木门主早下休息”我漠然道，后退了一步转身进屋。身后关上的那扇薄木门便是把我们隔了去------一个在清冷月光下木然伫立，一个进屋回到那个等我很久的桃花眼的怀里------自此再无瓜葛纠缠各不相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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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是个登高喝酒吃柿子的好时节。
只是天气阴云密布，城中愁风惨雨。
我们本来是作了回到这里暂休后便收拾行李离开苴国的打算。
可是却不曾算得平原的先锋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赶了过来驻扎在苴国城外，看情形似乎在等随后的大军汇合后，便要开始攻城。
苴国如今面对外敌---平原军队，内患----缺乏粮食，人心惶惶愁云惨淡。
太女则下严令，申时之后，街上禁行，有违令者，立斩。每天天不黑，各家已是关门闭户。
“刀剑无眼，如今我们这般情形，还是尽量躲避开的好。”桃花眼对我们道
我看看面前毫无表情不作声响的两位门主，遂自己主动回应着桃花眼的提议道“甚是”
桃花眼笑眯眯的看了看我，在桌下紧了紧握着我的手，笑道“我打听过，穿过村口边上的那片林再翻过群山便可以到夷国----我们可以先在那里避上一阵”
“我不会去的”卫门主冷道
我看看卫九的坚定，又转目看了看木小楼，见他更是面无表情头不抬眼不睁。
心下有些犹豫，回头看看桃花眼。
桃花眼拍了拍我的手，对面前两人笑道“我明白卫门主担心同门想早日相见的心情-----只是如今我们的干粮盘缠不多，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苴国现下的这番情形，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这若是一旦开战，凭借我一个人之力是无法照顾大家的-----”
眼前卫九神色不动淡淡道“便把我自己留下，我能照顾好自己。”
桃花眼笑了起来“卫门主说笑了，不光是江湖道义不允许这般，单凭我和如意也是放心不下的-----这样是万万不能的”
“不错，我们便是共进退同生死的”我补充道
卫九闻言复杂的看了看我，又收目看向桃花眼道“便是如何我也不会走的-----我们暗门也许会跟着一起过来找我的”
“就怕卫门主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桃花眼不动声色道“先不说粮食够不够，单是那些士兵流民就会趁乱打劫杀人放火都可能做的出----如今卫门主没有功夫傍身，试问如何坚持到那个时候？-----做人，有时候要学会耐得住等待-----”
桃花眼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我眼道“才见得花开-----”
我立即敛眉顺目做恭顺样，看得桃花眼心满意足，在桌下轻柔的蹭摸着我的手心。
“你们暗门接任务向来都以狠准快为名---”桃花眼复转目看着卫门主继续道“只是若少了我们天机阁的塘报兽你们的消息来源恐怕也没有那么迅速吧-----卫门主还请放心，暗门遭此变身为同盟的天机阁也自应出力-----只要我们平安后，我们天机阁必会全力支持暗门重建----”
卫九闻言眼睛闪了闪，再不做声响反对。
“什么塘报兽？”我有些疑惑问道。
桃花眼笑笑，然后再我们惊异的目光中示意让木小楼把手里的杂毛小兽放在桌上。杂毛小兽忽然被抱离了怀放在冰冷的桌上，不由得不满的呲着牙看着我们。
但见桃花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小兽，便突然发力眼疾手快的一抄，杂毛小兽顿时疼得叫了声，遂抖抖毛跑了开去。
我们看向桃花眼的手里多了一与小兽毛色相近的东西。
我好奇的接过去但觉得手感很柔软外观很象小兽的皮毛。这个是什么？
“这个便是我们天机阁用来寻人的东西”桃花眼柔情的看着我，双眼充满宠溺“若不是它我也不会这么快的找到你----”
“原来是追踪器！”我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
“这个不是气”桃花眼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我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得呆一呆。
“我说这个小兽怎么看着眼熟”卫九神色一闪“只是这种兽很难驯服----”
“所以我便是召了天机阁所有的塘报兽来找你----们，总有只会碰见得”桃花眼柔情的握着我“还好及时找到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桃花眼为我这般的费尽心思，我怎能不感动。
我反手紧握了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不走”木小楼淡淡的开口，眼里净是一片漠然。
“你为何不走？”我按捺不住问道，被一旁的桃花眼拍了拍让我稍安勿躁。
“卫门主都已随我们去了，木门主还是与我们一起吧”桃花眼笑眯眯道
“我说过的话从不会改变”木小楼抬起那双眼，却直直的看着我，眸里越发的浅仿似能映出我的容颜来。
桃花眼笑了笑，不作声。只是转过来对我道“我们尽快收拾东西，早些日子出发”
“他---”我犹豫的看着别过脸去的木小楼。
桃花眼笑着低声在我耳边道“到时候由不得他-----”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桃花眼倒是懂得看菜下碟对什么人用什么招。
“如意在吗？”突听门外不紧不慢的传来了敲门声。
我们面面相觑，村里那些人都是直接推门入，没有哪个会这般敲门。
我起身看门却被眼前披着紫色长裘的人所惊喜，忙让了他进来。
桃花眼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挽住我对着面前的左相贺风龄笑道“这位便是如意常提起的左相大人吧------”
“这位是------”左相贺风龄有些愕然随后又似乎明白了过来面上现出释然。
“我是如意的夫君”桃花眼笑着行个礼“我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倒是有劳左相大人了，在下先行谢过大人”
左相贺风龄笑了笑连忙还礼“说来惭愧，倒是如意帮了我不少-----”
我笑道“左相可是特意来道谢的-----怎的这般客气？”
左相贺风龄笑了起来，又依次见过了卫九和木小楼。我笑着安排他坐下道“你先坐着我便下去炒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聊”
左相闻言笑了起来“想不到如意还有这个本事-----不如我与你一起下厨”
“哦？堂堂苴国的左相大人也会炒菜？”我忍不住打趣道
“不仅会得还吃得”左相贺风龄笑着起身挽袖道“每次忙奏折后，都到了深夜。不想打搅旁人便少不了亲自下厨的”
我也不客气，便招呼他一同出去择葱炒菜。
看着左相贺风龄挽袖用那双写惯奏章的纤长手握着菜勺，清澈疏朗的眉目专注的看着掌勺内红绿相间煞是好看的菜肴，时不时地翻炒颠勺。我不由得感叹道“左相倒真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若哪个娶得左相你便真是三生有幸”
不待左相回笑，一边摘菜的桃花眼倒是闻言放下被揪得惨不忍睹的水菜，笑道“说得也是，不知道左相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倒是可以帮你选一选。”
我好笑的看着桃花眼一本正经道“年纪大些的还是年幼的,相貌想必要好些的，身体强壮些的还是弱如柳枝的，个子高些还是偏矮些的------依左相的性情，我看我妹妹倒是格外适合----她性子刚强年纪与左相相当-----”
我忍不住暗自掐了掐他，打断他的话嗔道“看你----平时总嫌弃油烟味的，今儿难得进来却把菜摘的乱七八糟。”
左相正把勺里的菜盛出，闻言看了我和桃花眼，温儒的笑了笑没有作声。
整顿饭吃的倒也得趣。只是要忽略卫九的沉默和木小楼的冷脸，桃花眼与左相一直不停的谈笑风生，让我一句都插不上嘴。
饭后左相贺风龄便主动告辞，我看他身披紫色长裘在深秋的寒风里越发显得清瘦，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般心里顿时有些伤感。
“我送你”我上前对他道。
“好”左相贺风龄闻言不由得对我温文一笑。
“你先回去吧，我送送左相就回来”我扭头对身后紧随的桃花眼道
桃花眼神色闪了闪，我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我想单独与他道别”
桃花眼闻言才笑着松开手，对左相行个礼告别，复帮我紧紧衣襟道“天气寒凉，不要逗留太久”
我笑笑点头称是，遂与左相贺风龄一起踱着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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