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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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跑，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路追着唐天赶到那个破庙去。
到了庙口我复看见那唐天正轻撩衣襟迈步进去，我连忙三步并两步的过去，满面笑容道“唐师兄---”
唐天转头见我甚是惊奇。
不待他说话，我亲热道“我便是过来协助你的-----”说着头也不回大踏步正义凌然的迈进破庙，只余后脑勺给唐天，完全不给他多话的余地。
唐天见状只得咽回那些话，忽疑的跟着我进了去。
进入破庙，我复被有些惊呆。但见堂内布满蛛网杂草横生，真是个标准典型的破庙，可是为什么破庙空无一人？那贺风龄呢？
唐天却机敏的把我带起，藏身到破庙神像后面。
果然一会功夫，便听得外面传来纷杂的声响。
“你这个狗官，姑奶奶我今日绑你来便是为民除害。”只听得一个女人粗声粗气道。
“老大，做什么与他恁多废话，要我说不如一刀宰了他”
“我看宰了他都便宜他，不是说他家里是苴国的巨贾吗？依我看不如劫富济贫。”
“老三说的对，这般狗官吸尽民脂民膏，却还贪赃枉法，使百姓有冤难伸，今日我们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我闻言不由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侠盗与贪官？
“你们这帮贼，明明是强盗土匪，却假扮替天行道。我大哥才不是贪官，他是好官。”只听得那天真的贺怀淳声音响起。
我有些暗自叫苦，怎么连他都一起绑了过来。
“你当我们是白痴？”女人粗声道“你大哥不是贪官？我们遇见的那对父女口口声声说你大哥如何欺压百姓，贪赃枉法-----”
“敢问那对父女如今何在？”左相贺风龄的声音淡淡响起。
“哼，怎的？你这狗官还不死心？”女人冷道“想骗我们让你见到，他日好报复回去？”
“我们如今人在各位手里，怎么可能对他们不利？我只是很好奇，我身居左相一职，平日里素忙着与朝廷大臣打交道，怎么就有机会贪了他们一介布衣的积蓄？”
我闻言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果然，那些侠盗半饷没了声音。
“我很想问问各位大侠，那对父女可是告诉各位他们身居何处？姓甚名谁？”左相贺风龄继续道“他们好像说住在青苔巷―――”女人不确定道
“青苔巷那边都是商铺，怎么会有住家？”贺怀淳忍不住反驳道
“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另个声音响起“我们还有旁人作证”
“哦？敢问是何人出言让各位如此信服？”左相贺风龄不慌不忙的追问道
“这个人说出来你便会大吃一惊”那人得意洋洋道
“这人可是太女？” 左相贺风龄语气淡淡却一语中的。
果然，那些人顿时有些气焰被打压下去的感觉，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诸位是江湖豪杰，一方侠盗，自然是对朝廷的一些事情不够了解。想我们苴国虽然国小实力弱，但是一直因为拥有白光雷，其他诸国不敢轻举妄动。而太女却为了钱财居然把白光雷外借，落了他国口实把柄，现下其他诸国都虎视眈眈，苴国情形堪忧。而我正是因为把此事禀告给朝廷，才因此惹恼了太女积下了怨。” 左相贺风龄朗声道“其实对于惹恼太女的后果我便早有准备，但是各位可是不同。”
那些人果然被左相贺风龄的掷地有声说的哑口无言，脱口道“怎么不同？”
左相贺风龄继续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真英雄，一生光明磊落为的不过是侠义二字。我贺风龄如今死在各位手里不要紧，我心里明白各位不过是为求行侠仗义。可是苴国的百姓如何做想？朝廷里的史臣如何记录？他们只会在苴国的史书上记载，苴国左相贺风龄瘁于强盗刀下。各位到时候便真是成了大家口中的被奸人利用，不分黑白的恶贼强盗了。”
好口才。我不由暗自喝彩。这话说得字字在理句句得体，听进耳去处处为人着想设身处地。那些江湖侠客本来便是最注重名声，若是因此败坏了去，恐怕便再无颜混下去。
我和唐天不由得面面相觑，我自是觉得如此不用我们出马了，贺风龄完全可以自救。那唐天的眼睛却闪了闪，明显觉得这贺风龄的不好对付。
“原来是这般，看来这次是我们鲁莽了――”果然，停了半饷，那女人内疚的声音响起。
“不打紧，”贺怀淳天真的声音响起“不打不相识――况且又不是光你们受到蒙骗，我大哥说我家里早就进了内贼――我母亲的病也是――”
“怀淳”左相贺风龄立即出言阻止。
我闻言一震，转头看了看旁边同样面色不善的唐天。
唐天冷哼了哼低声道“他们是留不得了。”遂整理下衣襟拉着我便抬腿出去。
“你让我好找――”唐天和我的突然出现，让庙内所有人都惊了惊
那贺怀淳看见我眼睛顿时一亮，口中想叫却激动的发不出声音。
左相贺风龄却缓缓的看看唐天又看看我，那清澈的目光直钻得我心深处让我藏无可藏躲无可躲。
唐天怒道“诸位英雄不要听这狗官的花言巧语。想我当初就是因为轻信了他的话，上了当沦落于此。”
眼前那些五大三粗粗衣麻布的侠客闻言疑惑道“公子有何冤屈，但请道来――一切都有我们做主”
于是唐天声情并茂的讲述自己是如何遭这狗官陷害，被害的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巷尾。
“诸位若不相信，可以问问她――”唐天说着指向了我。“她是庄家的二小姐，她的话绝对可以信得。”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贺怀淳气愤道“你――血口喷人――如意，你要拆穿他”
我看看不作声的左相贺风龄，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想起昨晚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心下一紧，暗忖这人向来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也不知道查出了什么？不会是发觉出那死去的女子是我大小夫君杀的吧 ？
想到此，我的心颤了颤。那边唐天一脸悲愤的拍着我，示意我开口作证。这边那些侠客怒目圆睁，只待我一个开口说话，便是要撕碎了贺风龄般。
刚才还舌战群雄的左相贺风龄此时却不作了声响，只是用那双清目看着我，带着审视带着透彻的直射人心。
我咬咬牙，心道这招无声胜有声太狠了。不多说一字一句却用目光告诉你我便是把命托给了你-----
我便说得世间上大仁大义之辈必怀大奸之心。好个奸诈精猾的贺风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
“不错！”我大声道“诸位英雄，在下是庄家的二小姐庄如意。各位如有不信，可以出去打听，苴国现在第二商贾巨户便是我们庄家。我可以作证，贺风龄绝对是狗官，是贪官污吏，是欺男霸女的恶人！”
众人闻言顿时都面上各呈出不同的心思。
唐天自是满意的微微一笑。
贺怀淳不置信的看着我，再无法说出一句话。
贺风龄的眼光闪了闪似乎有些黯淡。
那些侠客顿时叫嚷起来“我就说这小子信不得---果然是个贪官。”“我呸！姑奶奶我差点被你这个狗贼骗了去---”“老大，干脆我们把他一刀宰了，扒光衣服挂在城门上，让那些贪官看看，这就是他们日后的下场。”
那些人说话间就揪起贺风龄要作势下刀。
“你们要做什么！”我怒喝的扑过去道“放开我的夫君-----”
众人闻言顿时被我的话惊得呆愣住，那些人手下一缓一松，便把亦是惊若呆鹅的贺风龄掉在地上“谁？你的夫君？”
“没错，他是我的夫君。”我斩钉截铁道。
众人便是被这些一波三折搞得有些转了向。甚至连唐天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狗官何时成了亲？”那身形粗壮些的侠客疑惑道
“庄家小姐，敢问你可是看准了他是你夫君？”提着刀欲落的侠客沉声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矮胖的侠客瞪着我粗声粗气道。
“这算什么话？！”我有些怒道“我自己的夫君我还不知道？”
我扶起倒地的贺风龄，怜惜的拍拍他衣衫上的尘，轻声道“大米，你受惊了-----”
那贺风龄闻言抬头看向我，一双眼顿现灿光来。
我便又对着那些侠客笑道“各位英雄想必有什么误会。这位是我的夫君大米，可不是狗官贺风龄。”
那些侠客有些面面相觑，又看看一旁面色铁青的唐天。唐天复明白了我的打算，气的怒道
“好你个庄如意，竟然颠倒是非黑白-----明明他就是贺风龄-----刚才诸位也听见他亲口承认了------”
“左相，你说什么啊？”我惊异的大声道“明明你是贺风龄，做什么诬陷我的夫君？”
“啊？他是贺风龄？”那些侠客惊的大叫，立即起刀要动手抓过唐天。
唐天气的七窍生烟怒道“庄如意，你血口喷人------不要以为凭借你花言巧语就想骗过各位英雄----”
“哼---”我重重哼道“你自知自己恶罪满盈，终有天会有英雄豪杰来取你项上人头。所以狡兔三窟找我夫君做你替身。我夫君心思单纯，便凭义气做你的替死鬼。可惜你算盘打的好，却过不了我这关------”
我顿了顿，看看那些动摇犹疑不定的侠客，使出了杀手锏，朗声道“青山绿水春常在---”
“------昆仑微微照千秋-----你是谁？”那些侠客立即脱口而出，复又狐疑道。
“在下曾有缘在山水村住过一段时间，在赵大娘手下排行十七-----”我拱手笑道“全村人都可以作证，大米是我的大夫君----”
说着偷瞄了面色铁青的唐天，心道任你们这些外来狼群凶狠残忍，却必定敌不过地头蛇。
想当初我和大米小饭所在的村子虽然小，却藏龙卧虎在苴国格外有名。那昔日带着我们出去讨生活的赵大娘亦是苴国惹不起的人物，三教九流江湖人士没有不卖她情面的。
看眼前这些侠客的时候，我便心下打定主意，有赵大娘这个人物担着，由不得他们不信。
果然这些人面色复缓，立即热情道“想不到庄二小姐原来是自己人-----”
我笑着搀扶着贺风龄对那些人道“没有想到我夫君心思单纯却被恶人利用，差点误了各位英雄的事------到时我会亲自请赵大娘作陪，向各位赔罪”
那些英雄立即笑着摇手道“庄二小姐太客气了------狗官---哪里走----”
说着，向见势要走的唐天一脚踹去，唐天顺势倒地滚在一边，自怀里取出瓷瓶。
我立即大叫，“他要用毒---大家小心----”
那矮胖的人冷哼“果然阴毒，老二用甩绳制他---”
那身形高大的人立即自怀里甩出一条粗麻绳，见那麻绳好似活蛇般灵活的缠着唐天上下动，让他手忙脚乱不得空打开瓷瓶。
但见提刀的那人毫不客气提脚运气过去，向着唐天的后背就是一刀，随着唐天的惨叫，那绳索亦是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制服了他。
唐天痛的扭着脸倒地，犹自不服气得咬牙道“你们枉称英雄，就凭借一面之词相信了她的话-----你们要证实我们的身份很简单，随便抓来贺府下人看看到底谁是贺风龄-----不然你们误杀了无辜之人，便是一辈子都不安---”
那些人闻言便是举刀的手犹豫了起来。
我见状不妙心道可是万万不能让这些人起犹豫。
遂猛扑到唐天身上，喊道“你这个狗官，临死还不放过我们---”顺势把自贺风龄身上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他的怀里。
顺便对一直处于呆愣的贺小公子贺怀淳使个眼色。好在那贺怀淳虽然天真单纯但是还没蠢到家。
他立即叫到“放开我大哥，他是好官-----”说着扑到唐天身上，假意与我纠缠厮打。
那些人见状立即一把提起贺怀淳把他与我分开。
我气愤道“诸位英雄看清了，他弟弟都承认了-----”
那些人见此情形不再犹豫立即提起唐天。
唐天怒道“你们也听到他是贺怀淳的弟弟了，自然是陷害我帮着他哥哥------”
不待话说完，却见一物件自他身上掉了下来。
那矮胖的人立即捡起来察看，复怒给唐天面上一掌，道“还想骗我，这是什么？”
可怜昔日面容俊美的唐天脸立即肿了起来，他有些呆愣住，看着面前的左相玉牌，复转头看我明白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如意-------你竟然吃里爬外-------”
我冷笑“敢问何为里何为外？自然是我家人是里了------左相，你便认了吧”
唐天阴狠的看着我道“你----行----不要落在我手里------”
那些侠客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有命报仇吗？”
说着手起刀落，可怜那唐天临死前都没闭上眼。
我心里默念善哉善哉。
复转身对各位侠客笑道“今天能亲眼见各位英雄手刃恶贼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们如此有缘,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还请赏在下薄面，到我庄府做客。”
那些侠客闻言不由得笑得豪气冲天，道“好！能结识庄二小姐亦是我们的幸事。待我们处理了这狗官的尸首，便随着庄二小姐去”
“敢问各位姐姐如何处理狗官的尸首？”我心下一动问道。
“当然是扒了他的衣服挂在城墙上”那些人哈哈大笑道
我立即道“我看此法不妥。”心下想若是被那些贼人看见了唐天的尸首还得了？
“怎么不妥了？”那些人不满意道
“想这贺府怎么说也是苴国的巨贾之家，若是被人发现贺风龄死后还遭受这般羞辱，绝对会用尽各种手段寻找各位姐姐。”
“不过是亡命天涯，我们不怕”那些人豪迈道
“姐姐们自是英雄好汉，敢作敢当。就怕那些当官的会差人抓了无辜百姓交差当替死鬼。”我摇头叹道
那些人恍然道“果然妹妹想得周全----”
我复笑道“各位姐姐都是英雄好汉，怎能做这等琐碎的小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尸首吧”
那些侠客闻言顿时觉得我识大体，待我更加热情。
我复找到硬器在破庙后身挖了深坑。那些人爱屋及乌的安慰我名义上的夫君贺风龄，复恶狠狠的让贺小公子贺怀淳帮我去挖坑。
想我在村子里做过体力活，只是可怜那贺小公子贺怀淳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直累得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我复把唐天埋在深处后，暗道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便是一了百了吧。
忙碌好，转身对众人笑道“众位姐姐便是随我来吧”
顺香府。苴国最有名气的饭庄。
我复先安排这帮人在这里吃起筵席。
我与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实则左相贺风龄坐在席下招待大家。只是委屈了那贺小公子贺怀淳，先是埋尸埋得筋疲力尽，后又被众人押着进里间绑了起来。估计他活了十几年中，加起来也不如今天遇见的事情精彩。
酒过三巡，话越说越投机。
那些人哈哈大笑的豪迈的开起我和贺风龄的玩笑，竟然让我们喝交杯酒。
我硬着头皮笑道“姐姐们真是取笑了------”
那些人沾了酒便开始耍浑，硬是大开玩笑，还嘴里道“这算得什么？妹妹怎么如此扭捏！想那百花巷------”
说着突然想起来，看看贺风龄，立即轻打自己的脸道“瞧我这张嘴，那些人窑哥儿自然比不得妹夫----”
“老三，你瞧你说的那些混帐话!”那打首的立即道“怎么能把妹夫和那些个下贱胚比较----”
“哎呦！我自罚三杯”那老三立即叫道，说着摇晃着起身仰面喝了起来。
“好！”众人叫好道。
我面上跟着一起笑，心里暗数，一，二 ，倒------
果然，那人三杯后立即倒了下去。
“哈哈，老三喝多了----”众人哄然大笑，随后纷纷倒了下去。
我见状松了口气，心道这迷魂散药效还不错。
回身连忙去把那贺小公子贺怀淳的绳子解开。
我见那贺小公子贺怀淳含情脉脉道“如意，你又救了我一次”不由全身起个寒战。手一松，贺怀淳没站住，立即栽倒在地。
我吓了跳，忙上前看去，见他是昏了过去。
想这个贺小公子贺怀淳活了十几年那曾遇见今天这般凶险，能硬挺到现在实数不易。
左相贺风龄走了过来，看了看他弟弟，复低声对我道“今天多谢---”
我笑道“不敢当-----想必左相面上道谢心里不定如何骂我吧------那如意今天竟然当众如此辱骂我左相，真是个混帐东西”
贺风龄闻言笑了起来道“怎么会-----我和怀淳的命便都是你救的，这般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嗳---不必”我摇手道“今日我便是还了你当日助我出太女府的恩情，如此我们两不相欠----”
贺风龄闻言呆了呆，不由得摇头笑起来“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那日的事情-----”
我不愿提起当日，偏头看看那些侠客，叹道“这帮人虽然不过是凭借一腔热情，怀揣行侠仗义的梦想，却可以轻易的受到他人的教唆------这般虽罪不至死，但是若留着他们日后太女那边必然起疑-----”
我暗想这些人一旦与庄老太那帮人碰面，必然会暴露了我，是万万留不得性命的。只是眼前的贺风龄铁面无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狠下心。
“如意想说什么？”贺风龄果然沉声道
“这些人留不得”我狠狠心，直视眼前人道“他们也见不得官”
若是任由这些人出去，那些师门之人必然会有所觉察。到时不光是贺家，恐怕连我和夫君们的性命都难保。
且这些人的个性冲动亦听人谗言，便是万万用不得的
若是让他们见官，太女那边便更会被惊动，师门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思来想去，这些人是留不得用不得关不得。
惟有狠下心，一了百了。
“如意何出此言”贺风龄定定的看着我道
我的心猛跳了跳，半天才深吸气道“我不能说----但是，请信我！”我紧握了握手，心道这贺风龄连太女的面子都敢驳，恐怕是信不得我的。如此，不能怪我打晕你，亲自结束那些人的性命了。
“我---”贺风龄看着我缓缓道
我复准备挥拳打晕他，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得呆了呆
“相信你---”贺风龄看着我道
“嗳？”我愣了愣“凭什么？”
贺风龄用那双清秀的眼看着我笑道“我早知道那唐天有问题，我亦察觉你与他必然是有联系。可是昨日我看你见我母亲昏迷，却面现不忍神色间流露真情，我便是相信你。今天我和怀淳身处险境，你明明可以和唐天置我们于死地，却最终背了唐天选择救了我们。所以我信你。”
贺风龄顿了顿道“因为我信你，所以我昨日便问了你那句。因为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最终能选择救我们。因为我信你，所以我便不追问你为什么这些人非死不可。你便是放手去做，万事有我担待。”
我闻言不由感慨万千，心下涌些什么东西。我越发搞不清，面前的贺风龄到底是愚蠢之极还是精明之极。
说他精明，却因为相信我，竟然让铁面左相贺风龄能去纵容我做有悖他多年信仰的事情，也不问缘由的无条件相信我，甚至于把他母亲的性命押在我身上。这不就是愚蠢之极嘛？
说他愚蠢，却又几番话说得让我油然生出知遇之情，只恨不得肝脑涂地的去回报他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这不是精明之极嘛？
我心下不由顿生警惕，心道这不过是迷魂汤，若是自己真被感动得以命相报就是愚蠢了。
复又回头看看那些倒地昏迷的人，颇有些头疼道“还望左相言出必行---”
左相贺风龄看看那些人，叹气道“虽然这些人-----罢了，为官这么久，我也不是那般迂腐之人了。你便只管去做吧”
我不由气的笑了起来“不错，体面事都是你左相去做，这般杀人的事情怎能污了你左相的手”
贺风龄闻言呆了呆，不置信的看着我。
我哼了哼，心道谁知道你是忠是奸，你口上说得好转眼见我杀了人翻脸不认是万万不行的。我怎么也要拖了你下来，所谓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怎的？左相可是要反悔？”我冷哼道。
“怎么会”左相贺风龄沉思了下道“这里人多眼杂，我稍后通知贺府的几个心腹过来把他们带出去，再做打算。”
我笑道“如此甚好。”
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
我们安顿好吓晕得贺小公子贺怀淳，又让那些下人把那些昏迷不醒的群侠运到深山，复吩咐那些下人先回去，只余一马车在林外等我和左相贺风龄。
我抬头看看黑压压的深林，偶尔还传来怪叫声，一切都很应现下的景。
“给”我把刀递了过去，指尖碰到左相贺风龄的手，只觉得他手冰凉的惊人。
我笑道“左相可是不曾亲手杀过人----”
左相贺风龄沉声道“万事都有第一次---”
“左相能如此想真难得”我赞叹道
可怜这堂堂苴国左相圣上眼前的红人贺风龄，平日里敢与太女当面对峙，不畏强权不留情面，铁骨铮铮肝胆照乾坤。却因为了我的缘故，如今竟然被迫干起深夜里杀人毁尸灭迹的勾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直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学坏容易学好难。
我复满意的看着左相贺风龄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斩下去。赞叹道“不愧是左相，第一次杀人就这般利落-----如此余下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那左相贺风龄闻言手抖了抖，刀下的偏了些，可怜那个人临死都不痛快，硬生生的痛的醒了过来惨叫连连。
我忙按着左相贺风龄的手，补上一刀给了她一个痛快。
贺风龄喘着粗气半天才惊魂未定道“她-----”
“死了---”我懒洋洋道“还请左相要手下留情，给她们个痛快”
左相贺风龄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苦干。
这才是新手应有的态度。我赞叹道。
回去得车上，左相贺风龄一直不出声。我亦不想和他探讨心事，说什么人性的大道理。这些人死的冤不冤我不敢说，但是仅仅因为别人几句话便要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杀人，这般也是作孽。今天若不是我赶来的及时，恐怕世间便没有左相贺风龄此人再继续热血为国下去了。那贺家恐怕散的更快。
当然我这么做更多是因为我要活下去，我的夫君们还等着我去救他们。我不是大仁大义之人，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自私之人。
“如意---”左相贺风龄终于打破了沉默，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不由得被他的眼神所惊呆了。他那双清澈的眼里面竟然含着怜悯。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他轻声道
我闻言只想大笑，都经历了这晚的惊吓，那左相贺风龄竟然还在想着我，还在有心情关心我。
可是心下却觉得有些酸，复转头看向车外。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谁。我也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于杀人对于尸体竟然习以为常不畏惧。自我醒来一直在支撑着，赚钱养家照顾大家的身体和情绪。没有人问过我累不累，没有人知道我愿不愿意。
这左相贺风龄凭什么关心我，凭什么这时候不去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沉浸在人性的思考中，却偏偏要惦念着我。
正巧马车停下，我看看到了贺府，遂面无表情道“今日之事还要多操心，我母亲那边一定不能透了风声-----便是按照当初说好的吩咐下去。”
左相贺风龄点头道“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摇手道“我还要去个地方-----你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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