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痣》凡京

27、第 27 章

　　毕业典礼开在周六，家里除了程青玮都来给程风捧场了，但到了才发现好像并不缺他们几个人。

　　十一中的毕业典礼除了本校应届毕业生外，如果还有想来参加的人都是需要提前在学校官网预约，然后学校会按照地址邮递门票。

　　往届毕业典礼除了毕业生之外其实最多就是家长来凑个热闹，相当一部分座位都会空出来，可是今天的礼堂却座无虚席，甚至因为学校没有控制好预约人数，有一些人没有座位就直接坐在了过道上。

　　喻汐言瞥见他们脖子上几乎都挂了个炮筒，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有些替程风高兴，又隐隐有些担心他也会被认出来，便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自从接连办了两年年会后，喻汐言竟然也有了小部分的粉丝群体，他前几天回去第一次在机场看见有举着相机蹲他的人都吓傻了，还以为今天还有什么当红艺人也在机场。
　　后来是看这群人一直跟着他过了安检，到了候机区围在他周围相机响个不停才知道是在拍他。

　　公司没有给他安排助理，他的手机也被喻哲汉拿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头一回这么近面对粉丝，完全是手足无措的状态。面前都是陌生人，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在那儿干坐着看了半个小时机场天花板。

　　等他再回到山城，程风来接他的时候笑话了他半天，然后翻出他存的这两次粉丝拍的机场图频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个傻子，图片看上去倒也还好，就是视频……

　　当时可能有粉丝看不下去了就和他讲话想逗逗他，但是他一看人多就害怕，只会看着天花板点头摇头，活脱脱一思考哲理的痴呆患者。
　　枉费粉丝还绞尽脑汁给他配了一段漂亮的文案：“屋顶遮住了天，星星为什么夜晚才出现，小朋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期盼何时与玫瑰再相见”。

　　她们敢写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他很感谢她们的喜欢，但是实在不理解他业务能力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能吸到粉，这让他以后训练都不敢划水了，稍微一划都觉得对不起粉丝写的文案修的照片。

　　“喻汐言！这边！”薛宇骞蹦起来和他激动招手，他却只想装作不认识，后果就是薛宇骞以为他嗓门不够大，又提高了分贝喊道，“喻汐言！快过来！给你留了三个座位！再不来就被占走了！”

　　本来第一嗓子只是小半部分粉丝注意到他，后来那一嗓子就是全场人不管是粉丝还是同学都举着相机、手机拍他。他属实无语，只好带着阿姨和姐姐快步穿过人群走到学委给他们占好的位置坐下了。

　　薛宇骞胳膊搭到他肩膀上小声问：“怎么样？哥帮你吸引美女注意的方法高明吧？”

　　喻汐言冷笑：“呵呵，高明，非常高明，大聪明，要不你再猜猜我戴口罩干嘛呢？”

　　薛宇骞恍然大悟：“装逼啊！牛啊喻汐言，真有你的！”

　　喻汐言：装你妈……哔——

　　他拍掉薛宇骞的手，说：“你今天别跟我讲话了，谢谢合作。”

　　这时，程星瑶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后眉头一挑表示疑惑，随即看了看喻汐言又好像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她转头问道：“幺儿，你订了花吗？”

　　喻汐言点点头：“对，我留的你的电话，他到哪里了？”

　　程星瑶道：“就在礼堂外面，去拿吧。”

　　喻汐言戴着口罩快步出了礼堂，他除了花还给程风带了礼物，想要在毕业典礼开始前送给他。

　　于是他再回礼堂的时候走的是通往后台的小门，这扇小门不常开，只有礼堂有表演的时候才会打开让参演人员可以迅速到达后台。就相当于一个快速通道，一般没人知道，喻汐言也是那几天陪程风排练时候才知道的。

　　他七拐八拐穿过空无一人的长廊，总算是看到了化妆间敞开的大门。他把花和礼物藏在身后，只探了个脑袋找程风，大部分人都在里面抓紧时间化妆或是吃完饭，只有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和几个男生蹲在地上转陀螺，领带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程风，程风！”喻汐言喊道，但是程风玩儿的太投入了没听到，他只好把口罩摘下来，提高声音喊道，“程风！”

　　这次程风听到了，不仅程风听到了，化妆间所有人都听到了，扭头朝喻汐言看去。同样的尴尬场面相隔十几分钟又经历了一次，喻汐言觉得他回去要看看黄历，今天他是不是不应该出门。

　　“幺儿你来了！”程风收起自己的陀螺蹦到喻汐言面前，刚和他玩儿陀螺的几个男孩子齐声道：“程风你耍赖！”

　　喻汐言对他们抱歉笑了笑，然后把程风拉到了走廊里，从身后拿出了捧花和礼物：“喏，给你的。”

　　“哎呦，这么客气的吗？”程风嘴上这么说却毫不犹豫接过了礼物，“谢谢幺儿，让我看看是什么。”

　　喻汐言赶紧制止他：“不行！你等毕业典礼结束回家再拆！”

　　程风颠了颠盒子：“这么神秘吗？好吧，那我回家再拆。”

　　喻汐言道：“嗯，你吃饭了吧？”

　　程风道：“吃了一点，不然扣子要崩开了，粉丝到时候p照片得崩溃。”

　　喻汐言笑道：“行吧，那你加油，我先回去陪阿姨和姐姐了。”

　　程风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等一下好好看我艳压群芳。”

　　舞台灯光亮起，程风和李思怡走了上来，台下一阵躁动，四周全是女生小声讨论的声音，还有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

　　薛宇骞凑近喻汐言说道：“程风可以啊！一化妆和平常判若两人的帅啊！”

　　喻汐言道：“那当然了！”心里接话道：“不化妆也比你们帅得多！”

　　薛宇骞道：“你很骄傲啊朋友？”

　　喻汐言：“不然呢？”

　　那可是他看上的人。

　　“也对，这也算是给我们班长脸了！”薛宇骞把手放在嘴边冲着台上喊道，“哇哦！程哥！你好霸道！”

　　喻汐言也跟着喊道：“太帅了程风！”

　　不过除了身旁的人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声，因为全场所有人都在喊程风的名字，他的声音被藏进了无数的呼喊声中，微不足道也就令他更加肆无忌惮。

　　台上的人意气风发，光彩照人，被簇拥热爱着，不知昏暗的台下有一人怀着与旁人全然不同的喜爱之心在呼唤他的名字，放肆却胆怯，胆怯却放肆。

　　典礼结束后，他们在车上左等右等也不见程风出来，喻汐言便又从小门到后台找程风。此时因为大部分人都走光了，走廊上的灯也被关掉了，打开门后看见里面一片漆黑，喻汐言骤然有些紧张害怕起来，但却还是咬咬牙摸黑进去了。

　　他闭着眼睛凭着脑袋里的地图走着，边走边小声喊着程风的名字，生怕惊动别的什么东西。

　　走了一阵，忽觉眼前有光亮，他慢慢睁开眼，看见终于到了化妆间，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进去，却见化妆间内只程风和李思怡两人，而程风正把喻汐言送给他的捧花递给李思怡。

　　李思怡开心道：“谢谢！”

　　喻汐言一时无言，他这一捧花哪里是偷偷表明心意，分明就是推波助澜，程风倒也真是会借花献佛。但这还不是最让他伤心的，却见下一秒程风就要将他手中的礼盒也递给李思怡。

　　喻汐言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中了，“嘭”的一下就炸开了，那东西燃烧起来，烧得他难以喘息。

　　他再也按捺不住，冲进了化妆间。

　　程风听见声响转过身，看见是喻汐言高兴喊道：“幺儿！你来……哎！怎么了！”

　　程风话还没说完就被喻汐言拉走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幺儿紧紧攥着，攥得他很痛，于是道：“幺儿！你慢点！很痛！”

　　喻汐言直接停了下来，手却没松开一点。

　　黑暗中程风看不到喻汐言的表情，却从他紧握的手上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似是在哭。

　　“幺儿……”

　　他习惯性伸手想去摸喻汐言的脸帮他擦眼泪，却感觉到喻汐言用力一推，他的背重重撞到了墙上。

　　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他就感觉到嘴唇被什么用力覆上，他彻底懵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被强吻了！

　　他不禁瞪大了双眼，依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确定的是，那轻柔的呼吸，滑落在他脸上的泪珠，还有他用指腹触摸过的软软的唇，那都是属于一个人的，是幺儿！

　　是他的幺儿在吻他！

　　震惊之余，他赶忙推开了喻汐言，他们都看不到对方，却还是感觉到一种微妙又尴尬的气氛在蔓延，充斥在这条黑暗的走廊。

　　下一秒，“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两人都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却听李思怡的声音“啊”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还没走啊！我一个人在那里吓死我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思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喻汐言背对着她用胳膊抹掉眼泪，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说：“回去吧。”

　　李思怡“哦”了一声，和程风并排走在他后面。

　　喻汐言听见她道：“给，谢谢你的花。”

　　花？什么花？程风不是送给她了吗？

　　他很想回头去看，可他刚刚干了一件莽撞又勇敢的事，他不敢看程风此时此刻的表情，是愤懑惊恐，还是像他一样，有一种终于偷尝到伊甸园禁果的兴奋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