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痣》凡京

26、第 26 章

　　升入初三后，公司陆续有同伴离开，而到邻近中考的时候本来走在外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竟然就只剩下九个了。而这些剩下的人中也有两三个要中考的外地孩子，需要提前一两个月回去准备。

　　原本闹腾聒噪的练习室，一下子变得冷清不堪。留在这里训练的人时常会想起大家一起围坐在地板上一起玩砸卡的时候，一群男孩子吵吵闹闹，对比现状，实在唏嘘。

　　喻汐言也得回去考试，不过没那么着急回去，准确来说是喻哲汉没那么着急。给他订的机票是中考前两天的，而中考结束当天就要他飞回来继续训练，多一点儿时间都怕他能偷跑了。

　　程风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中考，考试前一天还在公司练舞到黑天。反正他复不复习成绩都那样了，直升他们学校高中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要是想像程星瑶一样考到对面的重点中学就非常困难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有这种远大的志向，而且他觉得两所中学明明就只隔了一条马路，却要挤掉三年玩儿的时间死命学习，实在是不能理解，下课他想找他姐玩儿都得出校门，麻烦死了。

　　总之用他的话来说，有学上都不错了，至于在哪儿上有什么重要的。

　　考完最后一科走出校门，程风正想着去哪里消磨几个小时然后去机场接幺儿，只觉身后一阵杀气，他微微一侧身，果然躲过了一只伸来的手。

　　“呔！哪里跑！” 教导主任熟悉的声音响起，程风自知躲不过，只得转身冲他扯出一个笑脸：“主任好。”

　　教导主任点点头：“考得啷个样？”

　　程风回道：“老师，考完试不问成绩是对考生的尊重。”

　　“就你会说。”教导主任拍拍他，“既然考完了，有个重任要交给你。”

　　程风：“老师，都毕业了还给我派任务，这不太合理吧？”

　　主任一拍手：“没错，就是毕业的事，下周的毕业典礼你和五班的李思怡同学来做主持怎么样？你们这两天最好就把稿子一起写下来发给王老师看，而且哦，你们两个还要准备一个节目，就随便唱首歌就行了。”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有助于他这位未来巨星增长技能，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李思怡，哪位？不会是谣传是他女朋友的那个五班班花吧？两个绯闻主角凑到一个台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还他妈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情歌对唱，他妈，这不就是把谣言坐实了吗？同学这边瞎几把说倒是无所谓，要是被公司和粉丝知道，他不如直接说自己喜欢男的算了。

　　程风赶紧摇摇头：“恕难从命。”

　　教导主任道：“最后一次在同学面前表演了，多难得的机会，你再考虑考虑。”

　　程风一点儿没考虑就又用力摇了摇头，他他妈才不想没红就做糊逼。

　　谁知教导主任竟没再坚持，说道：“那算喽，我去问喻汐言。”

　　“慢！”程风喊道，“我去！您别找他！”

　　想起幺儿第一次自己上台时候的样子程风都还觉得心疼，哪儿还敢再把他自己一个丢上去。绯闻就绯闻吧，哪个巨星还没点儿绯闻了。

　　当天晚上程风收到了李思怡的好友申请，通过后，对方发来一个笑脸表情，程风回了她句：“您好”。

　　喻汐言在旁边发出扑哧一声笑，程风怼了怼他，问：“你笑啥？”

　　喻汐言说：“你在和你的女上司聊天吗？”

　　程风没明白：“什么女上司？是李思怡。”

　　喻汐言装作一脸吃惊：“哇哦！是五班班花诶！”

　　他这么一说，程风莫名其妙骄傲起来了：“对啊！就是五班班花！”

　　喻汐言笑道：“那你还给人家发‘您好’？你和师姐都不说‘您’，你和同龄女孩子说‘您好’？你看人家女孩子都懒得搭理你了。”

　　程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问：“那我应该回什么？”

　　喻汐言扶额：“你平时怎么和女生聊天你就……”

　　话还没完他就想起来程风平时在学校女生和他讲话那副“贫僧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的样子，要不就是和程星瑶或者师姐们对骂、瞎闹腾的样子，好像……都不太正常……

　　他轻咳一声，改话道：“你没话说就发表情包嘛。”

　　程风反应过来：“哦，对哦。”

　　他低头鼓捣了一阵，然后皱着眉说：“她还是没回我啊。”

　　喻汐言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说：“我看看你发了什么表情包。”

　　他凑过去看，屏幕上是一个奥特曼举着手，下面配文：你好。

　　“……”喻汐言无语，“人家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发点儿可爱的表情吗？”

　　程风：“我的表情包都是你发给我的呀，你发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挺可爱的。”

　　喻汐言心道这傻子到底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还是深柜啊……

　　过了一会儿，他道：“算了，你别发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程风：“哦。”

　　一幅油画结束，喻汐言满意地放下画笔，把画推到程风面前，问：“怎么样？有没有比上回的好点儿？”

　　程风却抱着手机说：“等一下我再看。”

　　喻汐言撇撇嘴，这家伙和女孩子聊起劲儿了就不管他了，早知道干嘛要教他，让他停留在“您好”尴尬死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程风都抱着手机和李思怡聊天，有时候训练时候也会抽空和她发消息，晚上回去喻汐言还没和他讲两句话，李思怡一个电话过来他俩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也不知道一份手稿一首歌到底有什么可讨论的，能让他忙成这样。但这还只是个开始，他们的手稿改了几次后终于定下了最终版本，紧接着当然就是面对面练习了。

　　学校其他年级还没放假，教室礼堂都还开着，他们就每天白天去学校排练，晚上程风再来公司训练，有时候忙得连饭都吃不上。

　　今天赶上公司的休息日，喻汐言在家画了几个小时的画有些乏了，可是此时程风在排练，程星瑶刚上完高一已经在自学高三的课本了，他想找个玩伴都找不到。

　　午饭过后，喻汐言想着程风他们应该还没吃饭，反正他也没事情做，就去快餐店买了些炸鸡汉堡带去了学校。

　　离着音乐教室还有很远的时候他就听见程风努力字正腔圆又做作地讲道：“是的，我们在十一中三年的日日夜夜，都让我们无法忘怀，可白驹过隙，时间一晃就到了句点，尽管不舍却终要离别。”

　　然后是两个人一起说道：“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欣赏由初三六班带来的合唱——《送别》！”

　　喻汐言听着这句话后里面没了声音才走过去，透过音乐教室门上的小窗口往里面看，程风正背对着他和李思怡讲话，他正想敲门进去，却在此时看见程风竟然侧过头亲吻了李思怡的脸！

　　他眼睛瞪得老大，气得鼻孔直出气儿，下一秒，他用力压下门把手推门进去，就差没把门把手握碎了。

　　两个人听见动静，齐齐朝门口看去，程风惊喜道：“幺儿！”

　　喻汐言没说话，把带来的午餐递给他。

　　程风把胳膊搭上他的肩，道：“你还跑了那么远给我们买午餐啊？我们还怕等下去食堂没饭了呢，这下不用担心了！”

　　喻汐言冷冷“嗯”了一声，就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李思怡把吃的都摆到小桌子上，招呼喻汐言：“喻汐言你不来一起吃吗？”

　　吃个粑粑屁！气都被你们气饱了！

　　喻汐言冷声道：“我吃完来的。”

　　然后他就抱着臂继续看着他们，他就算不吃也要在这儿盯着他们，程风不是要做巨星吗？不是不能谈恋爱吗？和美女聊了几天就这么快破戒还俗了吗？不行，没门儿，程风的巨星梦就由他来守候。

　　李思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没话找话道：“我刚发现你们两个眼角都有颗痣诶，你们是亲兄弟吗？这么长得不像也不同姓呢？”

　　这种问题他俩已经回答过不下三百遍了，为什么都长了颗痣他们就觉得他俩是亲兄弟，就不能有一点想象能力吗？照他们这么说天下人类是一家呗，反正大家都长了一个鼻子两只眼。

　　喻汐言懒得解释，更不想和她讲话了，程风倒是借着这个话题又没完没了和人家聊起来了，谈情说爱光明正大，真是不把他当外人，看来说他俩是亲兄弟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一直排练到晚上，喻汐言也在那干坐到晚上，把无聊做作的主持词听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实在撑不住，趴桌子上睡着了。

　　“幺儿？幺儿醒醒。”睡梦中喻汐言听见程风的声音，慢慢醒了过来，他双眼迷蒙看向程风，程风帮他捋了捋遮住眼睛的刘海，轻声道，“我们排完了，我给你叫车先送你回去吧。”

　　喻汐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问道：“那你去哪儿？”

　　程风道：“李思怡她爸爸今天有事没法接她，女生自己回去不安全，我先送她回家。”

　　喻汐言立马清醒了，说：“我也一起去！”

　　他才不会给他们两个人留出二人世界呢，大半夜，孤男寡女，压马路，见父母，想得真美。

　　李思怡大概也已经习惯了喻汐言在一旁不讲话盯着他俩，所以一路上和程风侃侃而谈，丝毫没再受他影响而企图尬聊。

　　喻汐言不得不承认，李思怡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长得漂亮，温婉大方，可是偏偏她喜欢程风。小女生的喜欢都藏不住的，从她每个望向程风的眼神里都能看出来，也从来没有避讳过。

　　那他呢？他看着程风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程风会看出来他的喜欢吗？

　　程风：“幺儿。”

　　喻汐言：“嗯？”

　　程风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李思怡啊？”

　　喻汐言：“不是。”

　　程风：“那你为什么来了之后就不太开心？”

　　喻汐言反问他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不想做巨星了？”

　　程风被他绕晕了：“什么？这是哪里跟那里？我当然想做啊！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喜欢她，你就不用来给我们送饭了，反正毕业典礼结束大家就拜拜了。”

　　结束？结束得了吗？亲都亲了，还想不负责吗？巨星不做就算了，难道想做渣男吗？

　　脑袋里有千百句想质问他的话，最后他却只说：“算了。”

　　算了，就算程风三十岁之前不会谈恋爱，那四十岁呢？五十岁呢？虽然他不会放弃喜欢他，但程风总还是会喜欢别人的。

　　他们又不是真的是亲兄弟，他在用什么身份阻挠他恋爱呢？只是心里越发浓烈的占有欲，好像有些快要控制不住，不知是否在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