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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振泽,你觉得誉年这个计划靠谱吗?”

      从听乐楼出来后,唐元祐回想起苏誉年慷慨激昂,垂着胸脯保证此计万无一失的样子,他愁地五官几乎要扭打在一起。

      因为苏誉年说的实在太潦草了。

      唐元祐扶额,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陶振泽摇头道:“漏洞百出。”

      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后,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唐元祐:“但以誉年的脑瓜子,能想出这个办法也很不错了。”

      陶振泽:“是啊,先随他吧,大不了我们在后面给他找补。”

      唐元祐和陶振泽临近岔路,欲分别之际,唐元祐忽得问他:“你和叶勇有关系吗?”

      陶振泽顿了一下,笑道:“自然没有。”

      “那为什么誉年说,万一有需要请叶勇出现的地方,你会答应你去叫他?”

      陶振泽笑意不减,继续道:“最近因为户贴更新的事情,我爹经常需要去县丞那边,我这不想着比你们有机会接触到叶勇么,那自然这是我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节外生枝。”

      唐元祐深深地望了陶振泽一眼:“振泽,我们是好友,若是有事,不要扛着,别瞒着我们。”

      陶振泽松下了僵直的背,走过去轻打了唐元祐一下,玩笑道:“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客气过。”

      -

      苏誉年还在听乐楼里兴致高涨地看着未唱完的戏曲。

      点了曲子不听完,那是浪费。他苏誉年可不会干浪费的事情。

      苏誉年端起桌上那杯没了热气,约莫凉透了的茶水要往嘴边送去,陈香见了,忙喊住他,“等一下,茶水都凉了,我给你加点热水。”

      陈香拎起茶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她唤人来给壶里添了些新水,往苏誉年的茶盏里倒了些热乎的,这才让他喝。

      苏誉年饮着茶,热意从嘴里流向浑身,他不自觉偷偷看了两眼陈香。

      她现在比温佟还要关心他。

      她会注意一些知人冷暖的小细节,给他补象棋的字,帮他办事,还给他添热水怕他肚子受凉。

      其实陈香还可以的嘛。没有以前那么令他讨厌。

      陈香这几年来当掌柜下来养成了些奇奇怪怪的习惯,其中就有一条要及时给客人续上茶水,茶不能凉,必须满杯。

      看着自己一气呵成的动作,看来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

      苏誉年见陈香还盯着自己的茶盏,心里有些美滋滋,倒也不必如此关心。

      他拉过陈香坐下一起听曲,“你还真把自己当丫鬟了,没人了你就随意坐着,和我客气什么。”

      苏誉年突如其来真挚的语气让陈香不禁笑了,“谢谢。”

      能让苏誉年这么高兴,顺带连对着她都没了针对,陈香想一定是苏誉年还沉浸在自己‘天衣无缝’的想法当中。以至于当时他也忽略了唐元祐和陶振泽面如土色的表情。

      苏誉年的计划虽然算不上完美,乏善可陈,但仔细想想或许有些大道至简的意味在里面。

      苏誉年想的办法是让金茂泽问叶勇借钱先还赌坊的债,随后让金茂泽还不上叶勇的债。叶勇比赌坊可还可恶,自然不会放过金茂泽。

      叶勇和金茂泽都喜欢飘香院和赌场,要把两人先产生交集,为借债做铺垫,咋一听是不难。

      但是难就难在,金茂泽常年混迹这两个场所,不会不知道叶勇的名号。

      他这种如寄虫般的人,惹谁,不能惹谁,心里有杆秤一样,精明得很,怎么会贸然拆东墙补西墙,从叶勇那里拆墙来补。

      而且叶勇怎么会借钱给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叶勇也不傻,明知收不回来的钱,没道理要借出去。

      陈香望着苏誉年一脸松快的样子,好奇道:“你有没有想过金茂泽不去问叶勇借钱怎么办,或者说叶勇根本不搭理金茂泽,怎么办?”

      苏誉年毫不在意道:“有我,怕什么。”

      陈香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还有你。”

      苏誉年忽然转过头来,眼眸中盛满笑意,陈香更有些不明白了,甚至苏誉年那略带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让她眼皮猛然一跳,“有我?”

      “刚刚元祐和振泽在,我计划只能说一半。我只让他们参与了前面,就是冒充赌坊的人先把那个烂人毒打一顿,让他以为赌坊的人要追债了,顺便解个气。后面就没他们的事了,我就没说。剩下的事该我们做了。”

      苏誉年见陈香这般认真地听他讲话,他又卖起了关子,他慢慢悠悠饮了一口热茶,丝毫不着急说下文。

      陈香轻轻拧了他一下,“所以我要做什么?”

      “你属夹子的呀,不满意就拧人。”苏誉年其实一点都不痛,陈香没有拧到他的肉,指节只是在衣服上转了一圈,但他也不甘示弱地在陈香脑门上浅浅敲了个栗子。

      陈香面对苏誉年的呲牙必报,撇了嘴角,“那你就是属棒槌的。”

      陈香有气无力地回嘴,苏誉年得意地笑道,“终于赢了你一次。”

      陈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以前的样子。

      “如果叶勇知道金茂泽有个漂亮的女儿,那他面对借钱的时候,会不会这么想:如果借了钱出去,就算金茂泽还不上钱,也可以把她的女儿拉过来抵债。”

      “所以—”陈香顿了顿,用手指了下自己,“这个漂亮女儿是我。”

      苏誉年:“没错。”

      陈香:“……”

      陈香不解道:“先不管叶勇怎么相信我是金茂泽的女儿,但这样就算解决了叶勇会借钱给金茂泽,但怎么解决金茂泽主动去问叶勇借钱呢。那么多地方可以借到钱,非要问如此危险的叶勇借?”

      苏誉年:“既然叶勇相信了你是金茂泽的女儿,那是你这个女儿去问叶勇借钱,还是金茂泽去问叶勇借钱,重要吗?”

      陈香:“所以,其实重点在于是要让叶勇相信我是金茂泽的女儿,是吗?”

      “没错。”苏誉年给陈香添了一杯热茶,“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只要—”

      苏誉年抑扬顿挫地讲完了他所有的计划,补上了方才落在唐元祐和陶振泽眼里都是漏洞的部分。

      他用茶盏轻轻碰了陈香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祝我们旗开得胜。”

      陈香无奈舒了一口长气,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入伙’茶。

      苏誉年信心满满地拍了拍陈香的肩,“别怕,我一直在,会保护你的。”

      陈香看着苏誉年这张温温淡淡,静若如玉的面庞,心里不自觉勾起几年前他对她那些粗制滥造,心智不全的胡闹。

      连她都没对付过,这会儿要面对金茂泽和叶勇两个无赖,她总有些害怕最后别是她来保护苏誉年就行。

      但是陈香转念又思索了一下,苏誉年在面对耍性子的对象时,面对无辜之人,他没有一次是占在上风的,毕竟他没有赢过一次。

      好像招惹他们,永远是为了苏岑一顿打一样。

      或许是她不知道,如果苏誉年把心思放在了,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不如相信他一回。

      “但愿,不然惨的怕是我们了。”

      -

      为了蹲点金茂泽的出行作息,苏誉年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这几天他天天蹲在飘香院拐角那条小巷子里,守着他出门,看着他做哪些事,把他的行踪摸得透特。

      终于被苏誉年找到了可以对金茂泽下手的地方。

      那就是戌时,金茂泽从赌坊出来,会抄一条小巷子的近路回飘香院。

      戌时接近宵禁,路上人少,那条巷子也不大有人走,一般这个时辰是不会有人出现的。

      所以在当金茂泽这天一如往常走小巷抄近路回飘香院的时候,忽感尿急,见四下无人,刚解开裤子准备清空一下,没想到会从天而降两个蒙着黑布的人,把他套进了麻袋。

      紧接着就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苏誉年特地说了别打头,唐元祐和陶振泽的棍棒这才密密麻麻地落在了金茂泽的脚上。

      陶振泽低沉了声音,装作流氓,满是凶横道:“你欠我们赌坊的钱,若是再不还,可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金茂泽眼前一片黑暗,他被套在麻袋里,脚下传来钻心的痛,他不敢用手挡,怕是伸手过去,手都要被打废了,只能蜷着身子来回扭动,“不就欠了你们二两银子么,我都说了再过六天我就有银子了,我何时骗过你们。”

      唐元祐踹了金茂泽一脚,“不就二两?你语气倒是轻飘,这次是个教训,我可告诉你,五天之内要是银子还不上,那就用你下半身来还。”

      金茂泽吓得捂住自己最宝贵的地方,严防死守,生怕下一刻要遭了殃。

      唐元祐和陶振泽头一次打人,不一会儿就有些累,被打的人还有力气喊叫,打人的反倒没了力气。

      见金茂泽哼哼唧唧,二人实在打不动了,又吓唬了金茂泽几句,就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小巷。

      金茂泽听着头顶没有了声响,也没有棍棒再落下,他气得胡乱抓着麻袋,把自己从里头放出来。

      他的腿被打得根本站不起来,他恶狠狠地嘴里嘟囔骂着刚才两个打手,顺带便把赌坊的老板也骂上了好些话。

      五天之内还钱,他怎么还得上啊。

      他可不敢去找苏誉年要银子,他已经闹过一次了,再闹一次,双方弄得难看,他能落下什么好处。

      被那个苏大人知道了,虽然他犯得不是什么大事,也难免要被提去县衙,少不了一顿斥打。

      还是得靠老办法,看能不能赌些银子回来周转。

      “哎哟,太痛了。”打得太重了,他根本站不起来。

      “您没事吧?”

      忽然一声清丽的女声,从他头上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恰如其声的清秀模样,不是艳丽之姿,却格外可爱灵动,一身简单的白衣,头上仅戴着一朵硕大的白色莲花头饰,虽然浑身素的很,但整个人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劲。

      尤其是望向他的时候,那双眸子似乎含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天上飘起了雪,陈香撑开伞,把伞遮到了金茂泽的头上,将他与大雪隔绝了开来。

      金茂泽呆了。

      天老爷,菩萨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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