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娇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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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完没完？”满头白发的老夫子抖着身子愤怒道：“卫伯玉！！”
“诶诶，您说，”卫稚鹌鹑似的站起来，衣摆险些扫翻了小案，他飞快回忆起自己做过的缺德事，确定最近没有得罪过老头，腰杆子挺直了一些：“您息怒，有什么事？”
坐他后面的齐书勤踢了他一下，小声道：“文章，前几日的辩文!”
“哦，那个，”卫稚更自信了：“我交了啊。”
齐书勤扶额
“你交上来的是什么？！！”夫子一口气没上来，喘了好一会。
但见卫稚道：“辩文啊，对当下朝廷治理地方的看法和现如今制度对比前人的优势以及对未来完善措施的猜测，不是吗？”
夫子下半句话姗姗来迟：“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老头将那书满狂言的十几张纸朝他的方向甩了过去。
纸张四散零落，卫稚杵在那，不知是不是给骂愣了，低眉顺眼的，也不捡。
“你好好看看自己写的什么，啊？你把那位放在哪里？又把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放在哪里？倒反天罡，罔顾人伦！！伦常呢？礼教呢？从小学到大的东西世子殿下可还记得？写出如此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的文章来！！我教不了您这尊大佛！！明儿我就去向陛下请辞！！”
众人都被这一通话砸蒙了，纷纷在心里猜测卫稚究竟是写了什么鬼东西，将六十多岁的抠门老头气的差事都不要了要回家种田。
当事人接了这么一顿狠话，反而清醒的很。
卫稚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不一定是对的，从小学的，大家如今都推崇相信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怎么能因为相信的人多，就认为那一定是正确的呢。”
他说话时语调很慢，却一点也不犹豫，声音不大，却如惊雷一样炸在众人耳边。
屋中渐起窃窃之声。
夫子显然也愣了一愣，他出此题本意是想叫这些世家子弟不拘泥于京城，放宽思绪格局好好论上一论，哪想引出一个思绪格局放的这么宽的。
他也不气了，只觉得是小孩子在做白日梦，荒唐至及，老头不无讥讽的道：“那你怎么说，你相信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呢？”
卫稚卡了一下。
夫子心道他果然没底。
“你只顾着否定，有没有想过，这已经是先辈们为我们摸索出最好的结果了，你相信的，根本不会实现。”
卫稚深深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平静且笃定道：“会，即便现在不会，日后也一定会，因为他就是正确的。”
夫子冷不丁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训斥道：“顽固！！朽木不可雕也！！”
卫稚都熄火了，一听这话又有点发恼：“究竟是谁顽……”
齐书勤在后面猛踢了他一下，卫稚的话音戛然而止。
顿了一会，才低声道：“不是说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直抒胸臆吗？”
夫子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我的世子殿下啊，您到底写了什么，昨天你不在这夫子已经发了一通脾气了，今儿好好认个错就完了，怎么还跟他杠上了呢？”
“我没要杠，我只是……算了。”卫稚一垂眼，无端显得落寞。
齐书勤愣了一下，几乎看出一点知音难觅的意味。
他愣愣道：“你说那话确实太过惊世骇俗……我等闻所未闻。”
围着世子殿下的众人也七嘴八舌道：“从没见老头发过那么大的火。”“难不成你抄了话本子交上去？”“话本子？我看交了春/宫图吧……”
“什么胡话，咱世子殿下是正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确的确。”
卫稚也露出一点笑意，他接过齐书勤码好的他大逆不道的辩文，卷起来挨个敲头:“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怎么？我还不够洁身自好？春/宫图我看都没看过！！”
这其实是实话，他喝酒听曲儿逗花遛鸟，却在此事上一窍不通，听曲儿便只听曲儿，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美人赏心悦目，自是用来看的。”
元少贤每听见都扬言要将世子殿下脑袋撬开看看里头装了多少四书五经。
他大概也想不到木头脑袋如今被“大逆不道”四字砸的狗血淋头。
不过在这里发生的事很快会传出去，老头还算有理智，没有说出他究竟写了什么，留了卫稚一条小命。
卫稚之所以愿意将心中所想写出来，归根结底还是老头儿开明惯了，并不像他之前接触的那些老古板，不想他不仅难以接受，还因此大发雷霆。
“真的不行吗？……不，一定行。”
忽地，齐书勤从后面扔了个纸团给他，夫子已经回来了，大家各自归位，卫稚单手在案下揉开纸。
“……”
纸正面写了不知所云的酸诗，背面墨迹还没干就被揉的一塌糊涂，卫稚向下趴了趴，还是看不懂，他使劲拱了一下齐书勤的桌子：“写的什么？”
齐书勤巴拉巴拉一通。
卫稚放弃了，又研究了一下纸团，很无语道:“有什么事下了学再说吧，持远兄，练练字……又怎么了？”
他顺着自己的话音扭过头。
老头正在他案前。
世子殿下挨着墙根站住，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靴子上的金纹瞅。
余光忽然闯进一抹白色，从远处施施然走来。
卫稚下意识想：“老头金屋藏娇？”
然后又被自己逗乐，抬眼去看那个“娇”。
竟是个面容俊美的大男人。
卫稚:“……”
男人站在花凋零的梨树下，像它落下的花成精了一样，衣白脸白，唯有一对曜石似的黑瞳和墨迹似的长发，不似凡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娇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