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个假和尚》徐陶令

56、公主

　　五十六章 公主

　　萧引赶到大理寺的时候，萧亿锦已经站在大牢入口了。

　　大理寺寺卿段宥摘了官帽，满头的汗躬腰屈背站在一旁，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望见萧引来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忙迎上来就说：“参见殿下，殿下可来了！”

　　萧引冲段宥点点头，转头看向显然是从宫中跟出来的几个内宦冷声说：“你们就是如此照顾公主的么？”

　　几个小内宦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

　　萧亿锦满脸横泪，手持一把长剑架再颈间，发髻之上的环钗珠翠掉了一半，松散的垂下来，闻言怒道：“萧引，你别在此地狐假虎威，凭你也配和本宫这样说话！”

　　“本王不配，父皇配么？公主怎么不去明澄堂专门请示了父皇再来探望……”萧引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大牢，意有所指道，“行刺弑君父，举逆军的反贼。”

　　“你住口！”萧亿锦满脸激愤，大吼道，“分明就是你们诬陷本宫的太子皇兄，你们害死老国公还不够，连忠武将军和母后也不放过！伏氏一门究竟是挡了你们哪条路？”

　　“挡了哪条路？”萧引轻声反问，随后笑说，“倒也没有是伏氏满门，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国公行得正做得直，就是为了阻止伏子安与萧弦的谋逆之举才被气死，又有国公府二公子小公子与国公夫人明察秋毫，及时洞穿反贼逆心，今日才可免去牵连的死罪，伏氏也后继有人。”

　　萧亿锦气得浑身乱颤，“就是他们！路氏一个妾室生的庶子觊觎国公府世子之位，和你！还有秦氏那个贱人一共谋划陷害太子皇兄和舅舅，如今母后也被打入冷宫！本宫今日就是要见到皇兄，而后进宫面呈父皇，父皇一定能识破你们的阴谋诡计！”

　　听见这番攀扯，萧引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陈述：“公主擅自出宫已是不妥，如今挟持自身硬闯大理寺大牢，是可以问责的。”

　　“若不是你心里有鬼，怎么不敢让本宫见一见太子皇兄！”

　　“天牢重地，怎可随意出入，公主连这个也不知道么？”萧引徐徐走了两步，来至墙边，仔细端详着墙壁，像是其上有何重要之物。

　　“现下你让本宫进去，稍后本宫自会进宫向父皇请旨降罪。”萧亿锦冷静下来，一边说一边睨着萧引的动静，瞧见他转向墙壁，并没有盯着这边，周围一圈人已然放松警惕。

　　就是现在！她转身就要往里冲进去。

　　万柯朝着外门方向行礼，不疾不徐道：“参见谭岩将军。”

　　萧亿锦跨出去的步伐一下子顿住，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来。

　　焦镜快速说一句：“公主殿下得罪了。”然后眼疾手快夺下萧亿锦手中的长剑。

　　“将公主送回宫。”萧引头也没回，冷声吩咐，“好生看顾，此次本王就不回禀父皇了，若是有下次，定会是陛下亲自处置。”

　　一群小内宦紧忙应着是，上前挽扶住萧亿锦就走。

　　萧亿锦一副忐忑不定，任由人半搀半扶着往外走，口中低声喃喃说着什么。

　　谭岩从门后转过来，蓦然撞上萧亿锦的目光，萧亿锦瞬间激动起来：“谭将军救我！萧引他狼子野心，企图谋害——”

　　焦镜上前一脸嫌恶在其颈后一记手刀，世界瞬间清静了。搀扶的几个内宦头更低了，一言不发走得飞快。

　　谭岩哽了一下，目不斜视与萧亿锦擦肩而过，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好啊，我就说宁王殿下怎么突然就想起我这个亲自上门都讨不到一碗水的人了！”谭岩轻哼一声，这人果然又利用他。

　　段宥重新戴上官帽，擦着汗过来见礼：“谭将军来的真是及时。”

　　萧引含笑道：“你跑这一趟可不算白来，这不，成效显著。”

　　可不是及时，半刻之前接到宁王府传信，说是在大理寺有要事，他还以为是先前一同商讨关于北燕之事有何进展，原来这就是所谓要事。

　　“要不，殿下也帮我办件事？”半晌，谭岩摸着下巴说。

　　萧引正与段宥说完什么，闻言回头问：“何事？”

　　谭岩露出一个踌躇又略带不好意思的笑。

　　*

　　“公主！”宫门处，小宫女手捧着一个漆木描金红盒，看上去十分精致小巧。

　　萧亿桃停下敷面的手，转眼间宫女已到近前，她问：“何事如此慌张？”

　　小宫女瞟了一眼四周，见几个内宦站的都不远不近，便伏在萧亿桃耳边说：“是邸抄处的何大人递进来的木盒！”

　　萧亿桃悚然一惊，赶紧挥退四下，一脸紧张问：“怎么这个时候还递东西进来？”

　　“奴婢也不知，还是何大人亲自递给宫门口的内官，转交给奴婢的。”小宫女似乎要哭出来，“公主，这下怎么办？前几日亿锦公主不是擅闯大理寺刚被禁足宫中，也没叫公主您给谭将军传什么信去？怎么这会谭将军倒传东西进来了？”

　　“莫不是谭将军有意救亿锦公主？”小宫女一时胡思乱想到什么。

　　“胡说！”萧亿桃训斥道，“此事千万不可叫人知晓，先将盒子收起来。”

　　邸抄处的何大人为何会在这般时候递东西进来，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往日里，萧亿锦要她传私信去漳阴，走的就是邸抄处的何源此人。

　　每日平京里各州府的邸抄处都会抄处邸报，传阅各自州府，信便也是随着邸报送出去的。可这么长时间的传信出去，从未见谭岩有回信，怎么这次萧亿锦有难，谭岩分明就在平京，还巴巴送了东西进来？

　　还是用如此反复的路子？要知道经手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这个道理难道谭岩不明白？

　　花会时偶然见过两面，此人也不是一副如此愚笨之相。

　　萧亿桃静下来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算了，将盒子拿过来。”

　　她决定打开一看究竟，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信件，可不能任由留在她的寝宫之中，若是不小心泄了出去，未免会引火上身。

　　小宫女拿过来，期期艾艾道：“公主，公主真的要看么？”

　　萧亿桃不说话，敛声屏气接过那个红木盒子，打造的倒是精巧，只比她的手掌略大一些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能放什么书信？怕是内中还有物件。

　　随手解了锁，萧亿桃轻轻用力，木盒就被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是个四方端正的鲁班锁。

　　“公主，这还有张纸呢。”

　　她一愣，拿起侧边的纸笺，其上写着：平日若是无聊，此物聊供解乏自娱。

　　落款处用淡淡水红色笔墨画了一株桃花。

　　小宫女说话不过脑子，嘴比心快，当下磕磕巴巴地说：“公、公主，这好像是给您的。”

　　*

　　楚泺自那日回来就在府中闭门不出，连上门的客也不见，对外只说是病了。

　　甚至还惊动了延德帝送了好多名贵药材过来，萧引未曾上门一步，这让她松了好几口气。

　　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萧引，包括日后想起来那日在宁王府后园中发生得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现下想起来宛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从小她就没被当做一个女子养大，自然不会去思虑这般情景；也没真正代入一个男子长大，在太学上课之时，东楚皇子不多，陪读倒是不少，偶然太傅不在的时候，那些个年龄稍大的就会说上几句下流话，每次她都是敬而远之。

　　萧引这几日没出现她十分庆幸，听闻前几日萧亿锦硬闯大理寺大牢，萧引将其送回宫之后不知怎么就传到延德帝耳中，延德帝当下一怒，萧亿锦即刻被禁足宫中。

　　谋逆一案的处置差不离也都定了。萧弦那边延德帝听从了太后的建议，将其关押宗正寺，终生不得出，皇后被废，打入冷宫，伏子安极其部下直接参与的一干人等收押大牢，只等五月一过便问斩。

　　再加上太后寿辰一日近似一日，平京上下除了楚泺，都忙了起来，连延德帝也不例外，听说日日拖着还未痊愈的病体听礼部新任尚书禀奏，太医院例行的每日一诊脉也增到三次。

　　百无聊赖间，楚泺叫来边双，递给他一封书信，“找到宁王殿下，将此信交给他。”

　　末了对着还没出门的边双补充：“我近来就是想查查秦御史的案子，需要翻看当时的案宗，想来应当是存放在刑部，需向宁王殿下求个方便。”

　　边双一脸愣，此前传信送东西也没见要解释这么多，他脑子一转，忽然想到是不是这个要求太过分，宁王或许不会答应，公子怕自己遭到宁王为难，才会说明的这般清楚，到时候让自己跟宁王解释解释。

　　他脑子一抽，觉得就是这样了，便试探说道：“公子要不亲自去一趟？”躺府里躺多了也不好，沈嬷嬷这几日明里暗里打听过多少次是发生何事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

　　“我不去！”楚泺干脆利落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模样。

　　边双只好自己去了一趟，过了两三个时辰放回，身后带着几辆马车。

　　楚泺听见声音，推门出去，就瞧见府门打开，许多人进进出出，都在搬书。

　　见她一脸懵，边上笑道：“公子倒是多余担心了，殿下一看书信便将身边近侍派到刑部亲自说明，而后就把刑部所有关于秦氏的案宗都搬到咱们府上来了。”

　　“……”

　　楚泺站在堆成她人高的案宗面前，觉得萧引可能是将刑部所有涉及到姓秦的案子的案宗都搬来了。

　　她随手打开一卷，正打算从头看起。

　　忽然门外边上风风火火闯进来，稳声中带着些喜意说：“公子，边吉带着秦书正到了！”

　　楚泺扔下手中案宗，“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