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相识（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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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相识
楚泺望去，远处游廊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人快步疾走，胭红长袖袍几乎要飘起来，后面一大串丫鬟太监抬着个空歩辇跟着。
谭岩转身就想走，萧引立即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两人差不离高倒是也不费劲。
“谭将军急什么？不是想认识楚太子么？来来来，本王与你引见一番。”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楚国太子。”
楚泺觉得这位谭将军像是要吃人，又像是被逼着要吃人的情况下心如死灰，垂首应道：“楚泽见过谭将军，早听闻谭将军少年便上战场杀敌，十分勇猛，立下军功无数，颇有祖上老漳阴公之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谭岩随意抱拳，“楚太子之名在我晋国之内也是早已传遍，人人皆知，谭某原不知为何，今日一见方才解了旧时困惑。”
“‘人人皆知’？‘早已传遍’？本王怎么不知道？谭将军可不要信口开河，随意奉承。”
谭岩深深感觉到了被针对，侧头在萧引耳边说：“萧引，在漳阴的时候我是不是抢过你媳妇？怎么你今日处处针对我？”
萧引嘴角一僵。
“还真是啊？”谭岩大惊，“你天天在那什么佛祖观音面前念阿弥陀佛，翻来倒去地念，竟然还有空出去找媳妇？去就去了，还不叫上我，你够义气么？找上谁了？你跟我说说，我保证绝对不抢。”
“……”萧引松下揽住他的手，转身向亭外边，“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谭将军。”
听到这个声音，谭岩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片刻才得以松开。
“臣参见公主。”
萧亿锦双目含泪，就要伸手相扶，谭岩在其手即将伸到的那一刻站直。
“谭将军不必多礼，将军什么时候到的平京，也不派人跟本……我说一声，害得我平白忧心。”萧亿锦丝毫不觉这番话有何不妥，双眼直直看着谭岩，一眨不眨。
四周一时间只闻虫鸣之声。
楚泺觉得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公主！公主！”远处跑来的瑞王气喘吁吁，“皇姐！贵妃娘娘设了宴，皇姐先随我去宴中吧。”
他一得了消息便往此处赶来，直觉这会只要他能将萧亿锦好生劝住，不生什么大事，东宫那边再怎么说也得劝他一个人情。即使退一步不说人情，那太子和皇后那边也会看在此事的份上，对他多有改观。忠国公处肯定也会感激于他，毕竟忠国公府上下也是极为疼爱萧亿锦的。
他一想到此处还能在忠国公处长个脸，立即勇气倍增。
萧亿锦置若罔闻，丝毫不动。
瑞王上前两步，“皇姐，皇姐且随我去——”
“放肆！谁是你皇姐？一个贱婢所出的庶子，也配称呼本宫为皇姐？！”萧亿锦说着反手甩过去，“啪”一声清脆之声传来。
打在瑞王左脸上，五指红痕清晰可见。
谭岩扶额。
其余之人未动一步。
楚泺觉得这一刻好像连虫鸣之声也没有了。
“还不快滚！”萧亿锦嫌恶地看着瑞王，犹不解气般抬手又要打去。
萧引上前一步，伸手挡了。
“你！萧引你想做什么？放开本宫，都是贱婢生的庶子，也配——啊！”萧亿锦一下摔在地上，“你！竟敢打本宫！你等着！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萧引侧身低声问瑞王：“七弟无事吧？”
瑞王垂首，看不清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还不快去叫太医！”萧引看都没看萧亿锦一眼。
“萧引！”众多宫女将萧亿锦扶了起来，她一站稳，抬手就要扇去。
“皇妹应该叫本王一声六皇兄，”萧引拉着瑞王退后几步，“母后和太子殿下向来繁忙，没来得及管教你，竟使你得了这个性子，要是父皇看到，不知有多痛心。”
这时远处匆匆跑来一内宦，“谭将军，贵妃娘娘有请。”
“秦氏又来做什么妖？”萧亿锦一脸厌恶神色，转头神色一变，一片无辜天真，“谭将军不必理会，本宫与谭将军一齐——”
谭岩提步就走。
“谭将军！”萧亿锦连忙跟上。
楚泺自从来了西晋，头一次看到做了看戏人，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颇为感慨。
那边来了太医，正为瑞王诊治，萧引立在一旁，楚泺正要过去，忽见一边的赵王迷迷糊糊醒过来，随手拉了个小太监就说：“本王跟你说啊，我王府上，可是有——”
“赵王殿下醒了。”楚泺走过去，对那小太监说，“殿下醉酒，恐要回府休息，今日随侍是谁？赶紧去叫来。”
“是。”小太监躬身小跑而去。
“赵王殿下、殿下。”楚泺唤了两声，赵王迷迷糊糊应了，又要说话，她转头看了看，见没人看着这边，一记手刀将其劈晕。
“楚太子，这便是今日随赵王殿下入宫之人。”
楚泺对着那人笑了笑，“赵王殿下一时高兴不免多喝了些，醉酒伤身，将殿下带回去休息吧。”
“殿下是为公主高兴呢，”小侍卫扶起赵王，一脸开心跟楚泺说话，“公主有了好归宿，殿下高兴。”
楚泺拱手，“改日楚泽再登门拜访。”
送走了赵王，楚泺听见那边萧引也说：“七弟今日就回府休息吧。”
“亿锦那边？我不放心。”瑞王左脸已然红肿。
“七弟不必担心，我这就过去看看。”
瑞王心里一松，“如此便多谢六皇兄了。”
片刻后，松风亭只剩楚泺萧引二人。
“走吧，带你看好戏去。”萧引率先出亭。
今日暮春的微风刚刚好，路过的时候卷起萧引长袍一角，桃叶寺他专有的诵经静室内的檀香味道漏出一点，楚泺展颜一笑，跟了上去。
“今日赵王殿下跟我说，他府上有个太子直接吩咐伪造文书的证人。”楚泺转见四周无人便直接说。
“他怎么会？”
“说是值守的小厮偶然救下的。”楚泺眯起眼看向远处，“虽然听起来是有点不靠谱，但是于我们的计划还是挺有利的。”
萧引轻笑：“最有利的还得数接下来之事。”
“什么意思？”楚泺不解。
不过当两人到秦贵妃设榻的轩榭之上时，她就明白了。
“贵妃娘娘往明澄堂去了。”一旁的小太监这样回。
一地的金钗珠翠，显然是扯头花都还嫌不够的。
“你出宫吧，我得去看看。”萧引悄声跟楚泺说完，转身就走，“对了，亿桃呢？”
“回禀殿下，亿桃公主也往明澄堂去了。”
萧引点头，不慌不忙出了御花园。
*
“公主，我们是不是得快点？”
“急什么？御花园这么大，我又不常来，一时迷了路也是有的。”萧亿桃慢悠悠进了一丛假山群。
她不想去面对延德帝的怒意和萧亿锦的蛮横，今日之事过大，说不定会惊动忠国公府。原本此事就是打着给她相看未来驸马的花会，如今搅成一团糟，她就是最应该伤心之人，躲避不出也是正常的，横竖都怪不到她头上。
“公主，谭将军——”
萧亿桃不理会丫鬟的一脸着急，佯装生气：“闭嘴，你提他做什么？先前没认出他来，还好言相对，以后万万是不可能的，你自小就是跟着我，便知道这个谭岩给我带来了多少困扰和麻烦！要是没有他，大公主也不会——”
“不会怎样？”
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亿桃瞪了小丫鬟一眼。
“奴婢方才就是想提醒公主的。”丫鬟委屈道。
谭岩从转角处假山后走出，“公主好像对本将军有些误会呀？”
他长得很高，离近了萧亿桃得稍稍抬头才能直视他。
“谭将军想必是听岔了，我并未对将军有何误解，不知将军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今日之前我都是不认识将军的，算来今日也是相识了。”
“不认识？”谭岩摸着下巴，疑惑不解，“那本将军收到的那些从京城穿过去的信该如何解释呢？”
“你果然收到了！”萧亿桃十分生气，“那你怎么不回？”
天知道因为刚开始萧亿锦让她递出去的信从来没见回音，才有了后来如此高的频率，原先是偶然才有一封，到后面几乎是一月间就有六七封，去桃叶寺那次，短短七天，萧亿锦就让她带了三封信。每次刚替萧亿锦传完信的那一刻是她最轻松的时刻，然而也只有一刻，过后便是无尽的惶恐，要忧心带着信件会不会被人看见？忧心传信的时候周遭是不是安全？
只要有信在身边，她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拿到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因为横在脖颈之上的那柄冰刀终于落下，然后又要紧张如何藏，如何送出。直到真正安全送出去的片刻，她又要开始担心，脖颈之上的冰刀又高高扬起，不知何时会落下，随时随地都会要了他的命。
萧亿桃想着那些时日，鼻头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诶，你别哭呀。”谭岩吓了一跳，“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公主！”丫鬟连忙上前扶住，“我们回宫。”
谭岩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小丫鬟回头：“还请谭将军留步，公主现如今还居深闺，将军此举甚为不妥。”
谭岩只得留在原地。
“谭将军，还没出宫呢。”楚泺转过一角，便瞧见对着山石发呆的谭岩。
谭岩一看来人是楚泺，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楚泺：“……”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一路畅通，楚泺出了宫门，刚躬身上了马车，楚泺便觉得马夫有点不对，仔细一瞧，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张也。
“张兄这是做什么？”楚泺笑问。
张也抬了抬手中鞭，“今日为楚兄做回马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哦？是什么样的好——”说到一半，楚泺忽然停下，折身警惕地瞧着宫墙之外的远处。
“公子，怎么了？”边双问。
“有人在跟踪我。”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相识（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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