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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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微不再理会季心露的话，而是用手背探了探季心露的额头，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两边温度相差无几，这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哪里不舒服？还是普通低血糖呢？感觉你差点晕过去。”沈司微呼出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眼底浮上了久违的关怀。
季心露走神了。她双目呆滞，任由沈司微抚摸自己的额头，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多么排斥沈司微对自己的肢体动作。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沈司微如此温柔的一面。不知从何时起，她和沈司微之间只剩下了冷眼相对相看两厌，如此温馨的一刻，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想到这里，季心露一瞬间鼻子开始发酸，眼睛也逐渐湿润了。这一刻，季心露恨透了自己泪失禁的体质。明明自己现在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明明自己恨透了这个人，可是不争气的自己却仍然会因为对方施舍给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好而感动到流眼泪，忽略掉她身上所有的不好。
也许自己活该被辜负吧。
“嗯？怎么不说话？”察觉到季心露的异样，沈司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以后，她坐起了身，在口袋里摸索手机道：“我觉得我还是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感觉你不太对劲，确实生病了。”
“不用了阿微……”季心露下意识拉住了沈司微的手腕。
听到季心露那声下意识轻柔出声的“司微”，沈司微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情愫。似惊讶，更像惊喜。
季心露已经很久不曾叫过自己的昵称，她总是冷冰冰地喊自己的全名，抑或直接不叫自己的名字，用“喂”、“你”替代。再次听到季心露本能地用昵称称呼自己，沈司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藏匿在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动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季心露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苍白的脸颊上霎时登上轻微的红晕，她尴尬的松开了紧紧握着沈司微手腕的手，然后默默背过身去，不再与沈司微面对面。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看到季心露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沈司微无声地笑了。但是她岂会放过一丝一毫能够和季心露亲近的机会？于是她自动忽略了季心露的尴尬和窘迫，往前挪了一下身子，整个人马上就快贴到季心露的后背。
就在沈司微想要伸手从背后搂住季心露时，犀利的目光却落在了季心露瘦骨嶙峋的背上。不知不觉中，她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刚说完，沈司微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出口的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的本意其实是关心季心露怎么瘦成了这样，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在自己的口腔里打了一百八十个结，这样讨人嫌。
季心露原本还沉浸在两个人鲜少的柔和中，听到沈司微这句毫不遮掩的嫌弃，她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忧伤和落寞。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就像是刚被人用心贴上了止血贴，结果又被一把刀狠狠剜了一下，比之前更浓烈的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了心头。
季心露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沈司微能感觉到季心露单薄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歉意，本想再说些什么为自己补救一番，却不成想季心露缓缓开口了：“是啊，倒胃口，你终于说出心声了。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比得过你在外养着的新欢赏心悦目呢？”
两个人之间久违的平和相处再次被打破，刚刚营造好舒适的相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唯一的声响只剩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沈司微认命地闭上了眼。
或许，上天就是喜欢这样玩弄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每当自己开始重新抱有希望想和季心露修复关系重归于好时，他总能给自己当头一棒，像是在提醒自己认清事实：和季心露的这份感情早已走向了尽头，再往前多走一步，这段感情都会灰飞烟灭。
沈司微识相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拉开了和季心露之间的距离，也收回了那只停在季心露肩膀上方想把她拥入自己怀中的手。
她的声音干涩，却不包含任何情感：“季心露，同一件事，没完没了地一直翻旧账就没意思了。”
季心露依旧背对着沈司微，只是她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后脊变得僵硬，连呼吸都迟缓了些。她能感受到自己胸腔中弥漫着的肿胀酸涩的痛楚，也能发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再一次不争气的湿润。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坐起了身子，侧身用胳膊肘撑在床上，长如瀑布的秀发随之散落下来，她平静地俯视着平躺在床上的沈司微，轻声问道：“沈司微，你喜欢上那个年轻女孩了，对吗。”
沈司微没有料到季心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瞬间愣神了。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只是沈司微不知该如何向季心露坦然说出这个答案。
沈司微喜欢顾长漫吗？对于答案她不置可否。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会被更新鲜、更有挑战性的事物短暂蒙蔽双眼是人类的天性与本能，沈司微也不例外。顾长漫比季心露年轻，正处二十岁出头的花季年纪，她的身上有太多能够吸引到沈司微的东西，她比现在的季心露有趣，比现在的季心露会讨自己欢心，也比现在的季心露更能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可是她心知肚明，自己对顾长漫的喜欢并不是长久的，扪心自问，她对顾长漫的喜欢甚至不算是爱情的喜欢，更多的是不过是一种麻痹内心的消遣。与她和季心露之间磨合了十年的舒适和默契相比，顾长漫是一个根本不值一提的存在。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和顾长漫已经有了恋人间实质性的关系与发展，她确实出轨了。
所以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季心露的这个问题。
见沈司微迟迟没有给自己答案，季心露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有了答案。她勾了勾唇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侧过身去，重新躺在床上，背对着沈司微，只是这一次，她更加拉开了和沈司微之间的距离。一米八的双人床本不算特别宽敞，可是两个人之间空出的位置仿佛还能再放下一个人。
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对方给的答案。季心露明白，沈司微动心了。她与沈司微相识十一年，她了解沈司微有时甚至超越了沈司微的父母对她的了解，又岂会不知沈司微为何会犹豫呢？只是她不愿再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浪费心力，给两个人都留了最后的体面。
不想被欺骗，就不要明知故问一些蠢问题。季心露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小露，你知道的，我只爱你，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望着季心露的背影，沈司微眼底泛起痛楚。她喉头蠕动半晌，声音格外低沉，有些无力地说道。
“同样的话，再说第二遍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刚才也说过了，你爱我，但并不妨碍你爱别人。你的心真的好大，居然可以同时装下两个人，甚至装下更多的人。沈司微，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你的爱很廉价吗？”季心露把刚才沈司微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她，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但是只要仔细听，还是能感受到这其中微不可察的颤抖。
季心露的眼泪不断流落，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到嘴唇上，她微微抿嘴舔舐，很咸，也很涩。即便她此刻心痛万分，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此时脆弱狼狈的自己被沈司微看到。她依旧挺直了背，用被角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挡住了自己颤抖的呼吸声，迫使自己不再发出任何会让沈司微起疑的声音。
结果就是，滚烫的眼泪继续源源不断无声的滑落，晕湿被角一片。
沈司微没有再回答季心露，而是也转身到了另一面侧卧着，只是眼角也忍不住滑落了泪水。
自此，两个人相背无言。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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