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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妃略有些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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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她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吃喝?”
简雅朴质的殿内飘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身着轻裘的牧庭风伫立在窗前,一双美目微微低垂,整个人沉静且又儒雅。
方才被他差遣的那名婢女恭恭敬敬,一五一十将自己所听道来。王府的下人都知晓自家王爷的脾性,他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府中从未置什么严厉的规矩,因而在诸多王爷中,裕王最深得人敬重,却也最默默无闻,但是对他们来说,哪怕自家王爷身居高位不得恩宠,府中近百家仆都对牧庭风忠心不二。
在阶级等级明显的世风下,对于附身在权贵之中的人来说,性命总要比银钱重要些。
裕王府就是一座格格不入的避风港。
很多时候的牧庭风平静的像一片湖泊,哪怕扔下去一颗小石子,也难以激起一丝一毫的水花。那位奴婢闻声低头,应道:“回王爷,奴婢在新王妃的门外听到的就是这些。”
“多给王妃准备些吃食。”
“奴婢遵命。”
细碎的阳光斑斑点点,透过雕花的窗桕,从牧庭风的鬓间穿到唇角,让那侧颜看起来都是那般的勾魂摄魄。若不是因他身子孱弱,极少出现公众场合,恐怕整个牧沙的女子都要为之倾倒。
“还有,告诉母妃,王妃奔波千里,那些俗套的礼仪就免去吧,咳咳咳……。”
顿了顿,牧庭风吩咐了一句,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刚转身的女仆驻足,又行了一礼,随即就将担忧席卷而去。
牧庭风不喜欢被人长时间的打扰。
等那女仆退去,牧庭风才将身上轻裘解下,近侍天宝正好走了进来:“王爷,小的查过了,那苏烈苏家确实是普普通通的商贾,与官家并无任何联系,王妃是他第三个小妾生的第二个孩子,未曾婚配,亦未曾离过常州,小人从苏府家仆口中得知,苏瑾性子温柔,且从小就钟爱琴棋书画,因而深得苏烈喜爱,一直被他视为掌上明珠。”
俊朗的少年郎话里行间条理清晰,没有丝毫拖沓之意,牧庭风蹙眉沉思,随即点了点头。
须臾,他又将取下的轻裘披在身上,朝着天宝勾唇一笑。
“昨夜里怠慢了王妃,走,随本王去赔礼!”
迷人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与方才的温和飞速变换,天宝心领神会,立刻凑上了前扶住了牧庭风。一主一仆,似乎早就习惯了如此的默契。
此时已然是三月时分,正值春风盎然好时节,牧庭风却还不能丢了轻裘,在旁人眼里,他是个见不得一丝风意的娇弱王爷,哪怕是走路,他也要比其他人慢上几分,他须得演好这场戏,才能瞒过所有人,保住自己的命……。
待两人从前殿走到后殿时,吃饱喝足的花兮瑶也正好带着锦华转悠到了王府中央的楼廊。
两个时辰的功夫,花兮瑶的本性凸显的没有丝毫的保留,肆意玩弄着发辫,大步流星的走姿……,无疑让小丫鬟再次受到了大大的惊吓,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暗自掐了掐大腿,三番几次的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然而双腿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
“喂,丫头,这王府好生无趣,那裕王又是个病秧子,你家老爷……咳咳,我爹……怎么就把我嫁给他了。”
百无聊赖的花兮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得不说,她这个弯拐的有些拗口。若不是锦华念咒似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时辰的苏府,她恐怕早就撇下她独自溜了。
从小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的花兮瑶哪里叫的惯爹妈,最多……也只是喊过甲乙几声“义父”,现在突然成了某家的小姐,某家的王妃,让她很不习惯。
锦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赶忙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无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王府又不是地狱!”
“小姐,咱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然要小心点啊!”
看着锦华一脸认真,花兮瑶无奈的摇了摇头。
啧,她还真没有怕过谁!
“老爷也不愿意小姐您远嫁,您被接亲的那天,老爷都哭的不成样子……。”
说着,锦华又动容了,圆溜溜的眼睛滴溜一转,又淌下两行眼泪来。花兮瑶最烦别人哭哭啼啼了,随即将锦华一人丢在拐弯处,自己则快步朝前走去。
穿过全部的楼廊便是王府的后花园了,裕王府虽比不上其他王爷的府邸,但是所有的风格都是按照牧庭风的意愿,他喜简,因而府中里里外外都没有太过奢华的摆件,唯一奢侈的是后花园的莲花池中,养了上百条锦鲤……。
牧庭风在天宝的搀扶下,缓步来到后院之中,从赐婚那天开始,他就对这个未来的“王妃”有所顾虑,一是太子牧庭均向来多疑且心狠手辣,身居储君之位任对其他皇子心存戒备,尤其对他,太子好像多了一份玩弄之意……。
二来,他自小患有心疾,宫里的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岁,若不是他母妃曾施恩一民间医者,恐怕他早就夭折了,如此小心翼翼蹉跎了十几载,即便是到了娶亲的年纪,朝中文武百官司都唯恐这桩婚事落在自家女儿身上,裕王——皆是他们避之不及的。
因而,从圣旨送到他面前起,他断定苏家是太子麾下,嫁女为棋……。
不过按照天宝打探回来的消息,这个苏家小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倘若真是如此,自己也不必与之为敌。
牧庭均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多番思索,并未注意到莲花池对岸的花兮瑶,甩了锦华的她正屈腿蹲在池边的石柱子上,朝着他心爱的锦鲤扔着石子儿……。
“王爷,那是新王妃,她竟然……!”
若不是牧庭风拦着他,一向沉稳的天宝差点就冲了过去,那可是自家王爷视若珍宝的锦鲤,平日里连投食都是亲自来的,且先不说王妃举止不雅,竟然还往池中扔石头……!
即便是自家王爷性子温和,如此举动,任谁也难以接受啊。
与此同时,花兮瑶刚巧扔完了石子,欲要再寻,转眸之际正好与牧庭风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骤然凝固。
盲婚盲嫁,这让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略显的尴尬,尤其是此时此刻的花兮瑶,未梳起的头发似是被春风折磨过,几缕发丝挡住了混沌的瞳仁,未换的婚服散落在池边的柱子上,仿若一朵凌乱的花……。
“王爷……要不要我过去……?”
夹在二人中间的天宝不知作何,想了想,才支支吾吾说出这么一句来。
牧庭风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岸的花兮瑶,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这女子身上为何会有许多戾气?
第一眼,牧庭风就有这种直觉。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该有的气质,他见过许多官宦人家的子女,不是娇柔就是媚俗,再或者柔弱,为何这苏家之女偏偏没有这些,反倒是……像个“粗鄙的汉子”。
……
呵,牧庭风心中一阵自嘲,想不到自己对自己的王妃竟是以此来形容。
“喂,你就是裕王?”
来不及多想,猛然一声清脆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遐想,牧庭风抬眸一笑,缓缓往池边挪了两步。
“是本王,王妃可还好?”
“好,也不好。”
花兮瑶缓缓起身,故意拉长了语气来掩饰自己的不适,苏家小姐这身体实在是太柔弱了,才这么点功夫她就觉得腿麻,真是可惜了她一身的好功夫。
“王妃这是何意?”
池对岸的人,依旧温和。
不过如此一问,花兮瑶倒是真生气了。她最讨厌装糊涂的人了,自己在新婚之夜丢下自己的新娘,还问人家何意?像这种纨绔王爷,她更应该替苏瑾好好的教训一番。想到这里,花兮瑶再也忍不住了,纵身一跃,身如轻燕般飞跃到了牧庭风面前。敏锐的天宝立即挡在了牧庭风面前……。
“王爷……。”
“吆,皇上不急太监急,怎地,还想与老娘动手?”
迷人的眸子轻轻一瞥,三分鄙夷七分不屑,天宝虽是有了怒意,但不曾表现出来。好在身后的牧庭风打破了片刻的僵持。他轻轻推开天宝,朝着花兮瑶微微一笑。
“天宝这孩子总是急躁,王妃莫要动怒。”
“呵呵,是么?”
花兮瑶轻呵一声,将眸光收回,冷冷的盯着牧庭风。
墨色的长发一泻而下,棱角分明的五官似是被精心雕刻过,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一刻,花兮瑶几乎把自己从言情话本中看到的词语统统赶了出来……。
不对,应该是要教训他的。
某人以极快的速度藏好自己的“失态”,又换做一副傲慢的姿态。
“老娘不远千里与你成亲,为何不入洞房?”
瞬间,牧庭风一怔,天宝一愣。
花兮瑶这气势,如同两军对垒。
那这个问题,又该如何回答?
这苏家之女,果真……奇特。
半响,牧庭风开口了:“咳咳咳……,本王身体欠佳,还请王妃多多体谅。”
“也是,你一个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王爷,还如何入得了洞房?”
“你……。”
花兮瑶的轻蔑暴露无遗,牧庭风倒是没有如何,天宝却气的满脸通红。
“既然如此,以后在这府中,裕王也莫要自视过高,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夫妻’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花兮瑶特意把“夫妻”二字拉高,目地就在于刺激牧庭风,管他什么王爷,连个洞房都入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临了,花兮瑶还不忘送了一句:“以后在外面受欺负了,别哭着回来哦!”
说完,花兮瑶又一个飞跃,大摇大摆的离去,远远的,只瞧见锦华张皇失措的跟在她后面。
牧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