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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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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鸣紧张地端着酒杯,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位传闻中在鼎盛时期为夺权势不择手段的献王稍有不悦便找机会弄死自己。
毕竟在刚才见到献王本人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被整个京城的人议论活不过年尾的献王其实是在装病。
“咳咳咳!”祁赞并未接过康鸣的合卺酒,只是左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胀得通红,仿佛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一般。
站在一旁的丫鬟和喜婆登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伺候着祁赞。
康鸣见状也有些无措,忙起身跪伏在祁赞面前,仰着头紧张地盯着祁赞看,低声询问:“王爷可还安好?”
祁赞虚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居然奇迹般地逐渐好转起来,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喘息着,唇边扬起一抹苦笑,对着康鸣道:“本王如今身体不好,怕是没这个福分喝下这杯合卺酒了。”
康鸣脸色顿时一白,垂下眼帘不再看着祁赞。
祁赞偷偷弯了弯嘴角,觉得这小孩莫名有趣,心中一想一念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倦了。”祁赞突然摆了摆手,让那些丫鬟喜婆全都下去。
职位最高的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看着祁赞道:“王爷,是否留下几个丫鬟伺候?”
祁赞虚弱地喘着粗气,抬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伺候人的事,我的王夫也会做,本王大婚之夜,难不成还要几个丫鬟守在一旁么?”
康鸣低着头,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嬷嬷立即心领神会,笑眯眯地道:“是奴婢不懂事,奴婢这就告退。”
康鸣垂眼盯着地面,直到那一群下人又陆续离开,他也依然没有抬起头看祁赞。
祁赞在人前的戏演够了,见人全都退了出去,他才俯身去拉康鸣的胳膊,想让人起身。
可无奈他用力拽了几下,康鸣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夫难不成连床都不想上了?”
康鸣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祁赞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苍白的手。
他不禁又想起在宗山上看到过的那个舞剑的身影,他知道这双手臂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内里蕴含着的力量是他都无法企及的。
“王爷体弱,康鸣不敢与王爷同塌,恐惊扰王爷就寝。”康鸣往后缩了缩,尽量让自己远离祁赞的触碰。
若是他一口认定祁赞病弱,这献王总不会无缘无故杀了皇上赐婚的新婚妻子吧?
祁赞拉了康鸣几下发现根本拉不动,索性直接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俯身将康鸣打横抱了起来。
康鸣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祁赞的怀里了,睁开眼睛便对上了祁赞一双幽深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是极尽风流的长相。
“王爷!”康鸣气恼地叫了一声,莫名觉得这个姿势非常羞耻,可一开口却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他活了这么大,平日里稍有一些亲近的人,除了七安便是程纳,可也从未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即便是他娘亲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抱过他。
康鸣哪里受得住这般亲昵的触碰。
“嘘!”祁赞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头附在康鸣耳畔小声说道:“阿鸣莫叫,被旁人听了去可就糟糕了。”
康鸣紧张地闭上了嘴,可入目全是祁赞英挺的眉目,被他盯得浑身发烫又挣扎不得,只能委屈地别过头去,屈辱而又紧绷。
祁赞无声地笑了笑,直接抱着康鸣把他放在了床上,还未等说话,就见康鸣像只西瓜虫一样迅速缩成一团滚进了床铺的角落里,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祁赞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康鸣的背,沉声问道:“阿鸣,本王难不成会吃人?你在怕什么?”
一句话问出了许久,康鸣都没有回话,正当祁赞觉得等不到回音的时候,却听得康鸣轻轻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道:“王爷病重,康鸣自会无微不至,寸步不离,王爷病上一日,康鸣便绝不会多言半字。”
康鸣虽不是朝廷中人,可在尚书府内呆的久了,多少对朝中之事有所耳闻。
先王驾崩之时,将年仅十岁的当今圣上托孤于刚成年的献王,彼时诏国立国不足十年,根基未稳,为了能迅速在朝中立稳脚跟,叔侄俩不得已倚靠前朝老臣的势力。
一路走来,艰辛至极,暗中又必然催生了另外两股势力的崛起——当朝宰相杜裕微和国丈兵部尚书房敏思。
这两股势力日渐强大,到如今已可挑衅天子之威,在这个节骨眼,献王突然装病不理朝事,康鸣猜测必定是这叔侄俩要开始重振朝纲了。
只是他一届草民,卷入这权利的漩涡之中,焉有活路?
康鸣说完,便苍凉地闭起了眼睛,道是官家权贵互相争权斗利,而他只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祁赞听得好笑,这小孩倒是活得通透,不用自己开口,他便把什么都说了。
“那阿鸣就不愿为夫早日病愈么?”祁赞故意逗弄他。
康鸣心头一紧,也不知祁赞这话是故意试探还是有什么其他用意,挣扎了片刻,康鸣索性紧紧闭上了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祁赞等了一会不见回话,奇怪地探身看了一眼,见康鸣乖乖地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落在眼底,在白嫩的肌肤之上留下了一小片阴影,嘴唇紧张地抿着,一看便知他此刻内心必定极其恐惧。
祁赞忍不住低笑,爱抚地轻轻碰了一下康鸣的脸蛋,而后垂首在康鸣的腮边亲了一口,喃喃道:“可惜了本王的新婚之夜,阿鸣日后要如何赔我?”
康鸣呼吸一滞,脸上登时一片通红,羞赧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祁赞看了之后心情大好,紧紧贴着康鸣躺下,双手将康鸣揽住,呼吸喷在康鸣的后颈,轻声道:“我手染无数鲜血,还不知能活到几时,阿鸣还这般年轻,何必与我这造孽之人同生共死?”
康鸣睫毛颤了颤,莫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被祁赞整个圈在怀里,全身都僵硬得动弹不得,原本以为这一夜是不能好好入眠了,可谁知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到天大亮,直到下人进来伺候才把他给吵醒。
“小声点。”康鸣还未睁眼,便听到祁赞的声音:“别把阿鸣吵醒了。”
康鸣闻言心头一跳,立刻睁开眼睛,透过薄薄的帘子看着外面伺候着祁赞穿衣洗漱的人,看着祁赞佯装病弱而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康鸣不敢再耽搁,赶紧揉揉眼睛下了床,声音惊动了正在穿衣的祁赞,回头看着康鸣立即皱了皱眉,“被吵醒了?”
康鸣脸上一红,他长这么大,何曾有人这么在意过他的感受,立即垂下眼不敢看祁赞,淡淡地说道:“是康鸣没规矩了,明日定记得早些起床伺候王爷。”
说完,康鸣便两步走上前去,低声对站在祁赞身边的丫鬟说道:“我来吧。”
丫鬟小心地看了祁赞一眼,却见祁赞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而是专注地盯着康鸣看。
康鸣的手指刚刚碰到祁赞的衣带,便察觉到了祁赞灼热的目光,他立即心里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的喜服,立即咯噔一下一颗心马上悬了起来。
这屋子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二十几人,他与祁赞刚过新婚之夜,可第二日一早还穿着喜服从床上起来,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他与祁赞一整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是觉得祁赞对他这个新嫁过来的王夫有意见,给祁赞一个日后可以处置他的理由?还是会私下传闻祁赞那方面不行,便是连新婚之夜也无法快活,从而更加惹恼了祁赞,对他更加防备记恨?
“阿鸣在想什么?”祁赞见康鸣许久没有动作,好奇地问道。
康鸣抬起头看他,又飞快地瞄了一眼守在一边的下人,咬了咬牙轻声说道:“在想王爷。”
祁赞有些意外,好笑地问:“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我做什么?”
康鸣鼓起勇气看向祁赞的眼睛,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在想……昨夜王爷亲了我,我该如何回应。”
祁赞一愣,一时间还没明白康鸣是什么意思,可康鸣却已经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搭在祁赞的后颈处,探头在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下倒是轮到祁赞不知作何反应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康鸣,过了许久才抬手摸了摸被祁赞亲过的地方。
“昨日大婚,王爷倦了,早早就睡下,可惜了康鸣的新婚之夜,王爷日后要如何赔我?”康鸣别开眼羞涩地说道。
祁赞眸色一暗,听出这是昨夜自己对康鸣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