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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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禅院时，除了必要的积蓄，我身上只带着一把伞。外形合适能当做钝刀使用，伞柄里则藏着以防万一的尖刀，攻守兼备，对于术式侵蚀太深的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由于迫不及待想要回归胡蝶直纪这个身份，我使用自身术式的频率大大增加，导致离家时我还是无法晒太阳的状态。
不过正因如此应该也没人会防备我在这种时候离开。
顶着月亮在夜色下奔走也算是久违了。
我按照自己提前做好了规划的路线直奔山林，时隔不知多久再次欣赏到了月光照耀下的层层树影。
没有恶鬼食人的月夜只剩下寂静和美丽，令人心醉神迷。
我轻车熟路攀上树梢，对着月光抽出了藏在伞柄里的刀。说起来这似乎是直哉送给我的礼物，和他藏在自己怀中的短刀出自同一工匠之手，最后被我带离禅院也算是缘分。
毕竟是直哉站在哥哥身份，出于让我保护自身目的给予的刀具，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弧度。我心情愉悦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开始琢磨该从哪里对自己的身体下刀。
用来宣布我回归胡蝶身份的道具，当然不能仅仅选用从指尖滴落下来的血。我想要更带有特殊意义更重要的东西——最好的我才配得上胡蝶。
我仰着头靠近刀刃，脖颈处已经可以察觉到冷兵器特有的冰冷而锋利的凉意。对恶鬼来说致命的脖颈也许不错……
但我才不是恶鬼。
我将衣领扯得更加松散，对着心脏的位置毫不犹豫抬手刺了下去。
数不清的蝴蝶从伤口处汹涌而出，振翅时带动的气流扬起了我的发梢。蝴蝶群向着明月的方向义无反顾，最后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就像一场色彩绚丽的幻梦。
最后徒留我，用还残存着血液湿润触觉的手捧起了零落的蝴蝶发卡。
我沉默着收刀。隔着快要模糊的记忆隔着岁月与时间，用生疏的动作将蝴蝶发卡戴在了头上。用我的血浇筑的发卡轻的我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如同真正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终于又是胡蝶了。
我拢起衣领整理好着装，借着月色再次踏上远离禅院的路。
……
风餐露宿对我而言不过意味着自由。我曾独自渡过危机四伏的黑夜，与恶鬼厮杀到天明。因此就算是过于幼小的身体对我而言也称不上是阻碍。
随手消灭路上遇到的咒灵也不过是调味剂，虽然后续彻底消除我的咒力残秽非常麻烦，不过消灭一个他人遇险的可能性已经足够让我为此全力以赴。
顺带还能锻炼一下我左手的花之呼吸，算是一石二鸟。
本来我准备在山林里绕几圈就直奔横滨，然而山林带给我的熟悉和自由让我一时间舍不得立即回归人类社会了。我当机立断决定再享受一阵自由时光。
毕竟树林里斑驳的日影比街道更加舒适。消灭咒灵使用的咒力彻底破坏掉了我体内最后一丝平衡，无法接触日光这一点日后估计只能减轻，根本不可能消退了。
最好的情况也只可能是我的恢复力大幅上涨，在日光烧出伤痕之前就彻底治愈。
不过我并不后悔。
为了消灭咒灵使用的咒力是有意义的，而这个天与咒缚迟早有一天会彻底侵蚀我，我现在所作所为导致的后果不过是将其提前罢了。
这样思考的我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马前失蹄。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撑着伞躲避日光，因为察觉到陌生咒灵的残秽，我临时更改了路线，追着残秽一路找到了对方。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趴在地上伤势不明的孩子。
怒火中烧的我毫不犹豫从伞柄里抽出了刀。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熟悉的雷鸣声伴随着我的吐息降落。
尚且娇小的身材束缚不住我的速度，倒不如说多亏了更加轻盈的身躯让我得以发挥出超出过去的实力。
大概在四级左右的浅薄阴影在我的刀光下直接灰飞烟灭。我根本顾不上去检查自己的成果，落地后迅速跑到了小孩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嗯？我怎么摔倒了？”
金发的孩童由于看不见咒灵，眼里写满了疑惑。
万幸他除了额头上被石头磕出来的大包以外并无大碍。甚至在我触碰到他之前就扶着额头自己站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以防万一我还是向他询问道。
“没事！”他将自己因为摔倒彻底歪掉的草帽扶正，随后双手大开冲我露出分外灿烂的笑容。
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开朗的人，我被他的笑容晃到了眼睛，心情也被一同感染。
“我叫贤治，嗯……”看上去比我还要年幼一些的孩子仰头冥思，最后成功报出了自己的全名，“宫泽贤治！”
自我介绍成功显然让他觉得十分自豪，笑容又更加灿烂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金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单纯的好奇。并无探究更无恶意。
看来关于剑技的问题似乎根本不用我主动糊弄过去了，真是帮大忙了。
换回胡蝶直纪以后第一次正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我的心情也染上了些许雀跃。因此笑着回应了他。
“胡蝶直纪。”我也学着他的模样仰起头开开心心报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伞。
“你没事我就告辞了。”只把偶然帮助了宫泽当做插曲的我决定重新上路，“那么再见……”
然而我话没说完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宫泽拉住了我的手腕使得我无法继续前进。
回过头，宫泽依旧是那张看上去天真无邪的脸，可力道却隐隐在我之上，使得我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手。
我可是拥有斑纹和术式加成的人啊！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敌不过一个小孩子？！
然而宫泽的手纹丝不动，表情更是看上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抵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纪你刚才帮助了我吧？”宫泽笑着冲我说道，“大家都和我说要懂得报恩，我要报答直纪才行。”
看来他即便看不到咒灵，依旧靠着出色的感知力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存在。以他这力气，就算我不在他也能毫发无伤，甚至发过来打败咒灵吧。
短短几秒已经认识到深山老林藏龙卧虎的我决定采用迂回政策。
“哪里用得着报答，一句谢谢就够了。”
“谢谢！”宫泽立马冲我说道，戴在头上的草帽往下倾斜了些许，让他不得不用手调整才恢复了视野。
然而他的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握着我的手腕。
“宫泽。”我叹了口气叫出他的名字，“你该……”
“是贤治！”宫泽一脸无辜打断了我的话语，“叫宫泽会和我爸爸妈妈弄混的。大家都叫我贤治。”
“好吧，贤治。”望着那张脸我真的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只想快点摆脱他。
听到自己名字的宫泽笑着应声，开开心心喊了我的名字。
“直纪的名字好听！虽然我最喜欢牛，但是我也非常非常喜欢蝴蝶。”
“那当然了，胡蝶可是我遇到过最好听的姓氏……”我下意识应和道，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被他带偏忘掉了目的。
“不对。”我摇了摇头，“宫、贤治你该放开我了吧？”
“可是放开的话直纪会进树林里吧？”宫泽眨着大眼睛，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担心，“大家都说树林里面很危险，直纪会受伤的。”
这样直白的好意实在让我提不起生气的念头。因此我只能斟酌着语言试图给他解释我很强，并不会受伤。
“刚刚我帮了贤治，你也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弱吧？放心，我……”
“可是直纪晒到太阳的右手都红透了。”宫泽露出担心的表情，“我之前只看到在田地里劳作了整整两天的叔叔被晒成这样，一定很疼吧？”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情急之下消灭咒灵我哪里还顾得上晒不晒太阳，现在右手已经彻底晒伤了。
“伊吹阿姨懂这些东西，大家都是去她那里看病的。直纪也让伊吹阿姨看一看吧？”
宫泽皱起眉头向我询问道。他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担忧和关心，因而更加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这种小伤根本不需要治疗被我咽了回去。
许久没有人问我疼不疼，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我只能低下头回避了他的双眼：“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那就还是疼的了？”这种时候宫泽竟然立刻抓住了言语漏洞，语气有些慌张，“拿要赶快带你去看伊吹阿姨才行了！”
宫泽二话不说取下了自己的草帽盖在我和他交握的手上，确定能保证我晒不到太阳以后就拉着我跑了起来。毫无疑问是向着他所住村子的方向。
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可以放着我不管。
因为这才是过去我所熟知的人性。这才是我所了解到的会互帮互助会对陌生人释放善意的人类。
这才是我想要成为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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