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你要好好的 ...
-
“知——知————”
夏夜蝉叫了个不停,闹着人的心更加烦闷。
“孙儿,咋的了呀,你在这做了好一阵子咯,咋魂不守舍的呀?走,咱爷俩出去走走”
蔚大成弓着背,手撑在大腿上,仔细的注视着眼睛有些红肿的蔚邬霄,在头发遮住的地方,蔚邬霄的左脸却也是肿的,仔细瞧还能看见五指的轮廓,哦,还有一些干涸了的泪痕,这些蔚大成自然是瞧不见的。
“嗯,好”
伴着蝉鸣陷入沉思的蔚邬霄这才终于回了魂。
他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一串电话号码。
活过来了吗,程煜炀…
…………
…………
“诶,司机,司机,麻烦停一下,停一下,帮帮忙!”
“师傅,师傅,停下车,停一下,帮帮忙!”
“叔叔,您帮帮忙,我朋…”
“哎呀哎呀,我没空,忙着呢”说着甩开了抱着他手臂的一双脏兮兮的手。
蔚邬霄跌跌撞撞的从巷子冲出来,他也被打的不轻,全身都疼的发麻,膝盖的刺痛,腹部的翻江倒海让他快支楞不起整个身子。
“小朋友,来,快起来,你没事吧?”程宇武飞快的赶到了地图上的目的地,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正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突然就看到蔚邬霄在路边直直的栽在地上,赶紧停下车去查看。
“叔叔,叔叔,您帮帮忙,帮帮我,我朋友他晕倒了,就在巷子里,您帮忙把他送去医院,求你了”蔚邬霄一手死死拽住程宇武,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小黑巷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像是发了病一样。
程宇武一时愣住了,有无措,他还要去找儿子啊。犹豫了几秒,程宇武还是坚定的开了口。
“好吧,我帮你,你也帮我一个忙。”说着×××掏出了手机“这个人,我儿子,你见过没有,我在找他,他应该比你大几岁,刚刚就在这附近的。”程宇武眼睛里透露出期待。
蔚邬霄盯着手机里笑得开怀的人,微微有些发愣,“程煜炀”蔚邬霄无意识的喊出来这人的名字。
“对对,是,他是我儿子,你刚刚见过他吗?他在哪儿?他有没有出什么事?”
程宇武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朋友,就是他啊,就是他,巷子里的,在巷子里的,就是他。”蔚邬霄突然激动起来。眼睛里转了很久的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似的滑落眼眶。
程宇武瞳孔猛地缩了起来,飞速说了句,反应极快的撇下蔚邬霄的手,往巷子里冲去。
紧接着蔚邬霄就看到程宇武抱着昏迷的儿子跑了出来,直接跑向停车的地方,开了后座的门,把程煜炀轻轻放了进去。然后对蔚邬霄说了一句“小朋友,我要快点把炀炀送去医院,他肯定是心脏病犯了,你先自己回家吧,天快黑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拿着”×××话音一落,没等蔚邬霄反应过来,就跑去启动了车飞速离开了。
蔚邬霄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还是止不住颤抖的手和腿。终于到天快要黑透了的时候,他才到家了。
……
……
“喂,哪位?”
第二天辗转到了中午,蔚邬霄终于下定决心要给程宇武打个电话了,他很着急程煜炀到底怎样了。
“啊,额,叔,叔叔您好!我,我,我是上次带您去找程煜炀的那个人,我想问……”
“噢噢!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的!”还不等蔚邬霄话说完程宇武就激动的说了起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炀炀…唉……”说到这儿,程宇武眸子里好不容易有了半分的光芒又没了踪迹,眉头又复紧皱。
“唉,对了,你打电话来是想问炀炀吧,唉,他还没醒过来呢,医生说估计明天能醒,你要来看看他吗,你俩应该是朋友吧,”说着些高兴的事儿,程宇武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哈哈,这小子,来到这儿两天就交到朋友了,比我有出息!哈哈哈”
“哈哈,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我们也才认识一天,叔叔,那我明天想去看看他,可以吗?毕竟……没什么,在哪个医院的啊?”蔚邬霄最终还是没敢开口,他没敢说程煜炀是因为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为了保护他,才突发心脏病,他想要是程煜炀的父母知道了得多难过,一定会怪罪于他的,他也一定再也见不到程煜炀了。
事情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少年粉质的感情像霉变,静悄悄的,不经意间便萌了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没去注意到他很害怕的从‘他会被怪罪’变成了‘再也见不到程煜炀’,他想见到他,这个人很好,很热情,很阳光,他是第一个对自己笑得那么灿烂的人。那笑容也让他老旧空洞的心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行啊,那我明天上午来接你吧,昨天晚上把炀炀转到市里的医院去了,县里的医疗水平太差了,晓阳县离这儿有点远,你一个小孩子不方便。”
“啊?在市里的?”蔚邬霄有些惊讶的说到,“怎么了,太远了不方便吗?如果不方…”
“方便,方便的,叔叔,我和我家里人说一下就可以了,您,您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准备一下,明,明天我在校门口那儿等您,可以吗,我怕您找不着我家在哪儿”蔚邬霄回过神急急的打断了程宇武未说完的话飞速说了一大通话。
“哈哈,好好,你这孩子倒是有趣儿,那我先挂了,我去看看炀炀他妈,唉,他妈啊都哭得不成样子了…”程宇武望了望不远处还在抹眼泪的洪艳,叹了口浊气。
“好,那麻烦叔叔了,再见。”蔚邬霄挂完电话才发现手里的电话听筒都被他捏出汉来了。他有些开心又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电话亭朝他第一次遇见程煜炀的那片田地走去。
转去市里了…真的伤得很重吗?蔚邬霄垂着乌黑的眸子,心情很是低落。他甚至又开始犹豫,明天要不要去见程煜炀了,这么干净这么好的一个人,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接近了他才受伤的,他就是个晦气的东西,靠近了谁,谁就倒霉!
“啪”
“啪”
………
两声响亮的□□碰撞声在田野间回荡着,好在天热,老人们都在家歇着,没人在地里种田施肥,若是有人怕会被这两声吓了一大跳。
眼泪也啪嗒啪嗒的落在干涸开裂的泥路上,却没有任何滋润的效果,所以很快便没了踪迹。
太阳的灼烧下,蔚邬霄在自己脸上扇的两个巴掌也恍惚有些火辣辣的疼,他当然不在意,这点痛算得了什么,要是多扇他几个巴掌能让程煜炀好起来,或者把痛苦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来也是好的啊。蔚邬霄有些病态的想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心理活动,自我虐待最终也只是毫无意义。
天又朦胧的黑下去了,蔚邬霄用田边水池里的水随意抹了把脸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