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 隔世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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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拉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扎入人群中，她伸开双臂嚷嚷让他把自己抱起来去够木架上的灯谜。
她随手够到一张灯谜，忙问少年：“舅舅，这个谜底是什么？”他忍不住笑话她字一个都不认识，却乐衷于往字堆里钻。
他一只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轻轻捏着写了灯谜的红色纸条，认真读起来，“残月北斗一星沉（打一汉字）。”
他细细想了片刻。
“沁。”
“沁。”
与身后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一齐说出，他手下稍稍一用力，误扯下了灯谜，转身刚好撞上她的笑眼。“砰”一声，悬挂在空中的花球爆开，无数的彩色纸做的花瓣飘落，他与她恍若隔世遇见，明明是陌生人却莫名熟悉，两人静静地立在花瓣雨中望着对方。
两人相视久未回神，直到小女孩喊。
“舅舅，这算谁的？”
“她。”
“他。”
两人相视一笑。
……
江霖月退出人群，背着双肩包走在街上，远远看见卖棉花糖和糖葫芦的陈老伯，她小跑过去。
“陈阿伯，两个棉花糖，一串糖葫芦。”
“江小六，没有了。这小帅哥手里的是最后一份了。”摊主指着一旁的男人对她说。
江霖月不信，掀开白色泡沫箱的盖子去找，里面空空如也。
“那您再做一个棉花糖，我不急。”
“没糖了。今天白日里热闹，人多，卖得快。”
她撅起小嘴。吃口甜得都不如意。
一个棉花糖出现在了她眼前。她愣了片刻，转向一旁，少年笑容干净爽朗，一双澄澈的眼睛因笑起来弯弯如月，十分好看。她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手也很好看。
她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好看”。
他挥挥手里的糖葫芦，又指了指她手里的棉花糖。“这个，这个我已经吃了一个，不能给你。棉花糖我没吃过，我保证！”他匆匆咽下嘴里的山楂。他又吞了一下，将山楂核也一并吃力地过了咽喉，下了肚子。
她被他明媚的笑容恍了眼，呆呆地立着。她神差鬼使地接过，等到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她才反应过来这有些不妥，捏着竹签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松了手，她忙掏钱要给他。少年摆摆手说不用了，转身就离去，留下一句，“以后。”来日方长。
走了段路，他回首望见她还呆在原地，嘴角不自觉上扬，念了声“江小六”。
洛小八啃了口棉花糖，含糊不清地咕噜：“阴魂不散。”
“你怎么全给我撸干净了！”江霖月瞅着手里空了的竹签，气呼呼地对它吼道。
洛小八抬起胖得看不见脖子的脑袋，喵呜喵呜地叫唤。
江霖月捏死它的脖子后面的软肉，提溜着往前走。“你一口都没给我留，你好意思吗？站我肩膀，你自己有多重，自己没半点数吗？洛小八，要不我把你卖给哪家做野味的得了。这猫，谁要谁捡走。”
“喵呜。”
“说人话。”
“你有帅哥看不就得了。他的笑容绝壁比棉花糖甜。”小舌头舔了舔沾在牙齿上的棉花糖。
“啊——”
先揍一顿再说。
......
江霖月当夜梦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无天日的地方嬉戏，一群人追着她喊小心，而她抱着胖嘟嘟的猫儿在飘魂处处的街上嬉笑着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她跑到哪里，哪里就有幽蓝的灯亮起。
她跑出那座城直往忘川奔去，身后城墙上“酆都十区”四个字在幽幽无天日之下，尤其肃然神秘。
李玉沁站在奈何桥边等拿了她冥币的鬼差回来。她感觉自己的袖子不住往下坠，低下头，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约摸四五岁，仰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她蹲下身子，握上小孩的手，先是惊了一下，竟然是温热的，而她的手并没有从手里捧着的小手穿过。
“我等我爹爹。”小丫头奶声奶气答道。
“你爹爹去哪里了？怎么留了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爹爹去办事了。他让我四处溜达溜达，他办完了事就来寻我。”
“原来是这样。你不要乱跑哦。”
“姐姐，我远远见你穿得好看，定是个美人儿，故此过来瞧瞧，果然如我所料，美得很。”
“你喜欢？也让你娘亲给你做一身。”这是个人精啊。
小女孩点点头，“我娘亲才不会给我做，他时常嫌弃我到处乱滚乱爬，哪里会给我做浅色的广袖长裙。他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这样他可以随时抬手拍拍我身上染的灰。要不是今日我爹爹在，我准又是两个麻花辫就出门了。他自己扎不紧，硬说我闹腾。别人的娘亲带娃是三步就想起找娃，他是娃丟了半天才想起来，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他们路边随便捡来的。”
李玉沁听着她的童言童语，不由笑了。
“姐姐，顺着三途河去就是三生石。你不去看看吗？很多人在过桥前都会先去瞧瞧，上面有很多名字。”
“不去了，明知不是自己想看见的，不如不见。”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怎么知道不是自己想看见的呢？就像我娘亲总听别人传我爹爹要给我纳小娘，可我爹爹从未正眼瞧过其他人。”
“你这个小萝卜头，怎么会有那么多个为什么？”
“你都说了我是个小萝卜头，我小啊，知道的少啊，只能多问问。”
李玉沁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刚递出去，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放回了袖子。她已非生人，这糖也非生人可食。
“亲耳听见不算吗？”
小丫头伸出食指头摆摆，否定道：“不算不算，我娘亲扬言要丢了我千万遍，我这不是也好好的吗？”
李玉沁觉得她天真可爱。一个小鬼差抱着锁魂链赶来，对小丫头躬身行了一礼，才起身摊开手，出现一抹红色，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她伸手接过，那抹流动的红色液体流动地躺在她掌心，用手指碾了碾，道了声“抱歉”，抛入忘川里，瞬间被河水稀释得不见了颜色。
负了姻缘簿上等她的人，她想随心而活，而不是走别人的话本子。
“姐姐，我给你出个灯谜，你猜猜。”
“好。”
“一弯新月邻南斗。”
她先念了一遍，低头轻轻一笑，“是沁字吗？”
小丫头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是一块糕点。“这个是奖品。”说完她踮起脚想把糕点送到她嘴边。
“姐姐，甜不甜？”
“甜。”
她与眼前的漂亮娃娃道别后走上桥，端起孟婆递过来的热汤，一饮而尽。
小丫头站在桥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大喊：“姐姐，我见过你！”还没喊完，她已经过了桥，跟着新魂们往轮回井走去。
她在南燕的街上见过这个美人姐姐。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一袭碧色长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番外. 隔世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