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反派在一起》天林GF

5、第五章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封乐宁催促道。
　　“然后？然后就是下次再说！”
　　看到他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低落，贺戎大笑着四肢并用爬出谷仓，躲避着封乐宁丢过来的稻草团，坐在谷仓的门口。
　　“小孩子真是活泼啊，下次有机会让他们也来我家玩吧。每次都是我来拜访，倒没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款待你们。
　　倒退的手碰到了谁的靴子，贺戎眼看着封乐宁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男孩愣了愣，笑容被打碎了丢在地上。
　　他缓缓抬起头，逆着阳光的是一张挂着微笑的脸，笑容看起来温和有礼，却让贺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从地上窜了起来。
　　“我们不懂规矩，刚才就冒犯了您，还是不必了。”
　　不顾跟随过来父母的阻拦，贺戎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到艾斯脸上，即使需要微微仰着头，也毫无退让的意思。
　　“没关系，我很喜欢……你们，小小的失礼我不介意。”“可惜我介意得很，爹妈教我不要老去别人家里玩。”
　　贺戎的父母还是拽住了贺戎，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把他拖到两人身后按着头道歉，陪着笑应承道：“下次有机会一定让他们去！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千万别和他们计较。”
　　“十七岁也不小了。”艾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贺戎，“那我在家里静候你们的到来。”
　　艾斯退后一步，彬彬有礼地躬了躬身，在贺戎父母诚惶诚恐的声音里施施然走了。
　　“来个屁。”贺戎挣脱开父母的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去安慰封乐宁就被他爹又打了一巴掌，后脑勺疼的厉害：“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好人家脾气好，不然你早被拖去当奴隶了！”
　　“我看他敢。”
　　重活了一世的贺戎自然不把艾斯这样恶心又鄙陋的人放在眼里，然而在现在父母看来，这小孩只是在嘴硬。
　　于是脑门也挨了狠狠一下。
　　“回去！吃饭了！”
　　几个月后。
　　贺戎直了直腰，从田地里抬起头来。
　　“是时候了。”
　　手上的农具被随便丢在一边，他把自己的裤脚放下来，掸了掸，抬眼凝神去看太阳。
　　临近正午的阳光有些炙热了，然而只要有心人仔仔细细去看，可以发现一圈浅色又诡异的蓝光。
　　可是又有谁会去盯着太阳看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贺戎多次测试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权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只能等待时间的轨迹再次回到那一天，而他对齿轮的转动只是有些隐约的预感。
　　贺戎飞快地跑过田埂，肩膀撞到了谁，但是他没有注意看，耳边窜过他的骂声。
　　他几乎是撞进了谷仓。
　　封乐宁诧异地看着连滚带爬地奔向自己的贺戎，丢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想去扶他，猛地一下，一圈无形的震荡像是暂停了时间，席卷了整个大陆。
　　两人瞬间被巨力掼倒在地，贺戎在最后一秒像兽类一样四肢着地猛地发力窜向封乐宁，后者在眩晕的刹那也向前扑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大锤砸进了地里，扬起的尘土布满了谷仓，在场却没有人有空闲去理会呛人的烟雾。
　　鲜血从牙缝里迸出，贺戎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下巴摔在地上像是碎了一样，血液混合着唾沫淌了一嘴。可他还是在混沌的神智里搜罗出一点关心，丢给封乐宁：“你没事吧。”
　　四个字含糊不清，和着血滴在地上。
　　痛苦的低嚎每一声都嘶哑难听，不似人声。
　　片刻后。
　　禾绒音推开了谷仓虚掩着的门，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地上互相拉扯在一起的两人：
　　瘦削的那一个倚靠在健壮的那一个怀里，两人都已经神智不清，可以说是七窍流血，看上去十分可怖，但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非常刺眼。
　　怎么会这样？
　　贺戎从上一次的礼拜日就对自己大不如前了，禾绒音清楚得很，不仅不再一直粘着自己，还总是有意无意去帮着照顾着这个，这个……
　　恶心的同性恋。
　　女孩一向温婉的脸上掩盖不住地流露出了一丝愤怒，又很快地藏好了。
　　“贺戎？贺戎？”
　　禾绒音轻轻晃了晃倒在地上的人，她并没有去看另一个人或者是试图叫醒他。封乐宁不会领情，更不要说她根本不想装出样子给他看。根本不值得。
　　奔跑起来之前，在禾绒音发现身边有些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时，她前所未有地兴奋了起来。
　　她自己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感受，充其量只是一阵风拂过了耳旁，她奇迹般地领悟了自己的能力——是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能力，“耳语”。
　　禾绒音很快镇定了下来，拉住了身边的一个人，他刚才的表现就像是被一个小姑娘扇了一耳光，轻微的疼痛只是让他站在原地茫然了片刻。
　　她的喉间动了动，语气还是像从前那样轻柔。
　　“告诉我，你听见了什么？”
　　“你有病吧？什么听……力量，我获得了一点力量。”
　　那人先怒，再是眼神涣散了一瞬间，嘴角动了动乖乖地说了。
　　“展示给我看。”
　　“……神经病。”那人却甩开了她的手，面色不虞，差点把她推一个踉跄。他似乎认为刚才是禾绒音打了他一巴掌，瞪了她一眼后絮叨着走掉了。
　　实在是刚刚萌芽的能力，连一个普通人的心智都没办法长时间控制。
　　但禾绒音从不认为属于自己的一切是弱小的，她也从未向自己这在草棚中出生的，卑贱的命运低过头。
　　比起一般人期待成为的栋梁之才，她更愿意她的人生像是一株致命的寄生物，奋力攀爬着一棵又一棵坚实高大的附着物，向强大者靠近，同时抛开已无用处的垫脚石。
　　她不需要自身有多么强大，只需要有眼光，机遇和莫大的勇气去选择攀附。
　　所以她之前选择了嫁给这附近最有权有势的人——艾斯领主，听说他家里的奴隶吃饭都是用铂金的碗，禾绒音对贫穷的恐惧让她开始天天打扮，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裙去抓住每一个能够和艾斯领主搭上关系的机会。最后她得偿所愿了。
　　但是现在，前所未有的境遇摆在了她的面前，新的值得被选择的人出现了。
　　贺戎，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将获得一切。
　　于是她跑了起来，群角轻盈如晨间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