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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日头渐渐晒了起来,十二点的时候,筚拔山也才巡了一半左右,肚子倒是饿了。

      付杨找了个有水有石头的山涧边,扯几把绿叶铺在略平的巨石面上。将带来的紫米饭团、凉菜、水果和饮料一一放在上面。

      随后搬了块平滑的青石板过来,把外套脱下来团了团垫在上面,让孔漫过来坐。

      孔漫乖乖坐在石头上,托腮等着。

      付杨蹲在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两盒自热米饭,到溪水边,往大米里倒入矿泉水,又舀上溪水放底层做加热。

      俩人的这顿午饭是在大自然的风林鸟语中、微风徐徐中吃完的。

      于孔漫来说,又是一番新鲜体验。

      吃过午饭,歇了半个小时左右。付杨将所有生产的垃圾收拾好放袋子里提着,起身继续往上巡。

      途中要是遇到一些奇异的植被,他还会停下来给孔漫讲解。

      在山里走动间,他们遇到了一朵鸡枞,和几簇鲜红有毒的野生菌;遇到几根碧绿中带点蓝的孔雀翎,上白下灰的刺猬的刺,一缕蛇蜕下的斑点麻花皮,还撞见了一只逃跑的灰兔子。

      路过茂盛的藤树下,一条挂在绿叶间的竹叶青缩下来,差点碰到孔漫脸上。
      她魂都吓没了,好在付杨飞速伸手一把将她捞了回来,竹叶青也“滋溜”一下消失在树林间。

      孔漫心脏跳得厉害,紧紧抱住付杨,被吓的。

      付杨侧头看了眼藤树,垂眸给她轻轻地上下抚了抚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没毒的。”

      过了半晌,她还是趴在他怀里不起来。付杨没再说话,只是将东西丢地上,双手抱着她将人搂紧。

      等孔漫平静下来后,已经过去许久了。
      付杨细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要不还是回去算了。

      孔漫摇头,“不用,继续巡吧。”
      付杨没动。

      孔漫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走啊。”
      付杨拉紧她的手,将地上的东西提起来,这才继续巡山。

      快到山顶时,他们在枯草丛中看见了一窝青色的野鸡蛋。比鸡蛋还大,有六个,付杨左右瞅了眼,快速拿起一个揣兜里。

      孔漫被逗笑了,打了下他的胳膊,说:“这不好吧?”
      付杨一手提着山里的东西,另一手拉过她,带着往前走,笑着回:“没事。”

      孔漫:“野鸡会发现自己少了个蛋吗?”

      付杨摇头,“刚刚我就是在看周围有没有野鸡的踪影,它没看见就不会发现,除非你拿得一个不剩,只留一个窝给它。不过即使那样,说不定它都还没发现少了什么,该下蛋下蛋。”

      “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干过。”

      孔漫看向男人扬着笑容的脸庞,说:“你小时候,一定过得丰富多彩吧?”

      付杨点头,“那当然。小时候皮得像猴子一样,上山爬树捅鸟窝,下河摸鱼捉泥鳅,都干过。”

      孔漫是羡慕的,一个完整又美好的童年。

      付杨也问她:“那你小时候呢?”
      孔漫摇摇头,“记不太清了。”

      付杨突然想起营销号扒她的时候有提到说她是孤儿,还以此来攻击她。

      他愣了愣,心脏骤停了一下,握紧她的手。
      怪自己嘴快,问些不该问的。

      -

      筚拔山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付杨说不巡了,带着孔漫往山边小道那头走。

      等骑上摩托车往山上走的时候,孔漫才问:“怎么就不巡了?”
      “快要下雨了。”付杨回。

      “你怎么知道的?”
      “你往东边的天空上看。”

      孔漫看过去,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东边的山头。她伸手感受了一下,有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湿润。

      付杨说:“这风从东边过来,会把乌云带过来。到时候这边也要下雨了,我们得在下雨前到达哨岗。”

      孔漫哦了一声,收回手搂紧他的腰。

      到达哨岗的时候雨还没有来到,但乌云已经来到了。

      付杨将摩托车用油皮布盖好,让孔漫先在外面等着。他开门进去,把窗户那边的木板拿下通风,又收拾了一下屋里,才让她进去。

      孔漫进去就发现了,哨岗不仅外面的屋顶上换上了新的瓦片,屋内的地板也在以前的泥土地上钉上了一层木板。

      窗户下面还放了一把竹编的宽椅,有点像单人沙发,但又不像。或许是铺了木地板的原因,整个屋内比以前明亮了不少。

      付杨出去一趟,提着些东西进来。
      他带了很多,除了那床蓝灰色的夏凉被之外,还有两个不锈钢大碗,筷子也带了。大宝,洗面霜、毛巾等等杂七杂八都有。

      看得孔漫直咋舌,男人细心起来,半点不比女人差。

      趁着大雨还没来,付杨提着鸡枞和野山椒,还拿了个之前有人放在哨岗的土豆,到皮管那儿清洗。

      孔漫跟了过去。

      皮管口没有水龙头,里面的水一直在流淌着,不分昼夜无论春秋。

      孔漫蹲在付杨旁边,看着他清洗,“你们这儿的水一直这样流着不是浪费水资源了吗?”

      付杨清洗好几朵鸡枞递给她,回道:“那你猜这水从哪来?”
      孔漫迟疑:“山……里?”

      “对啊,就是山里。”他笑着看她一眼,“现在这水也是流向山里去,哪来的浪费?”

      孔漫:“……”
      好有道理。

      她接过洗好的鸡枞,付杨看了一眼,回哨岗拿了个不锈钢大碗出来,教她一点一点把鸡枞撕成条状放碗里。

      看她会了,他才搓洗起土豆来。
      处理好鸡枞,孔漫摸了摸脸,回去哨岗拿了洗面霜出来。等付杨弄好了,她蹲在皮管旁洗了个脸。

      几乎是他们刚弄好这些,后脚大雨就倾盆而下。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砸下,下了很长时间后,才慢慢转为细雨。

      细雨一直下,日暮渐起也不见停歇的样子。
      山间渐渐地也开始起了云雾。

      付杨把煤炉子点燃,冒着细雨出去淘米,接好水后跑回来,提着锅放炉子上。

      孔漫搬了木墩坐在旁边看男人弄晚饭。
      瞧着橙黄的火焰,她忽然想到:“不是说火源不进山吗?怎么你们这儿还有明火?这不是相互矛盾么?”

      付杨将打火机拿给她。
      打火机上贴着一个序号106,下面是一行小字:多西镇林业所管制火种。

      付杨说:“每个哨岗的打火机要带进来都得申请,贴序号的打火机都不得离开哨岗。”

      孔漫拿起打火机翻看了一圈,明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付杨用两种做法把鸡枞给解决了。
      一种是用野山椒爆炒,炒完撒上用砍柴刀切碎的野花椒芽。另一种是和土豆一起煮汤。
      从野鸡那儿摸来的野鸡蛋也炒了,炒出来好大一碗,得有三四个鸡蛋那么多。

      这一次的晚饭孔漫依旧吃得很多,不少于两碗。

      爆炒出来的鸡枞格外好吃,山椒的香味与野生菌混合在一起,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饭后她还喝了一大碗汤。

      孔漫真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鼓起来的。

      来云南之后,得胖十多斤了吧?
      真是愁人。

      吃过晚饭,屋外还在下着细雨。

      孔漫跟在付杨身边,和他一起蹲在屋檐下接着雨水洗碗。

      不过付杨没让她洗,他洗干净了递给她。孔漫只需要负责把碗筷锣锅拿进屋,收拾放好。

      全部弄完后,付杨烧了一锅热水倒铁盆里,让孔漫洗洗脸洗洗脚。

      但她只洗了脸,把水让给付杨后,起身到屋檐下。脱了鞋袜,也开始像当初的小朋友一样,拿脚去屋檐下流下来的雨水上晃一晃,又换另外一只脚。

      付杨看着她的孩子气,无奈失笑。

      洗完脚,孔漫踩着鞋面的一半,趿拉着进去到宽椅边。将他拿来的夏凉被铺上去。

      铺好后,拖着椅子靠近窗户,孔漫盘腿坐了上去。
      再来两个靠枕就完美了,她想。

      过了会儿,付杨擦擦脸过来,将蚊香点燃往床底下放好。起身看了她一眼,又转出去洗脚。洗完脚进来,把门关好,插稍插上。

      他来到孔漫身边,将她整个团团地抱了起来。在她还发懵的时候,自己在躺椅上坐了上去,随后把她放自己身前,拢了拢夏凉被盖在她身上,将人圈在怀里。

      孔漫弯了唇角,懒洋洋靠在他怀里,两人一起看向窗外。

      此时天色未晚,蒙蒙细雨又转为阵雨纷飞。

      屋外深山藏在雨里。山间云雾一丝一缕围绕着山川草木,绿林被掩盖在其中。
      雨间雾里的青山就像是遮了轻纱的仕女一般若隐若现。

      雨点“嘀嗒嘀嗒”打在瓦片上,洒在树叶上,落在山川里。偶尔还会伴随着一声声夏惊雷。
      种种自然声乐交相汇聚形成一片祥和的盛夏天籁。

      晚间的山风,拂林而过,吹起树叶带落一片片雨滴,也吹走几缕云雾,可窥得远方青山一角。

      忽有山间鸟儿长鸣了一声,层层远去,又回荡在山谷中。

      这景倒让孔漫想起一句诗——云雾环山,倦鸟长鸣。

      空间似乎空旷起来,只听得见耳边回荡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那回荡山谷的鸟鸣;
      只感受到身后硬朗温热的体温,是现世安稳的宁和;
      只能用温柔与幸福来形容这时光,是秀美山川之下的包容与治愈。

      城市的喧闹嘈杂;人间的悲欢离合;生活的压迫痛苦;生存的勾心斗角……也在这一刻通通远离。

      这是大自然给予人类心灵的洗涤。
      孔漫在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了。

      她将手放到腹部上那搂着自己的温热干燥的大手上,片刻又钻进他手心里。
      大手温和地握紧她。

      孔漫稍稍往后仰头,整个人缩进男人怀里。嗅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松木香,慢慢闭上眼睛。

      时间好像慢了,雨声被拉长,她似乎能听见万物在雨中蓬勃生长。
      而那不知名的种子,也在这深山里破壳抽芽。
      这治愈人心的一刻是身后的男人带给她的,也是她此生未曾见过的风景。

      大自然的雨声、风声、还有身边的人都在治愈着她。
      这世间怎么可以有这样安静温柔又治愈的人呢……
      孔漫握紧他温热的大手。

      付杨回握,将她的手完全包在手心。
      看了眼远处山林,他低头贴着她侧边,在风雨声中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才轻声问她:“喜欢雨天吗?”

      孔漫闭着眼,声音懒洋洋的:“嗯……不喜欢雨天。但是喜欢听下雨的声音,尤其是现在。”

      她说着缓缓睁开眼,看向云雾缭绕的深山绿林,接着说:“喜欢看这样下雨的景,很美。”

      付杨看向怀里的人。
      此刻的她,整个人身上有着一股,好像是远离人世的清醒与洒脱,但是在他怀里又是温柔内敛。

      他想,她一定是个不喜欢复杂多变,而是喜欢简单安静,热爱生活的人。

      这一刻,他好爱她啊。

      深山,阵雨。
      有人看窗外雨,有人爱身边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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