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心（桐子×宫村）》万重山水

8、午睡

　　刹那间，刚刚升起的一丝好心情才冒了个小火苗就被掐灭，桐子挑眉反问：“你想去？”

　　大概是见他神色冷然下来，宫村犹豫了一下，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有…我只是问问，而且就算我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意思就是，若他能起到作用，就要去咯？
　　自动补全对方的话，桐子眼睛一转，他本来打算去boss房间的，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既然你这么想去，我们就去看看吧。”

　　“……哎？！”宫村一脸诧异。

　　“不是很想去吗？”桐子已经不由分说地抬手划开游戏面板：“走吧，先传送出去。”

　　———

　　出了试炼塔，外面还是艳阳高照，交流会在晚上，桐子当然不会一早就过去等待。

　　他围绕着试炼塔周围的建筑转了一圈，很快发现：这里的建筑群虽然还保留着之前的外表，但已经全部被游戏回收，内部规格、用途一如艾恩格朗特的初始城镇。

　　“不愧是茅场那家伙做出的游戏，真够流氓的……”

　　隔离罩扩大了许多，安全区——也就是“初始城镇”边缘的地面，被一道绿色的线圈出，十分显眼。

　　人群集中在初始城镇内，到处都乱糟糟的，不过毕竟是安全区，又有官方派出军人镇守，好歹暂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避开人群，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桐子带着宫村走出了安全区。

　　“安全区内没有怪物刷新，你的蛋糕店门前会出现[狂躁山猪]，应该不包含在内。”

　　桐子猜测可能由于他们当时是从外往里进，所以并没有看见隔离罩。

　　听了他的话，宫村点点头，不知道信了没有。桐子也不在意，径直道：

　　“初始城镇外面的怪物等级不高，但刷新慢、数量少，城里人太多，等到大家都出来开始练级，进度一定会被拉慢。”

　　宫村点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现在才提前出来练级吗？”

　　“没错。不过不是‘我们’，是只有你练级。”
　　赞许一声，桐子停下脚步：“就在这里吧。”

　　他选中的地方是一处别墅区外的一片临河草地，地域空旷、视野开阔。
　　相应的，怪物刷新点分布也比较密集。

　　一只只体型庞大的蓝色野猪在草地上走来走去，高高拱起的强健背部和弯出的巨大獠牙，让人不禁想象，若是被冲撞到身体，可能下一秒就要咽气了吧？

　　“怎么不去？”

　　站在草地边缘，桐子催促看向许久未出发的宫村，发现他剑柄上的手用力攥紧，以至本就纤瘦的手背骨节突起。

　　他在紧张？

　　果然，听见他的问话，少年回过头来，不确定地询问：“桐子，这里的怪物……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桐子眉毛一挑，差点忘了，宫村是个完完全全的游戏小白，即使[狂躁山猪]头顶上顶着明晃晃的黄色字体，他也没读出那代表着什么。

　　“……真是麻烦。”桐子嘟囔一声，示意他看野猪群的头顶：

　　“看见怪物头顶的名字了吗？”

　　“黄色字体代表友善度为'中立'，也就是说，除非你主动攻击它，否则就算你从它身上踩过去，只要没有造成伤害，怪物就不会反击。”

　　“另外还有一些怪物的名字是红色字体，这一部分怪物，只要你处在它们周围一定范围内，就会主动向你发起进攻，之前的[狂狼]就是这样。”

　　“啊，原来是这样吗？”

　　宫村恍然大悟，闹了个大红脸，匆忙留下一句“那我先过去了。”，便偏过头三两步走开。

　　恍惚间，桐子又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兔子。

　　每次兔子不听话，被他一番蹂躏，偏偏又打不过他的时候，就会像宫村刚刚那样，通红着脸慌忙跳开。

　　只不过，兔子脸红，是被他气的。
　　宫村……似乎是害羞？

　　嗯？？为什么害羞？
　　桐子一脸茫然，是因为不知道友善度机制才害羞？好像不太对，那是因为什么？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桐子挑了个有树荫的角落，在草地坐下，靠着高大的树干惬意地眯上眼。
　　不远处，手持细剑的少年正追着野猪满地跑。

　　他想，等下次问问，宫村是属什么的吧。
　　大概是属兔？

　　———

　　红霞漫天，日已西斜。

　　桐子睁开眼，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游戏里拼命练习、挑战，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这一觉太舒服，如果不是肚子饿了，桐子甚至有点不想醒过来。

　　他下意识取出蛋糕，看见蛋糕，意识才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抬头，宫村去哪儿了？！

　　周围的野猪群少了一部分，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水被落日照得通红，整片草地上，都找不出第二个人的身影，死寂得可怕。

　　桐子紧紧握住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手臂难以避免地微微颤抖。

　　“不、他是先离开了吧，一定是…一定要是……”

　　肩膀突然一重。
　　“……”桐子身体一僵，艰难地转过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滑落到他肩头，头顶的发旋正对着他。

　　少年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浓密的睫毛如同色彩神秘的黑色蝶翅，微微颤动着，映衬得有些苍白的脸颊几近透明，脆弱而美丽，却又带着一丝岁月静好的平和。

　　桐子：“……”

　　桐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还靠在我旁边……”

　　他伸手想把人推醒，却鬼使神差地屏住呼吸，屈起手指，凑近少年的脸颊……

　　然后在他睫毛上轻轻刮了一下。

　　痒痒的。

　　再刮一下。

　　“……嗯？”恶魔之爪第三次蠢蠢欲动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的少年迷糊哼唧一声。

　　桐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手，背到身后。

　　“咦？桐、桐子……！”
　　察觉到两人当前过于亲密的姿势，少年慌忙坐直身体，吞吞吐吐：

　　“对、对不起，我刚刚想休息一下…不小心睡着了……”

　　他偏过头看着地面，大概是想借长发掩盖住面上的羞赧神色，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热得发红的耳尖露在了外面。

　　眼神落在对方耳尖上，桐子翘了下嘴角，若无其事站起身，双手插兜，面色淡然：

　　“没关系，你现在多少级了？”

　　“……五级了。”

　　桐子竖起大拇指：“那很不错嘛，走吧，我们现在回去看看交流会。”

　　他说完就开始往回走，跟在他身后，宫村的表情渐渐恢复自然，可是……

　　不解地看着桐子的背影，宫村悄悄垂下眼帘，不知道为什么，桐子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他反而有点失落……

　　啊啊啊，搞不懂！

　　搞不懂桐子，也搞不懂自己！

　　———

　　中心广场就在试炼塔前不远处，原有的建筑桐子没见过。
　　现在嘛，它则是一个类似于体育馆赛场的大型广场，被一层层阶梯包围，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喷泉。

　　喷泉上耸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形石雕。

　　深红色斗篷、戴着兜帽、双臂张开，看不清长相……桐子用脚趾头都能看出来这个石雕是谁。

　　回到初始城镇的时候，天色彻底黑沉下来。

　　围着喷泉，广场内点燃了一圈篝火——原有电力装置全部无效，这是游戏内最便宜的照明工具。

　　一个城市面积甚广，安全区却仅仅将村庄面积大小的市中心笼罩其中，作为“初始城镇”。

　　桐子粗略算过，如果真的是以市为单位的话，仅仅游戏降临，就带来了95%以上人口的折损。

　　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但即使是这样，剩余的人数依旧是数以万计的——反正比两万要多很多很多。

　　这点从今天晚上来的人数看就能看出来，偌大的广场内，除了围着篝火、坐了两圈的“资深游戏玩家”，阶梯上还有更多得知消息过来凑热闹的人。

　　一眼看过去，人头攒动，简直密恐发病现场。

　　那群“资深游戏玩家”中间，赫然站着今天见过的松岛，以及一个戴着眼睛、气质斯文的陌生男人。

　　桐子没有过去，而是带着宫村选择了一个人不那么多的台阶坐下。

　　交流会很快开始。

　　主持人是那个戴眼睛的斯文男人。

　　不得不说，不愧是专业人士，现场这么多人，竟然真的在他的三言两语下渐渐安静下来，即使还有人说话，也都是放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很高兴大家能参加这次交流会，今天，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我们相信……”

　　桐子木着脸听了一耳朵废话。

　　不过很快，他期待的环节就到了。

　　“想必有不少民众也看到了，今天早上，我们派出了一队军人尝试进入试炼塔……”

　　“但是，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

　　斯文眼镜男指着松岛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松岛先生，也是今天这次行动的带队队长。”

　　“在本次行动中，我们派出包括松岛先生在内，一共20名军人，但最后……活着回来的，却只有12个人。”斯文男声音有些哽咽。

　　话音方落，满场哗然。

　　派出20人出去，最后回来12个，也就是说，40%的战损率！

　　然而，这还没完。

　　只见被称为“松岛先生”的中年军官这时向前一步迈出，刚毅的面容上，尽显哀色：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