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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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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错愕后,郑光裕勃然大怒:“你这是干什么!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没听!安睦,这里是安家没错,但也不是国外,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管不了!”
“警察?安睦你报警了?”宋华珍紧张起来,连忙走过来朝监控里张望,两名民警出示了证件,她声音立刻大起来,“有什么好报警的!这里是我儿子的家,我儿子在哪我在哪,谁也别想赶我走!”
安睦懒得理她,径自按开了大门,宋华珍眼见不妙,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嚎啕大哭起来。
尖锐的哭声让两名民警头皮发麻,年纪大些的笑道:“听说是钻石失窃,瞧这哭成这样,想必金额十分巨大吧?”
“钻石失窃?”宋华珍耳朵竖起来,顿时不哭了,“不是赶我走?”
“这话说的,我们是民警,又不是强盗。”民警只当她是急糊涂了,也不在意,转向安睦道,“你是安睦小姐吧,是你报的警?”
安睦点点头:“我有一顶钻石王冠,是妈妈留下的遗物,价值三千八百万,一直放在首饰间的橱柜里,今天早上发现不见了。”
原来是这事,宋华珍松了口气,撇嘴道:“什么东西这么贵,又不能吃,造孽哟!”
郑光裕肩膀也放松下来,走过来搂住安睦道:“怎么没听你跟爸爸说,问过管家没有?”
“问过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让佣人碰的。”安睦转向民警,不安道,“首饰间里有监控,但今天早上黑屏了,什么也没拍到。”
两位民警进首饰间察看一番,发现王冠并不是最贵的,但精致小巧,便于运输,且橱柜的门锁没有坏,初步判断是内部人员所为。
安睦更加忧心了:“我近几年一直住在国外,家里这些佣人换了一波,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有人偷出去卖了?那可是我妈妈的遗物啊!”
所谓首饰,当然要加点幕后故事才更显得迷人,何况价值三千多万,两位民警的神色都凝重起来:“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也不必太着急,这种贵物销脏不易,我们先从家里人排查起吧。”
“什么,我们也要查?”老太太一听,原本看热闹的脸又拉了下来,“什么劳什子首饰,不能吃,戴着又怕掉,谁会偷你的!”
安睦看向郑光裕,委屈地瘪了下嘴,郑光裕好久没见她这么示弱了,顿时心中柔软,对民警道:“两位警官,钱不是问题,但这王冠于我女儿意义重大,还请务必彻查到底。”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让安睦抓住把柄,佣人是他换的,此时不摆正立场,难免会被安睦抓住机会,夺走家中大权。
民警自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当即将佣人都叫到客厅,一一盘问,谁知竟一无所获。
“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郑光裕道,“佣人全部都在这里,警官,你看是不是叫鉴证过来,提取指纹什么的?”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年长的民警摸着下巴,围着橱柜看了又看,仍然没有头绪。
安睦突然道:“谁说佣人都在这里,不是还有吗。”
“还有谁?”
“她。”安睦指了指忙着给老太太倒水的乔七莲,“还有她的几个女儿,儿子。”
乔七莲从刚才起就在了,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两名民警还以为她也是家中女主人,现在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她的气质与安家格格不入,虽然没有穿佣人的制服,但周身的土气是掩盖不了的。
“刚才为什么不说?”年长民警的眼睛眯起来,带着审视的意味。
“实不相瞒,她刚跟我爸领证。”安睦赶在郑光裕变脸之前说。
民警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保姆爬床,翻身当上女主人,这在有钱人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同时也说明,乔七莲可能十分贪财,再加上王冠是前妻留下的,她也可能出于嫉妒。
乔七莲握着水壶的手不自然地抖了抖,硬挤出一抹笑容来:“安睦这是哪里话,这也是我家,我怎么可能偷自己家里的东西。”
“你可能真是没偷,但你的儿子、女儿……”安睦仿佛忽然想起,拿出手机道,“警官先生,你看看这个。”
几人都凑拢过来,乔七莲的眼睛陡然瞪大了。
照片里的不是她,而是郑锦奚。郑锦奚身着粉色曳地长裙,头上戴的,正是这顶价值连城的王冠!
安睦道:“这是她女儿的微博,发表于数月前,那时她还没和我爸结婚……警官先生,我的王冠是不是数月前就失窃了?时隔这么久,还能追回来吗?”
“你先别急,我们要问过才知道。”案情终于有了眉目,民警精神大振,“这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在、在楼上。”
郑锦奚是被从睡梦里拽起来。
她一脸迷糊,带着三分怒气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安家!”
乔七莲急忙捂住她的嘴,耳语着说了王冠失窃的事。
郑锦奚拧眉道:“什么王冠!我……”
她卡壳了,浑身血液倏然冷却,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某处。
年长民警经验老道,立刻上前,打开了她的梳妆盒,璀璨无华的王冠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目的光辉。
人脏并获!
郑锦奚一屁股跌回床里。
乔七莲赶忙道:“没有偷,没有偷!锦奚就是借来戴戴,没想到引起这么大误会,快,快给姐姐道歉!”
她大力推搡郑锦奚,按着她的头在床沿上磕。
郑锦奚不情愿地推开她:“我借来戴戴怎么了,犯法吗?又没丢!”
她理直气壮的,倒叫两名民警为难了。
这事其实可大可小,郑锦奚既然是乔七莲女儿,名义上就是郑光裕的继女,和失主是一家人,只要失主不计较,就不会立案。
但如果失主计较……
就听安睦冷笑道:“没丢?是没来得及销脏吧。警官先生,我此前久居国外,直到昨天回国,才知道有她这个人。你们可以看我手机,应该没收到过借条。所谓不问自取,视为贼,几千年前的道德,现在不会失效了吧?”
“这……”两名民警面面相觑,转向郑光裕要说法。
郑光裕也是万万没想到,找遍整个宅子都没见着的项链,竟然在郑锦奚这里,亏他刚才还叫警察彻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阴沉道:“这事是锦奚不对,锦奚你给姐姐道个歉,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两位警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这事还务必请你们保密,毕竟事关安家的声誉。”
“明白,明白!”两位警官心里门儿清,谁家都有点三瓜两枣的烂账,何况这是真正的豪门。
他们也不想惹麻烦,例行做了记录,就准备要离开。
见儿子三两下把事情处理妥当,宋华珍总算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值当,不满地数落道:“丢人哟,警察叫到家里来,以后出门让人戳脊梁骨的!早就跟你说女儿是来讨债的,你看看把家里闹的……”
郑锦奚一向见不得她拿“女儿”说事,习惯性地顶回去:“女儿怎么了?我丢你的人了吗?警察又不是我叫来的!谁叫的你骂谁呗!”
眼见着两位民警要走出大门,安睦微微笑道:“慢着。”
“安小姐还有事?”
安睦道:“这顶王冠记在我的名下,我想爸爸无权替我做主。警官先生,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一定要立案!”
郑光裕喝道:“安睦!”
安睦充耳不闻:“三千八百万,不知按律该判几年呢?”
“这属于盗窃罪中金额特别巨大的标准,依法判处十年以上有期或无期徒刑。”民警道,“不过安睦小姐,都是一家人,你真的要立案吗?”
“为什么不立,她姓郑我姓安,何来一家人?”
“安睦!”郑锦奚暴怒,“你有完没完!听说你是疯子,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你以为你嘴皮一碰就有人信了?警察是讲理的!笑死了,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姓氏说事儿,我跟你都是爸爸的女儿!……!!”
-“你就把她们当成是来照顾你奶奶的,再不济,当成佣人,不理就行了。”
话音没落,一段录音陡然响起。
郑锦奚保持着怒目呲牙的表情,当场怔住。
“安睦!”郑光裕脸上讪讪,怎么也没料到安睦竟然会录音。
郑锦奚和乔七莲的目光缓缓集中到郑光裕脸上,郑锦奚难以置信,这竟是疼爱她的爸爸说出来的话。乔七莲也道:“光裕,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光裕难堪道:“没什么意思,哄孩子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郑锦奚慢半拍发现,郑光裕不仅没有直视她,语气里还夹着一丝不耐烦。
这算什么?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得到过父亲的陪伴,同村的小孩时常戳她脊梁骨,说她是乔七莲偷人生的,但她从来没有埋怨过郑光裕,因为郑光裕每周都会同她通电话,也常常给她买礼物,有次她不开心,独自跑来G城找爸爸,郑光裕就抛下所有工作,专门陪她玩了两天。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她天真地以为爸爸是疼爱她的,安睦要不是出生比她早,凭什么分走爸爸的宠爱呢?
可是这个疼爱她的爸爸,背地里却让安睦把她当佣人,这还是爸爸吗?!
她猝然大怒,却又不敢对着郑光裕,只好扑上去揪打安睦:“你去告啊!我倒看看,有没有人相信你的鬼话!跟我抢爸爸,你凭什么!”
说到最后,喉咙里带了哭腔,她一头扎进乔七莲怀里,嚎啕大哭。
安睦冷眼旁观,嘴角噙笑:“警官先生,我真不认识她,你们可以去查我安家的户口本,我们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