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鬼宅旧影（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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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被震得一时没说出话。
唯有唐枫神色有异，一步步朝着舒玄走过去。
或者说她的目的地不是舒玄。
舒玄平静地注视着唐枫的靠近。
但唐枫并没能再走近一步。
陆问西拦住了她。
“唐小姐，你去哪里？”陆问西的脸上已经没有笑意，“在你离开之前，麻烦把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吧。”
唐枫仿佛方才回神，面露不解，“你在说什么？”
陆问西眉宇间凝着失望的神色：“舒小哥嘱咐我盯着点你的时候，我其实不相信，你就是那个毁坏线索，想告诉我们的人。”
“但是我都看见了。你在王嵘的房间里，偷偷撕掉了笔记本的内页。”
许俏双眼微微睁大，猛地看向唐枫。
唐枫震惊地看着陆问西，嘴唇开合，仿佛对此真不知情。
“是舒哥要你陷害我的吗？”她又看向江先，“是舒哥要我去王嵘的房间找线索的，我跟你说了呀，而且你不是也怀疑线索被舒玄破坏了？”
她这番话一出，原本认为她藏私的人又摇摆不定起来。
魏振宇道：“……这，也不是没道理，陆问西听姓舒的，这是大家明眼看见的……两个人合起来陷害别人，也不是没可能。估计就是怕小姑娘说出来对他不利的事情吧。”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必要怕谁吗？”舒玄冷然发问。
余光瞥见罗瑞站到江先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江先转过头来朝他点了下头。
舒玄也便不再多言，闪到唐枫身边在她猝不及防之下一个擒拿，卸了她两条胳膊。
“啊——”
唐枫惨叫了一声。
许俏于心不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还是再问问吧，她……”
江先道，“不用问了。”他两指挟着几页日记纸张，“这是从唐小姐身上搜出来的。”
唐枫双手受制，猛然低头看向自己衣襟。
“甭看了。”罗瑞大咧咧道：“就是你放身上的那几张。早些年跑江湖，顺手牵羊的事儿还是做的熟练的。”
江先挑眉：“你很骄傲？”
罗瑞便自动消音了。
事已至此，唐枫脸上终于换了副表情，再不复之前小白兔般的天真，她冷笑：“江先，你之前说什么怀疑舒玄撕毁线索，两人还表现出面和心不和的姿态，原来都是在给我做局啊。”
江先点点头，“不这样，我们之中真正隐藏自己的那个人不会露出马脚。”
“放走那个人，其他人可能都会死，虽然不知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很抱歉了，不能让你如愿。”事态如此紧急，江先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唐枫抬头半回身，看向背后的舒玄。
“我一开始就不信你。”舒玄说。
虽然唐枫打从一开始就表现的一副纯良无害，胆小怕事，和气生财的老好人面孔，但是不轻信任何陌生人，是舒玄的习惯。
他状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却打从一开始就观察着每个人的行为。
真正让舒玄起疑的时候，是看见同伴碎尸的那日早晨，陆问西吐的昏天黑地，唐枫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时候起，舒玄便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她的反应。
陆问西发现的羊皮卷残片确定了他们中有人在搞鬼。
那日早上让江先进门，三言两语，两人心照不宣地做了一个局。
江先假意怀疑舒玄，却没有暴露舒玄发现的线索，就看谁会顺水推舟跳下陷阱。
那时候唐枫去找舒玄，想试探他到底藏了什么。
反而被舒玄注意到，她在有意无意地挑拨自己和江先。舒玄想起头一天王嵘挣扎之时从他身上看到的那本与他本人穿搭完全不符的古风手札。
魏振宇恍然：“所以你那时候要问我，一开始王嵘身上带没带着这样的东西。”
舒玄点头。确定那个不是王嵘自己带进来的，就基本可以推出那是个线索。
用一个真线索，钓一条混水的鱼。
只是他们不能真的放任唐枫做手脚，所以舒玄叮嘱陆问西跟着她。
虽然试探出唐枫，但是暂时留着她还有用。他们就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通过唐枫的反应，推断回到现实的通路。
“我没猜错的话，”舒玄说：“你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唐枫没说话。她的确是老手。
舒玄继续说：“你手里拿到的，结合从我们这里探知到的线索，得出了完整的故事线。至于还停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缺少了一样很关键的东西。”
“祁三少的骨灰。”
“至此故事线就完整了，你刚才也不是朝我走过来，”舒玄回身，看向彰显着罪迹的墙壁：“你看到回到现实的通路了。”
无可反驳，唐枫冷笑一声，放弃似的闭上了眼。
江先拿起零散成页的几张纸，轻声念出来：“以有血亲关系的人生祭便能永葆富贵，多么划算的买卖，父亲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父亲果然还是偏心那个小杂种。”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耶拿神画成灶神的模样，给父亲吃了以我血供给神的祭品，父亲拜神之后，果然变了模样。
耶拿神力附体之后，我的意识能影响着父亲的想法。他不再阻拦供奉耶拿神，甚至支持我们用小杂种的血肉和运势增加我们祁家的运数。”
江先呼出一口气：“这里就可以解释，王嵘为何前后两种状态。他恐怕在先前误食了供品，又阴差阳错地拜了邪神，所以自己的肉身成了容器，灵魂责备狂热的信奉者取代。他后面不再是自己，而是被附体了。恐怕附着的就是祁伯礼的灵魂。”
“仲义酒后与小杂种争执，乱刀砍了他，所幸人还没死，如此倒也省了我的力气。”
“火焰噬咬着小杂种的皮肉骨血，我看着他在火里挣扎，眼睛里是全然的愕然和痛苦。内心仿佛有一道名为痛苦的闸门开启，所以痛苦倾泻而下。我看着他的躯体焦黑蜷曲，最后成了灰烬。”
许俏不可置信地拧起眉头：“他烧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弟弟当时甚至还没死……”
其他的人表情也都不怎么好看。
江先话音落下，昏暗的房间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们身侧，原本挂着邪神挂像的墙壁亮起一片炫目的白芒。
众人眼睛习惯了黑暗，不由被这阵光刺激得闭起眼睛。
而墙上竟然凭空出现一面硕大而明亮的镜子，不待众人细看，只听闻一声刺耳的尖啸。
舒玄脸色一变，“不好，快进镜子！”
舒玄话一说完，最先行动的竟然是唐枫。
“心软没弄死我，你们会后悔的。”她对几人露出一个轻蔑而讽刺的笑容，朝着镜子一跃而入。
看似坚硬的镜子没有把她撞得头破血流，而是在她接触镜面的一瞬间，化成了半流体的性状，包裹着唐枫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唐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怎么做。
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朝众人按下来。
舒玄推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陆问西，然后转头看向血手印扑过来的方向。
他曾经见过的长发男人站在角落里：“三日已到，祭祀开始，我的力量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
舒玄明白，朝那人点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舒玄躬身捡起油灯，手腕一翻，灯油尽数倒在了身旁垒放整齐的木椴堆上，舒玄踢散了它们。
他没管侵蚀着自己身体的血手印，从口袋里掏出之前顺手揣进来的火柴，微微勾出一点笑容。
一根根被划着的火柴落在木椴上，不消片刻燃起熊熊大火。
尖叫声愈发凄厉，血手印竟然真的被火焰骇得显出退却来。
镜子那侧，江先刚刚跳进去，罗瑞紧随其后，进去之前，转身喊了一声。
“姓舒的，快过来！”
熊熊燃起的火焰席卷着房间里的一切，舒玄尽力闭气，避免吸入过多的烟雾，同时注意避开脚下的大火和血印，朝镜子的方向挪过去。
燃烧起来的房梁发出爆裂的“噼啪”声，“咕噜噜”地滚落下来，砸到舒玄身前。
通路被堵住了。
舒玄看向另一侧，没有被火焰裹挟的位置，血手印还在跃跃欲试地朝她扑过来。
就在他飞速计算着，怎么跑过去被烧伤的程度最小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被一个清凉的人拦腰一抱，腾空跃了起来。
火焰燃烧生成的烟雾令他思绪滞涩，鼻腔和口腔都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然而他还是挣扎着抬头去看那个抱起他的人。
他听见一声轻笑。
旋即眼角一凉，仿佛被那人按了什么东西上去。
“这个补偿给你，”那悦耳的男声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回荡，“出去吧。”
他被一股大力推送进那如水的镜面，身体完全失去了自主控制，只能任由黏腻却韧性十足的半流体裹挟着自己的身体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又是一道白芒。
控制他身体的力道不见了，舒玄眨眨眼，视力逐渐恢复，他看见前面一脸莫名的Cinthy。
“舒总？您不舒服吗？”
他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我……好像做了个梦。”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鬼宅旧影（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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