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星星》阮雯玉

2、初见

　　许星星的数学太差了，许国伟在欧阳倩那给她报了辅导班，高一可以自主选择在家还是在学习自习。
　　这天放学，许星星拿着许国伟给的地址，骑着自行车驶向老城区。
　　等她停好车，发觉周围都是自行车，大概都是来恶补的。
　　她上楼，大门敞开，门口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鞋子，先到到人已经自己找座位坐下了。
　　七嘴八舌说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欧阳倩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她把客房当作教室来用，安了个书架，放了许多教材和课外书，供他们学习结束的放松放松。
　　一进门就闻见隐隐肉香，欧阳倩在客厅摆盘，朝客厅喊：“吃饭了同学们，快去排队洗手。”
　　欧阳倩这包了每天的晚饭，一个月的补课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像这样年轻又有资历的老师，家长们愿意砸钱进去，比如许国伟。
　　一群人稀稀拉拉上了桌，饥肠辘辘地各吃各的，一边夸赞欧阳老师的手艺。
　　饱餐的众人休息二十分钟后，回到房间里开始今晚的学习。
　　欧阳自己出了几道题让他们先做，等到大家做完了再对答案，错误率最多的挑出来讲，少数不懂的再来一对一找她解题。
　　许星星看到数学题就犯困，她的文科都不错，偏偏卡在数学上，高考数学拉分也很重要。
　　她抬头看大家都在解题，自己看了半天没有头绪，手上的圆珠笔被她摁了又摁。
　　不过二十分钟，有人就把题做完了，许星星这时开始焦虑了，她这才解到第二题，磕磕碰碰，也不知道做对了没。
　　等到大家都差不多了，欧阳倩开始对答案，许星星看着自己的卷子满是用红笔画的叉，心里不是滋味。
　　又不想被别人知道，一边听着老师分析题目，一边用手挡住自己的卷子。
　　“还有其他不懂的同学可以过来找我。”
　　许星星看着有几题她没提到，大概是太简单了，大家都不会犯错误。
　　她咬咬牙，走向对面的书桌，怯生生地说：“老师……我还有几题不懂。”
　　欧阳倩认识许星星，她跟许国伟是高中同学，许国伟特意强调自己女儿数学不好，着重关注对象。
　　她接过许星星的卷子，大概看了一眼，思虑了片刻才说：“小星还是有几题做对了，只是呢，基础没有其他同学的扎实，难一点的题目就不会做了对吗？”
　　欧阳倩一针见血指出她的弊端，许星星瞬间脸红地发烫。
　　她不由得低下头去拨弄自己地衣角，弱弱地应了一声。
　　欧阳倩也没有不耐烦，耐心地给她解题，还把平时经常用上的公式写给她。
　　等到许星星做完数学，接近九点了，她还要把其他作业补上。
　　陆陆续续有人完成自己的作业，可以先走，也可以留下歇歇。
　　时针指到九点半，许星星听到门口有声响，她抬眼望去，一身高三制服的男生从玄关处拿出灰色拖鞋，半蹲在那换鞋。
　　欧阳倩兴致比刚刚好多了，“下课啦？要不要先去洗澡？”
　　宋林峻望了望屋内的人群，语气淡淡地：“这么多应付的了么？”
　　她故作娇嗔，“你也太看不起你老妈了。”
　　宋林峻目光一扫，转到许星星身上便停止，许星星被盯的心虚，立马低下头做题。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欧阳老师的儿子竟然是宋林峻？！”
　　“你不知道？我上个学期就知道了。”
　　“万年第一，谁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是咱们老师的儿子。”
　　“这件事放在欧阳老师身上有什么稀奇的？”
　　“也是，年纪轻轻就这么牛逼，只是……欧阳老师看着还没有三十岁吧，儿子这么大了？”
　　“生的早吧，再加上欧阳老师保养的好。”
　　他走向厨房里接水喝，透过客厅的玻璃隔层，那些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又看了看许星星在写作业，这才转身回房去洗澡。
　　欧阳倩又回到厨房给宋林峻煮夜宵，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回家了，坐在许星星身边的零星几个。
　　许星星却写不进作业，转着圆珠笔，掉下又捡起。
　　浴室门被推开，一阵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带着微微水雾。
　　宋林峻换上家居服，坐在饭桌上，吃着欧阳倩煮好的鸡蛋面。
　　欧阳倩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客房里，才发现就剩下许星星一个人低头写作业。
　　她突然感慨：“这个小姑娘，虽然不太聪明，但是挺努力的。”
　　他转了转电子手表，“嗯，写作业写到这个点，效率挺低的。”
　　“吃你的面去，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的脑瓜子一样聪明？还不允许人家努力了！”
　　宋林峻又补了一句，“努力也要弄对方向，不然白折腾。”
　　欧阳倩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不怀好意地笑道：“儿子，周末你没事，要不然再给许星星开小灶？”
　　他不满地皱眉：“那你周末干嘛？”
　　“我周末要去一个讲座，领导要求的。许星星的爸爸跟我是同学，就算格外关照她了。”
　　宋林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没空。”
　　欧阳倩搬出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哎呀，好儿子，你就帮妈妈这个忙好不好？”
　　一副半哄半逼就的态度，他也没心情吃面了，一声不吭地起身把碗放回厨房里。
　　许星星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十点了，她该回去了。
　　“老师，我差不多准备回家了。”
　　欧阳倩点头微笑，“好呀好呀，小星回去早点休息，晚上路灯不亮，我让我儿子送你下楼。”
　　许星星紧张地摇头：“不、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可以的。”
　　欧阳倩似乎没听到她的拒绝，往屋内喊：“儿子，去送送小星下楼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许星星拒绝也是无意义的抵抗。
　　只见宋林峻拿着一本书过来换鞋，许星星紧了紧自己手中的肩带，跟她道别。
　　楼道里忽明忽暗的枯黄，照着他们的影子慢慢拉长，深夜巷子里偶尔传来狗吠，再无其他声音。
　　她鼓起勇气说：“就送到这吧，学长。”
　　宋林峻听话地停下脚步，看到她的自行车停在门口。
　　递给她手中那本书，“多花点心思看。”
　　许星星受宠若惊地接过，发现并不是书，牛皮纸包装的本子，看样子是写了很多东西，她正想打开看。
　　“回去看。”
　　“哦哦，好，谢谢啊。”
　　“你要是再聪明一点，我妈也不会这么费心了。”
　　许星星羞愧地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数学什么水平，听到学霸数落自己的话，太难为情了，她当然不知道宋林峻另有所指。
　　“嗯……我会好好学的，不让老师担心。”
　　宋林峻脸上变得不自然，莫名地催促她：“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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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星打开家里的大门，才发现客厅亮着灯，许嘉祐出来上厕所，上下打量她。
　　“这么晚？”
　　“跟不上别人的速度，就晚回家了。”
　　许嘉祐嗤之以鼻：“有自知之明还去？”
　　许星星剜了他一记白眼：“你不取笑我心里就不痛快么？”
　　他皮了一下就安静了，刚刚沉闷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好好学，老爸可是出了钱的。”
　　“哥，你认识宋林峻么？”
　　“有谁不认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朋友么？”
　　许嘉祐思量片刻，“我俩在学校一起吃晚饭，应该是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