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熙》贾瑀

32、第三十二章

　　康元三十二年，皇九子，九岁的郎书琪登极为帝，由惠亲王郎书珩摄政。
　　新皇登极过后，定了年号为永和，次年为永和元年。
　　太皇上皇后张氏看到登极的又是一个少年皇帝，六十九岁的她便又起了听政的心思。张氏十五岁进宫，做了十年的皇后，十二年的太后，三十二年的太皇太后，如今她又成了太皇上皇后。张氏想要再次听政，可皇帝还有生母水氏，不好越过她去。张氏便请了水氏到自己宫里来，开始劝说水氏同她一起去听政。
　　太后水氏性格温和，是个没有多少主见的人。水氏没有多少的权势，她的母家只是一个小家族，父亲也只是一个闲职官员。听了张氏的话，她想起了当年张氏听政时的风光，便起了一同听政的心思。她回去之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抵不过权利的诱惑，便去找张氏，问她要怎样才能听政，张氏见说动了水氏，便说一切她来安排。
　　张氏安排了自己的人在朝会上提出了因皇帝年幼，应由太皇上皇后与太后听政。郎书琪听完之后便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郎书珩，郎书珩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郎书琪便说此事稍后再议，叫他们继续说其他的事情。郎书珩很是满意郎书琪的反应，对他点了点头。
　　退朝之后郎书珩与六位辅政大臣聚在议政殿与皇帝一起商议张氏想要听政一事。几人讨论了一会儿，乔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自己的书案前一通翻找，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十几本折子，拿过来给众人看，郎书珩大致翻了翻，都是奏请太皇上皇后与皇太后听政的折子。
　　乔齐说这些折子是最近这几天呈上来的，只因朝上没人提，他又觉得这事不妥，便将折子都扣了下来。
　　下面呈上来的折子，都会先由乔齐看过之后，再交给郎书珩，郎书珩看过之后做出决断，再给皇帝看，做出批示。
　　几人同皇帝商量过后，郎书珩点头将奏请太皇上皇后与皇太后听政的折子都驳了回去。
　　等事情商量完了之后，郎书珩与郎书琪一起回了朝阳宫，到了书房郎书珩便让人都下去了。
　　“臣与皇上谈一谈好吗？”
　　“摄政王有话直说。”
　　“您对太皇上皇后与皇太后听政有什么看法吗？”
　　“嗯，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而且母后又不是有那能力的人，她多半是被太皇上皇后撺掇的。”
　　“您对听政之事支持吗？”
　　“摄政王说笑了，朕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后宫干政离外戚专权也就不远了。”
　　“皇上明白就好，那太后那里？”
　　“母后那里朕会去说的，会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的。”
　　“好，臣知道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退下吧。”
　　郎书珩出宫便回了睿亲王府，燕园正在修整，修整好了之后便是郎书珩的惠亲王府。
　　郎书珩回到自己的书房，拿出纸笔便开始梳理张氏欲听政的事情，如今郎书琪态度明确，倒也好办。
　　翌日，议政殿，郎书珩将郎书琪的态度说给了众人听，然后大家开始想对策。
　　皇帝到水氏宫里头给她请安。
　　“母后，屏退左右，儿子有话要说。”
　　水氏依言屏退了左右：“有什么话？”
　　“儿子有话就直说了，听政这事是母后自己的主意吗？”
　　“当然是啦。”
　　“哦？母后能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的傻儿子，那摄政王可不是个善茬啊，那些辅政大臣有一半是她的老师啊，她稍微用点心思就能把你架空啊。母后去听政，无论什么，起码是向着你的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太皇上皇后是个善茬吗？您只想着听政的风光，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个连父皇都难对付的人啊！您知道什么叫外戚专权吗？您也想朕像父皇年轻时那般艰难吗？”
　　水氏被说中了心思，怒道：“那摄政王呢！你不怕她架空你的权利吗？”
　　“哪怕摄政王专权，可她姓郎啊，而不是姓张或是姓水！”
　　“明白了，母后会去向太皇上皇后说明白的，哀家不会去听政了。”
　　“好，母后明白就好，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母后一会儿就去找太皇上皇后。”
　　皇帝到了议政殿，郎书珩将几人商量出的对策说与他听。
　　郎书琪：“以祖制后宫不得干政驳回折子有用吗？毕竟太皇上皇后听过政啊。”
　　郎书珩：“这只是第一步，如果起效了就到这一步。如果再有人上书，再走下一步吧。”
　　郎书珩用祖制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驳回了奏请，可过了没几天的朝会上，有人以太皇上皇后曾听政于先帝为由再次奏请让太皇上皇后听政。郎书珩当庭就驳了回去：“先帝时，太皇上皇后听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如今你要年事已高的太皇上皇后处理政事，你是不满如今由本王摄政，六位辅政大臣辅政呢？还是对先帝的安排不满呢！”那位奏请的大臣一时冷汗直冒，说对谁不满都不行，只好退了回去。
　　这时水氏派人来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从未参与政事，什么都不懂，不适合听政。
　　因为水氏的退出，太皇上皇后听政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张氏没能成功听政，便换着法的给郎书珩使绊子，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闹到郎书珩跟前。郎书珩发作了几次之后，那些人便消停了不少。
　　郎书珩也借此机会摸清了哪些是张氏及其背后的张家的势力。
　　太皇上皇后的母家是永安侯府，这一任的永安侯是她的侄子张靖。如今的永安侯只是一个没有权利的闲人，张家的势力如今还是握在张氏的手中，这个女人的野心一直未减少。
　　太皇上皇后干政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燕园修整好了，郎书珩又搬了回去。卓蔺将燕园旁边的宅子买了下来，与郎书珩做起了邻居。
　　卓蔺的宅子是郎书珩出面买的，原主一看是摄政王，连价都没还，就将宅子卖了。郎书珩做主在两座院子相邻的院墙上开了一个门，让两家变一家。
　　择了一个吉日将惠亲王府的匾额挂了起来，郎书珩就正式从睿亲王府分出来单过了。
　　把张氏欲干政的事情解决之后，郎书珩过了一段轻松地日子。每日到议政殿议政，看着郎书琪学习，再为他寻摸了一些老师。到了休沐的日子便与卓蔺到郊外的别院游玩，有时会带着卓蓉一起去。
　　这日卓蔺送卓蓉回到国公府，到家发现父亲卓旻与母亲陈殊在厅中等着他们。他知道父母是有话对他说，便让管家先带着卓蓉去休息。
　　卓蔺先去换了一身便服，回到厅中对卓旻夫妇见了礼。
　　卓旻点点头，让卓蔺坐下说话。
　　卓蔺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您有话就直说吧。”
　　陈殊叹了口气：“那我也就直说了，蔺儿，你与摄政王如今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你们也不提婚事，就这么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成何体统啊！”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如今这样挺好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名声什么的都看淡了。”
　　陈殊：“可你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母亲，不成亲也是因为我。”
　　“你不必把错处都揽到自己头上。”
　　“母亲，不是我揽错处，的确是因为我。”
　　“你们就没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的话以后再说呗，反正现如今我们是不能成亲的。”
　　“为什么不能？你们情投意合，她现在是摄政王了，婚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母亲啊，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为什么不成亲，你不知道，父亲还不知道吗？”
　　“好了，你们娘俩别争了。卓蔺说的没错，这事的症结确实在他身上。”
　　“老爷！”
　　“父亲，母亲，我与书珩商量过了，我们不会成亲的。”
　　“那你们就这样一辈子啊？”
　　“母亲啊，这事书珩为了我的前途做出的妥协。”
　　“那你能不能和她断了，正常的娶妻生子啊。”
　　“母亲，这话不要再说了，您不明白的就让父亲告诉您吧，儿子先告退了。”
　　卓蔺起身对父母行了一个大礼，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卓蔺走远了，陈殊对卓旻道：“老爷，你说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卓蔺说的没错，为了他的前途，这个亲就不能成。卓蔺有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可要是与摄政王成了亲，他努力了这么些年的东西，可就付之东流啦。”
　　在岳国，公主、郡主、县主、郡君、县君，乡君成亲之后，丈夫只能有虚职，从此仕途无望，还有可能牵连家族。
　　所以卓蔺如果与郎书珩成亲，便仕途无望的话是十分可惜的。郎书珩不想浪费掉卓蔺的才华，所以从不提亲事。她喜欢的是意气风发的卓蔺，她不想让明珠失去光辉。
　　卓蔺回了鹤园，就是之前买的与燕园相邻的宅子。
　　回到房间，发现郎书珩在里面：“你怎么来了？”
　　“看你那么久都没回来，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我来找上次没看完的那本书，打发一下时间。”
　　“哦”卓蔺上前抱住郎书珩深深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家里人说什么了吗？”
　　“书珩，和我这样没名没分的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为什么要后悔？我的哥哥文才武略，才貌双全，我爱你还来不及呢。哥哥，你呢？我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你后悔过吗？”
　　“你都不后悔，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终究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哥哥，我爱你，恰巧你也爱我，这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是啊，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要在乎外人怎么说，是卓夫人说了什么吗？”
　　“是母亲想要我成婚了。”
　　“那只能跟她说抱歉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好好跟她说，她会明白的，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
　　“今晚留下来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