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上班的日子》桃花谷主

12、秦昭王殿下

　　阳光、花树、小奶猫、白衣公子，在树荫下构成一副柔和美好的画卷。

　　不知怎的，我心潮微涌，在秦昭王殿下抬头时，提着裙摆朝他小跑而去。

　　奈何我实在是沉不住气，光顾着看他，脚下却不小心踩到圆滚滚的物什，一个站脚不稳，身子不由控制地朝前倾去。

　　还未着地，我便“哎哟”一声叫出来，很幸运地、像话本子里描绘的剧情一般，一片透着淡淡兰芷香的衣袖如风一般掠过我的鼻尖，接着，那双为我擦药的手扶住我的手腕，轻柔而有力。

　　当我抬眸看见那一张好看的、令我心情愉悦的脸时，我不由得呆愣片刻——这是我在话本子里看过无数便遍的剧情，正因看了无数遍，我竟然怀疑起自己来，方才那一摔，究竟是天意使然，还是我自为之？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又再一次见到了他。

　　他眉眼清浅、远观如山、近看似水，鬓边两缕长发冉冉垂下，被和风掠起时拂过高挺的鼻梁，好似柔柔柳枝拂高山。

　　他看见我时，桃花瓣一般好看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温声道：“是你啊。”

　　我咧嘴，摆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实则在旁人看来很傻气的笑容，咯咯笑道：“哥哥，昨晚我忘了问你姓名，还担心皇宫如此之大，来日寻不到你。”

　　“哦？”他眉目间生出几分疑惑，专注而认真地盯着我，问我：“姑娘寻我作甚？”

　　这问题问得真真儿奇怪，映月问，他也问。寻他做什么？当然是心中想寻他，自然就来寻他啊，一定非要做什么么？我着实不能理解。

　　但我显然不能如此回答他，会显得十分没有礼貌。

　　于是我微微歪头斟酌片刻，同样以认真而专注的眼神盯着他，道：“若是我不做什么，哥哥会撵我走么？那我想想我应该做什么？哥哥你想做什么？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没文化，平日便不会说话，兴奋或悲伤之时脑海混乱，更不知自己会胡乱讲些什么。

　　他也愣了愣，与我大眼瞪小眼，忽然，他轻笑一声，却不接我的话。我有些害羞，觉得自己又胡言乱语了。

　　帝骜常说我莫名其妙，映月有时也说我奇怪，可我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因人各不同，我不求他们理解我，可…可我竟然担忧秦温哥哥觉得我莫名其妙。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懒得思考。

　　正当我想说几句话缓和气氛时，他忽然道：“来者即是客，不如坐下喝盏茶吧。”

　　我说：“好呀！”

　　映月慢吞吞走来，在他身前蹲下，乖巧地笑道：“月儿冒然携友来访，还请九皇兄见谅，莫怪莫怪。”

　　秦温哥哥温和地笑着：“月牙妹妹多虑了，你携友前来前来看望皇兄，皇兄甚是开心，又怎会见怪？”

　　映月闻言，笑嘻嘻伸手便要去抱那小猫儿，奈何那小奶猫认生，一个劲儿往秦昭王殿下怀里钻，映月噘噘嘴，收手作罢。

　　秦温哥哥朝在廊檐下煎药的小童子招手，小童子捏着羽扇飞快本来，伸手抹去额头热汗，恭敬道：“殿下请吩咐。”

　　“去取一壶茶，端些糕点来。”

　　映月忙道：“小豆芽还是安心给殿下煎药吧，我去端茶点。”

　　映月路过我身边时，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我有些疑惑：“你捏我做什么？”

　　映月脸色微微涨红，貌似有些难为情，对着秦温哥哥干笑两声，临走时又捏了捏我的手，咕哝道：“你这个小笨蛋！”

　　我正思考着映月为何责我，秦温哥哥将轮椅挪到树下石桌旁，温和地对我道：“姑娘坐。”

　　我今早与映月在榻上躺了许久，骨头酥酥的，想站一会，但见他盛情邀请，不敢弗人好意，于是乖乖坐下，顺便介绍自己：“哥哥，我叫孟菩提。”

　　“原来是菩提姑娘。”

　　我本以为他会问我芳龄几许、家住何处、家中有无兄弟姐妹、父母是否健在……

　　我的回答久久堵在牙齿里，他却迟迟没有问我，只有他怀中的小奶猫喵喵喵地叫着，我实在憋不住，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芳龄几许？”

　　他似乎疑惑一瞬，很快笑道：“问女儿家年龄，似乎不太礼貌。”

　　咦？是这样么？那帝骜小儿真是个极其无礼的人，将我的家底问了个遍，着实令人讨厌。

　　秦温哥哥并没有按照我的想法问下去，我只好将堵在牙齿里的话吞回去。

　　不多时，映月端来一壶茶和几碟精致地花形点心，我们坐在树下乘凉、吃糕点，饮凉茶，好不快哉！

　　豆芽端来药碗，秦温哥哥下温声道谢，豆芽嘿嘿一笑，立在一旁服侍他喝药。我吃了一盘糕点，觉得口渴，端起白玉茶盏一饮而尽，映月嘲笑我：“饮茶意在慢品，品其清，感其涩，哪有你这样一口闷的，再好的茶都浪费了！”

　　我说：“茶苦，不好喝。”

　　“不苦你还喝个什么茶？”

　　我说：”因为你们让我喝茶。”

　　映月噗嗤一笑，秦温哥哥却立即吩咐小豆芽：”去冲一壶蜜水来。”小豆芽哒哒哒跑走。

　　浓郁的药味钻进我的鼻腔，令我有些难受，欲呕。

　　秦温哥哥显然是个极其心细的人，他将药碗拿开了些，对我道：“这药有些难闻。”

　　语罢，他一鼓作气喝完，用手帕擦拭唇角沾上的汤药,眉头急不可见蹙了一下。

　　我一时有些替他难受，忍不住胡言乱语，我说：”哥哥，我帮你喝药。”

　　映月不知是被我的话哽了一下还是被桃花酥噎了一下，拍拍胸脯，含糊不清地对秦温哥哥道：“皇兄见谅，她时常喜欢说胡话，有时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却不觉得我胡言乱语，笑着回应我：“多谢菩提姑娘好意，只是这药难闻难喝，还是我自己来罢。”

　　他肌肤雪白，白得有些不正常，清浅的眉目间透着几分孱弱之气，想起他昨夜不停咳嗽，我问：“哥哥这药可是治风寒的？”

　　“治腿。”

　　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微屈的双腿上，小奶猫正扑着爪爪，在他的腿上翻滚，十足惬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