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神》成寒漪玖

18、摇摆不定

　　医院，是凡人接受医治的地方，不像落素的神力那么高效快速，反而需要很长的时间分析治疗调理，尤其是被称为中医的治疗方法，但不论是哪种，都是落素根据凡人能够接受的学习能力变着法子传授给他们的。
　　无寒跑进医院大厅，他的服装和发型不比惩戒对于凡人来说那么怪异，也没有人拦着他，只是他横冲直撞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人敢拦他。
　　“喂，这里没有人能治疗她么？”无寒拉住一个人问道。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指着护士台：“你要先去挂号。”
　　“没看到她已经那么难受了吗？”无寒也是从未被顶撞过的神，万事都不需要操心，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慌了手脚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这个末阶种族，或者说是对凡人的无法理解，“挂号？”他这么问出口之后，那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像看一个怪胎一样。
　　“这位先生，您别着急，跟我来。”有个小护士匆匆跑过来，在无寒着急到杀气四溢没人敢靠近的时候，也真难为她勇气可嘉。
　　无寒看她一眼，不免有点另眼相看，如果不是胆子特别特别大的凡人，就不是人。
　　“先生觉得我很特别么？”小护士转头对无寒笑道，她将鬓角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您是神吧，我是这个种族次风神的随侍灵，我和我所侍奉的神明的名字您也不必知道了，首要是救治这位小姐。”
　　无寒点头，任由她帮着挂号缴费以及一系列的安排。
　　他只能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难得的无力感让他无所适从，只能愣愣的站在那，身旁匆忙的人来来去去。
　　等到古倩被送进病房无寒才回过神来，刚才医嘱什么的一句没听懂，脸上的表情能够简单概括为“凡人真麻烦”五个大字。
　　“无寒？”古倩醒来，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鼻尖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侧头就看到一身黑的神明，还有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我在医院？”
　　“啊，多亏了你们风神的随侍灵，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无寒感慨万千，垂下头看向她，“你怎么能够那么脆弱，动不动就需要救治。”
　　古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眨了眨眼，迷茫的看着他。
　　这时，放心不下无寒而跟着来的惩戒与那个随侍灵安排的主治医生一起进来了，他个子高，不得不低着头仔细听医生的嘱咐，暗金的发顺着肩头滑落，那样子，让古倩想起很久远的以前，她的父亲还没有很忙碌的时候，和母亲陪着住院的她的场景。
　　那时候，好像就是她最后一次住院，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健康的成长着。
　　“这暗金色的神明，莫非是刑律之神？”随侍灵护士掩口瞪大了眼，一脸的惊讶与崇敬。
　　无寒笑道：“可不？除了他，谁还能让这暗沉无光的颜色看起来如此熠熠生辉？”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就去查看古倩的病情，惩戒注意到了这个随侍灵的气息与凡人不同，视线移了过来。
　　随侍灵接收到了视线，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双暗金色的眼，结结巴巴地道：“不知是上神之首刑律之神阁下亲临，如有不周，还望见谅，我这就去通知主人。”
　　“不必。”惩戒摆手，“无需惊动他，不过是私事。”
　　无寒扬眉：“小家伙，你眼里就只有他，没有我吗？都在我身边半天了，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
　　“您是……”随侍灵这才仔细打量这位黑发黑瞳的神，又看了看惩戒，黑发神明并不少见，只是与刑律之神形影不离的，也只有……“弑神之神阁下！”她屈膝直直跪地，“竟有两位上神来到此处，被我遇上，真是此生最大的荣幸。”况且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个都怠慢不得。

　　“这样啊……”古倩没顾上旁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平静听完医生的话，声音中有些难过，“可是以前……”她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情况也就明白了。
　　再致命的毛病也有魔血压制着，怎么可能会有事，哪怕这样的疾病。
　　“先天性心脏病，可你的病历少的可怜，似乎健康得出奇。”医生这么说着，替她掖好被子，“好好修养，有这么两个为你担心的哥哥，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也要为担心你的家人考虑考虑。”
　　古倩想了想开口：“那……手术的事……”
　　“这事你得和家人商量，而且，匹配的心脏目前也没有，我会立刻安排下去，你暂且只需要担心配型能否及时赶上，其他方面都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医生不能给她很明确的承诺，只能这么说。
　　古倩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到那个护士小姐对着惩戒就这么跪了下去，那医生看她表情不对，正想回头，就被古倩叫住：“那个！医生！我还有些……问题，对，问题。”
　　医生疑惑地问道：“具体的我都已经和你还有你那个哥哥说过一遍了，还有什么问题？”
　　古倩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傻笑着摇头：“没……没了，谢谢医生。”
　　等到医生走后，她才松了口气，对惩戒有些责怪地道：“那个护士小姐怎么给你下跪？还好我拦住了医生，不然你们怎么解释？”
　　无寒摸了摸下巴，对这种事见惯不怪，并不打算解释：“你们种族真有意思，风神当着一个什么院长，随侍灵是属下，而你们凡人还不认识他们。不认识自己种族的自然神明的还真少见。”
　　“随侍灵？”古倩早就习惯了无寒对自己种族感到奇怪，反正他们之中无神论者占了绝大多数，但捕捉到了没听过的关键词。
　　“随侍灵是神明的贴身侍从，我和无寒也有几个，比你们所说的祭司地位更高，可以相伴神明左右，而祭司不行，甚至没有看到神明真容的资格。”惩戒解答了她的问题。
　　他们觉得随侍灵很麻烦，所以一般都只是安排在自己的神殿里处理些杂事，比如应付别的神，以及收拾那些他们取出来翻阅又从不记得放回原位的书册。
　　古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惩戒……你应该已经听医生说了吧，我的病……”
　　“唔，心脏问题，说是先天性心脏病。”惩戒眨眨眼，一双长睫扇动几下，露出迷茫的神情，“凡人的心脏很重要，不管是哪个种族，所以，很严重，是吗？”
　　“嗯。”古倩点头，“一不留神就会死掉。”
　　“死亡啊。”无寒坐在病床的床沿，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懒洋洋的说着，“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们出于这点交情，还是会去幽冥之中送你的。”
　　他们都没有心，更没有对死亡的实际概念，自然都没有那么在乎，如果这是古倩的命数。
　　古倩觉得和他们说话，自己会提前被气死。
　　“先前你的所有疾病都被若笑的那些魔血压制着，而如今，离开了那股力量，你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比先前会更严重。”惩戒严肃的说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修长的食指在古倩掌心划过一个稍纵即逝的金色繁复图腾模样，“这是我的神徽，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召唤我。”
　　无寒皱起眉头：“惩戒，你要去哪儿？”
　　“那名凡人医生说可能需要心脏移植，根据我阅览的凡界书籍来看，是换心之意，那么就有必要去寻找与之匹配的心。”惩戒认真的解释着，抬手腾空一指，空气中漾开一圈圈涟漪，正是他看的一本书里的样子，“上面所说是匹配概率极低，总要去寻找试试。”
　　古倩无奈扶额：“哪有那么容易，惩戒，我们还是安心等……唔……”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再次嘴唇发紫，脸色发白，一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一下子气接不上来，只来得及按下紧急呼叫器，就昏了过去。
　　这么频繁的发作让医生也束手无措，只能换入重症监护室，也好让值班医生能够惊醒着点，有什么状况立刻就能知道。
　　古倩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本来神是不该管这事的，可是惩戒就是个说话算话的神，他答应了四将保护好她，就一定会做到，何况这个姑娘总是会有各种危险的状况，至少在她尚且活着的时候，庇护她也只是举手之劳。
　　他记得分明她在幽冥之神颖瀚的存亡册中有很长的寿命，莫非就是靠他们一次次救回来的？
　　“古倩的哥哥是吧？你妹妹确实需要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而且是真的越快越好，我们正在尽力寻找，可是至今都没有合适的。”医生例行检查结束，从监护室走出，拉下口罩说，“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这样下去绝对会有生命危险。”
　　“嘀、嘀、嘀”是房间里的仪器响了起来，血压骤降，心跳也持续降低，惩戒和无寒毫无办法，他们的神力不是用来救人的，所以现在是完全的束手无策。
　　医生表达得十分委婉，但意思很清楚，就是没有合适匹配的心脏。
　　“血管升压素！快！”
　　“肾上腺素呢！”
　　惩戒愣神，庇护？自己真的能如其他神那样，给予凡人庇护吗？
　　匆忙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踏响，紧急救治正在匆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