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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渣渣驸马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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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漓躺在临窗的小榻上,微微抬起头后又放下,好像在说这算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女使跑进房中,气喘吁吁道:“回回来了……枣红马跑回来了。”
“它在哪儿?”桑漓立即翻身坐起,穿上绣鞋,和听见陈钟坠马后,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
“在前院。”
桑漓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赶往前院,禾露一路小跑,都没能追上她的步伐。
枣红马是匹性情温顺的母马,但它此刻却很暴躁,不停地喘着粗气,前蹄用力踏在青石砖地上,马头止不住地来回晃动。
“伊伊,小心伤到你,快回去!”桑太爷见桑漓靠近发狂的马,连忙喊道,“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护着小姐?”
桑漓回头安抚道:“没事的爷爷,它和我一起长大,不会伤害我。”
她绕过挡在她身前的婆子们,飞快上前,一把抱住枣红马的头。
她侧身躲过众人的视线,手指灵活地取出皮带下的细针别在衣袖上。
细针被取出,枣红马逐渐安静下来。
桑漓温柔地抚摸受罪的枣红马,凑到马耳朵边,轻声说:“晚上给你加餐。”
仿佛听懂主人的话语,枣红马乖巧地伸长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小枣红是我的坐骑,从小跟着我,”桑漓笑盈盈道,“我最懂它的脾气了,它再温顺不过。”
马房的小厮牵着枣红马退下,桑太爷没好气地斜了眼桑漓,拐杖用力点了两下地。
“畜生发起狂来没边。万一你今天有个差池,叫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和你父亲交待?”
桑漓连忙上前搀扶着桑太爷走进堂屋,挑开话题,讶然道:“方才我听禾露说,小枣红把陈公子颠下马,还踩了陈公子一脚。”
“等他们回来了才知道具体情况,”桑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思忖一会儿,猜测道,“想来是陈家那孩子骑术不精,扯痛了小枣红。”
桑漓搬了个凳子坐到他身旁,点头附和道:“小枣红不会平白无故巅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桑太爷稀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是最紧张陈家小子吗?今天怎么为小枣红开脱?”
“小枣红是爷爷送给我的生辰贺礼,”桑漓沏了杯桂花茶端给桑太爷,“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跟着我了,情分自然深厚。”
桑漓解释道:“而且爷爷当初送它给我,就是看中它性情温顺。我和它相处这么久,它都没巅过人。突然颠人,肯定不是它的错。”
桑太爷抿了口桂花茶,两个小厮架着一瘸一拐的陈钟走进正堂。
饶是小腿肚被马蹄踏得似乎要断了,陈钟还不忘对桑太爷和桑漓作揖,艰难道:“学生幸不辱命,得中桂榜。”
“榜不榜的先放在一边,要紧的是你的伤,”桑太爷催促道,“孙大夫还有多久到?”
小厮回道:“小的去孙大夫家中看过,他家夫人说他出诊去了,至少得个把时辰。”
桑太爷又道:“那快去拿治跌打的药,给陈家小子先擦擦。”
桑漓福身道:“爷爷,孙女在此不方便,先退下了。”
桑太爷轻应一声,桑漓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正堂。她从庭院中穿过,堵住行走在长廊上的捧药小厮。
“小姐。”桑漓背着手,小厮估摸不准她的意思,恭敬地轻唤一声。
托盘里放着一瓶烈酒,用来清洗伤口,一瓶专治跌打的红花油,还有些硬木棍和白色纱布。
桑漓扔了块碎银子在托盘上,小厮当即会意,将手中托盘搁在长廊旁的长椅上,捡起碎银子揣进怀中离开。
“小姐果真是心疼陈……”话音戛然而止,禾露目瞪口呆地看着揭开烈酒封口,往里面撒了包晶莹颗粒的小姐。
桑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眨了眨眼,神色狡黠,“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禾露陪着桑伊一起长大,一向以桑伊马首是瞻。
她忙不迭点头道:“我发誓,我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
“不要发毒誓,”桑漓端起托盘递给禾露,“走吧,我们回正堂。”
禾露走在桑漓身后,疑惑地问:“我不明白,小姐不是心悦陈公子吗?”
“昨天晚上,我想清楚一件事,”桑漓摆了摆食指,问道,“每次陈公子给我送小玩意儿后,我和你总能听见他没饭吃的消息,你不觉得奇怪吗?”
禾露思索一会儿,不解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陈家贫寒,他为了逗小姐高兴,宁愿自己挨饿也要送小姐东西,不正说明他看重小姐吗?”
“如果他真的看重我,又怎么会让我因为他没饭吃而自责?”桑漓继续道,“每次我还礼时,他是何模样你还记得吗?”
禾露不禁想起,每次陈公子送礼物给小姐后,她和小姐总是能听到他饥肠辘辘的消息。
以前还不觉得奇怪,今天小姐突然提起,禾露仔细探究了一番,好像还真的有点问题。
既然陈公子心悦小姐,必然不会让小姐陷入自责和两难的境地。
可他每次都要在小姐和她的必经之路上,装模作样的叹息为了小姐而饥饿,或者借别人之口,说给小姐听。
小姐用高于礼物几倍十倍的银子还给陈公子,他也总是没有好脸色,说小姐用银钱侮辱他。
但是,陈公子嘴上虽这么说着,推辞一番后还是会收下银子。
小姐劝他以后别送了,他非指责小姐嫌他贫寒,反过来倒打一耙。下次继续我行我素,以很少的付出换来几倍十倍的回报。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
“陈公子是故意的!”禾露想明白这一点,抓着托盘的手不自觉用力,手背暴起青筋。
桑漓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话间,二人走到正堂旁边的耳房,在桑漓的示意下,禾露噤声。
桑漓微微福身,对桑太爷说:“孙女怕下头的人拿些粗制的药,特意去挑了上好的药亲自送来。”
桑太爷闻言摇头失笑。
禾露绷着脸把托盘上的东西,摆在陈钟身旁的木桌上,拿着托盘退到桑漓身后。
陈钟含笑道:“桑小姐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应该的,陈公子不必客气。”桑漓嘴角缓缓上扬,禾露打起帘子,二人一同离开。
桑漓攥住禾露的手腕,将人拖到耳房后的暖阁中。
两人才站定,杀猪般的嚎叫穿过薄薄的木板,钻进两人的耳朵里。
剧烈的疼痛下,陈钟也顾不得所谓的君子风度,张着嘴巴大叫。
他的脸涨成红紫色,额头青筋暴起,大汗淋漓,看起来丑陋异常。
桑太爷面上没表露一二,实则暗自摇头,对陈钟失望至极。
这样一个一点疼痛都不能忍耐的男子,叫他怎么能放心把小孙女交给他。
陈钟的丑态透过薄薄的纱窗,进入两人的眼帘。
“陈公子这个样子好丑,”禾露真诚地点评,“对了,小姐往烈酒了加了什么?”
“盐。”禾露闻言满脸震惊,桑漓轻嗤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加的是什么?砒|霜?”
她要是下毒,很容易被人发现,未免太蠢了点。
加盐就正合适,能让陈钟那渣渣感受到巨痛,又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耳房的门帘被打起,一个男人走进房中。
桑漓攀着禾露的肩膀往下蹲,两人只露出眼睛搁在纱窗处。
“我儿骑你家的马才受得伤,还被你家马踩了一脚,”男人神气地说,“这事全赖你家,你们必须赔偿我儿的医药费!”
陈钟忍着剧烈疼痛支起上身,着急道:“父亲,这事和桑家没关系,都是孩儿骑术不精……”
“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插话的道理,”陈父指着陈钟训斥,“全家供你一人读书,为的是你重振祖上辉煌。”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的腿被桑家的马踩断了,成瘸子了,你还能不能参加科考?你信任外人,外人未必想看你前途通达。”
一直没发话的桑太爷拄着拐杖站起来,沉声道:“老朽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问心无愧。
“陈老爷不必指桑骂槐。今日天色已晚,明天老朽就请里正和一众德高望重的乡亲,和陈老爷当面分说!”
最温顺的马都驾驭不了,可见是骑马的人的错。
“老师别生气,都是……”陈钟连忙解释。
桑太爷一辈子没遭人这么挤兑过,他冷哼一声,懒得听陈钟的解释,被人搀扶着离开耳房。
翌日天明。
桑家大开正门,邀请里正和乡里一众德高望重之人分坐正堂两侧,又命人去陈家请了陈父和陈钟来。
“伊伊。”桑伊的闺中好友许玲听到有热闹可看,跟随父亲来到桑家。
桑漓见惯各种世界的各种人,除了技能点全部满级外,为人处世上也跟着满级。
她亲切地挽起许玲的胳膊,从后院走进正堂,两人落座于屏风后的月牙凳上,将堂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陈父在乡亲邻里面前大放厥词,不依不饶。
他将陈钟落马的所有罪责都归到桑家头上,还指责桑家看不得陈家东山再起。
陈钟则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