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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污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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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
中原中也眼神冷凝。
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对方的身体虽然停留在一个鼎盛的峰值，可却是以加速细胞凋亡为代价，简而言之就是缩短寿命。
最主要的是，在身为普通人的乱步看来可能外在表现一样，但这一位【中原中也】却在存在形式上和她有着根本性的差异。
“那是……乱步先生？”中岛敦顺着中也的目光看过去，在异能力启动的前提下他的视力得到了极大地加强，不仅注意到了远处的名侦探，还看清了另一名异能力者的样貌。
黑色的小礼帽扣在头顶，赭色长发打理的很是整齐，柔顺的绕过脖颈搭在肩膀上，脖子上同样扣着一个黑色皮质choker，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环形样式，并没有坠着挂饰，连束缚衬衣的皮质交叉结扣都和中也小姐领口的交叉线有着微妙的相同感。
更不要说他们如出一辙的身高，同样完美的身材比例，以及那张近乎完全相同，锐利张扬到在某些情况下足以成为武器的漂亮面容。
“和中也小姐的兄长？”中岛敦想到之前在侦探社里，【乱步】先生在中原小姐这个称呼前面加上的限定语，又对兄长这个推论有点拿不准了。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好时候。”中原中也并没有就中岛敦的疑问做出回复。
远处一击失败的使徒变为双炮筒模式，同时锁定了他们以及远处的【中原中也】，能够贯穿大地的蓝白激光再次蓄力。
啧，有一点棘手。
压着帽檐的中原中也不爽的咂舌。
刚才那一击她大概了解了使徒的等级，如果不开污浊，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不可能挡的下来，可是如果污浊开启，理智停摆的【中原中也】首先就会干掉他身边的江户川乱步。
而她距离那边……太远了。
对现状作出同样判断的【中原中也】手背上开始浮现暗红色的纹路，这个纹路和江户川乱步所见过的完全不同，不是类似于中也手背那种睁开的独目，而像被钉穿后留下的伤痕。
“喂，你说她是你的搭档，那么你应该是相信她的吧？”修身的西装被开始狂暴的重力扯碎了侧腹衣角，与手背相同的伤痕红纹在【中原中也】的侧腹也有一个。
在污浊攀爬到脖颈之前，【中原中也】手一松，更改了对江户川乱步身上重力操纵的设置，扭身旋腰发力，一脚踹在了乱步后心，“既然如此，你的命运就让她来决定吧！”
把天空一分为二的激光淹没【中原中也】的同时，被重力领域层层护住的江户川乱步伸出手，却只捞住了【中原中也】那顶随着污浊完全开启之后飞起的黑色帽子。
江户川乱步攥着那顶帽子的手收紧到捏皱了帽檐，化身成重力因子的【中原中也】与蓝白激光产生对撞，空气中一圈不可视的涟漪波动了一下，随后急速向外延展，加速了他脱离激光范围的速度。
的确是【中原中也】会做出的选择。
“看来他倒是很对得起中原中也这个名字。”
中也在保护乱步的重力领域彻底破碎之前接住了他，并习惯性的牵住了乱步的右手。
“是圣痕。”江户川乱步身上的惯性被中也抵消掉，毫发无伤的落地，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完全睁开后，气质骤然反转，变得凛冽起来。
“哈？”这句话过于没头没尾，哪怕搭档多年，中原中也第一时间也没有领会乱步的意思。
“他的污浊形状啦。”乱步刚才表现出来的森然气势仿佛昙花一现，他拍了拍手中的黑色帽子，把自己抓出来的褶皱抚平，眯着眼睛不带感情的笑起来，“双手、侧腹以及额头，大概还有双脚，不过帽子君的鞋子没有被污浊撕碎所以这个是推测。”
名侦探用他惯有的那种腔调说道：“这几个部位是耶〇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地方，英文读作Stigma，这个词本来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渐冷，“是被印在奴隶身上的烙印。”
江户川乱步话音刚落，震耳轰鸣响起，中原中也脚下的土地以高跟鞋纤细后跟为中心，瞬间爬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这股升腾起的冰冷怒火让一直站在中也身后的中岛敦打了个寒颤。
直面大型猛兽獠牙的既视感令中岛敦在高温下蒸红的脸色霎时间过渡到铁青，后脖颈上汗毛倒竖，难以自控的轻微颤抖起来。
“胆子倒是值得称赞。”中原中也冷笑，“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命活到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等下中也。”江户川乱步拉住了她。
单调的爆炸声里另一种应该系属于日常的声音从无到有，油门被踩到底，在焦黑龟裂地面上飞驰的军绿色越野由远及近。
带着太宰治的立原道造终于是赶到了现场。
急刹的越野车停在他们旁边，轮胎与高热地面摩擦冒出白烟，难闻的胶皮燃烧味道窜入鼻腔。
“你们就是不遵守规定前往避难所避难，还在外使用异能力的……”从军用越野车上下来的立原道造原本打算对这三个不要命的平民进行思想教育，结果他一甩上车门回头，就看到了中原中也。
立原道造眼里的震惊简直要溢出来，要不是随后的太宰治搭上他肩膀，把立原即将冲破喉咙的惊呼压了回去，可能他已经违反异能特务科的保密规定，把不应该让普通市民知道的机密脱口喊了出来。
“想不到引起使徒注意的是居然是这么美丽的小姐。”太宰治打量着中原中也的面孔，“就是看着好眼熟。”
他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打了个响指，“小姐你看着和【中也】长得好像，没想到【中也】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吗？”
这番话让知道【中原中也】真实情况的立原道造表情一阵扭曲。
倒是中岛敦通过【中也】这个称呼确认了自己的某个猜测。
原来【乱步】先生所说的另一个世界……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嗯……这么赶时间还要用废话开局啊？”江户川乱步往斜前方跨了一步，站到中也身前，挡住了太宰治探寻的目光，“那边，大概还有一分钟。”他指向使徒与【中原中也】所在的方向。
面对污浊状态的【中也】，使徒终于是不再有余力顾及他们这边，转而全力针对自身成为重力因子的人造神明。
“我们做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吧，我们解决掉那只使徒，作为交换，你们要付出关于使徒的情报。”江户川乱步说道。
“你们？”立原道造目光平移，从他们三人之间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中原中也身上，“你和【中也】是什么关系？他不可能有姐姐或者妹妹。”
作为人造人，【中原中也】压根没有血亲这种存在。
硬要说有，也是那些沉睡在维生装置中，等待这一任【中原中也】损毁后，接替A5158这一编号的相同实验体们。
“什么关系？”中原中也沸腾起来的怒火尚未消退，乱步对另一个【中也】身上污浊形态的描述，加之她感应到的差异性勾起了令她十分不快的记忆，“你看我的脸猜不出来吗？”
这几乎是直接承认她真的与【中也】有关了。
“诶？所以是小姐你想代替【中也】出手？让这么美丽的小姐去对抗怪物未免也太残忍了吧？别看【中也】小小一只，他可是唯一能够与使徒正面抗衡的存在哦。”太宰治脸上是故意做出来的虚假炫耀，“再怎么说他也是人类制造的终极泛用人形决战兵器，专门的对使徒战略武.器。”
末了，他冲中原中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小姐你是在哪种意义上能够代替【中也】呢？”
典型的太宰治式挑衅套话。
中原中也眉梢扬起就要张嘴反讽。
“可是，无论你们拥有多少个名为【中原中也】的战用储备物资，都没办法解决这个使徒呀，只要他还停留在这个阶段，即便他使用污浊到身体完全崩坏，也是做不到的。”江户川乱步安抚性的用食指在中也腕部肌腱处摩挲了两下，盯着太宰治的目光却是与安抚中也的温和动作相反的锐利，“毕竟决定性的因素是【中原中也】的力量层次，而不是数量。”
“所以如果你们不想用成吨的N2炸弹把使徒连带整个横滨都炸上天，我劝你们还是接受我们的条件比较好。”乱步歪头的模样显得有些苦恼，“拜托用大脑思考给我答案，而不是用膝盖做决定，和笨蛋交流真的是困难。”
乱步言语中带出来的几个属于机密的关键词，让立原道造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哈喽哈喽，辻村深月指挥官小姐，你听到了吗？”太宰治扣了扣被黑发遮住的耳麦，“他是这样说的。”
大地震动了一下，是战斗中的【中原中也】以重力改变了激光的角度，波及到了下方的城市。
太宰治望着远方战场上染血的身影安静等了两秒钟，“我的判断吗？”看来对面的指挥官开始迟疑了，“要是你们舍得启动小矮子体内的MODE:D指令，让他自爆一换一的同时从日本地图上永远抹消掉横滨这个城市，的确不需要和他们做交易。”
立原道造听到太宰治这句话脸色都变了，拼命冲他摆手示意他说漏嘴了。
但话已出口，无论是江户川乱步还是中原中也都把这句听得清清楚楚，从未见识过军方冷血无情一面的中岛敦更是震惊的叫了出来。
乱步搭在中也手腕间的食指感受到了突然加速的脉搏，中原中也的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乱步放轻声音在中原中也耳边呢喃，“你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因为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江户川乱步拉下她的帽檐，挡住了那一双盛满杀意的钴蓝色眼睛。
只是说漏嘴这种事明显不应该是太宰治会犯的低级错误。
所以他不打算把这件事迁怒到暗中递话的太宰身上罢了。
江户川乱步转回头，与结束通话目光回转的太宰治隐秘的交换了一个视线。
中原中也牵着乱步的手用力握紧又放松，抿在一起的薄唇尝试性的深深呼气缓和情绪，只是那漂亮的唇妆被她咬花了些许。
她上推帽檐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交易成立，你们解决这个使徒，异能特务科允许你们查阅使徒的基础资料。”太宰治在基础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呵。”中原中也嗤笑。
蠢材永远都无法理解，只要给天才一个切入点，那么世界在天才眼中将完全透明。
别说是基础了，乱步踏进异能特务科大门的那一刻，秘密这个形容词就会变成苍白无力的同义。
“合作愉快？”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递到自己面前意图握手的右手，面无表情的拍开了他的手，准备动身前往已经看不出原貌的港口。
“中也，听我说。”
不过她却被乱步叫住了。
名侦探从衣兜里摸出来条干净的手帕，这还是他们从自己的世界动身前一天中也买给他的，因为那天乱步闹着要买三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又因为手里拿不开糊了一身。
江户川乱步细致的把因为她抿唇而晕开的唇妆擦干净。
“这个蓝色几何体应该是一个四维空间生物，它在不发动那个激光的时候所有的导弹都没有命中。”
不是被防御住，而是无法命中。
“它的变形看上去花里胡哨毫无意义，实际上是为了把炮口移动到三维空间——也就是咱们所在世界的接触点。”
“在防御姿态是无敌的，只有在它攻击的时候强攻对强攻，是这样吧？”中原中也迈向战场，“这恰巧是我最擅长的。”
“你不担心她吗？她的异能力应该和【中也】是一样的吧？”也就是这位来历不明的小姐对付使徒也需要启动污浊，如果她有这个能力。
目送中也使用异能力离开的太宰治试探提问。
“没有这个必要。”江户川乱步弯着眼睛笑起来。
因为如果中也败北也同样意味着他的死亡。
所以没有必要。
况且……
“中也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是乱步大人所制定的目标，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江户川乱步专注的抬头仰望那一位停留在他身边的神明，湖绿色的双瞳中只装得下那一抹赭色。
“而且，乱步大人从不出错！”
同源的重力因子没有对中原中也造成丝毫阻碍，她被处于暴走状态的【中也】出于本能的归为了同类。
重力的黑洞与激光对撞，一旦进入三维空间，使徒便与众生平等，全部都归由重力掌控。
她才抵达风暴的中心，【中原中也】已经突破了使徒的防御壁，伴随着拉高走音的刺耳叫声，绽放出水晶花朵形态的使徒转瞬凋零，向四面八方炸开尖刺。
被【中原中也】轰出的空洞中，鲜血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可使徒的蓝色外壳上映射出来的红色核心却仅仅只是碎了一个边角。
是幻影！
这一击从使徒真正的核心擦过去了！
“喂！躲开！”
中原中也手掌下压，可是停止攻击的使徒就像乱步所说的那样是不属于这个维度的高维生命，重力没能对这一刻的它造成影响。
使徒尖锐的嘶鸣与中原中也的警告混杂在一起，最终结束于一线收束的激光。
陷于污浊，会一直战斗到生命尽头的【中原中也】凝聚下一发重力球的动作停住了，额角流下的鲜血打在睫毛上，沿着眼角滑落，与唇边溢出的血红色汇聚在一起，滴向地面。
在他的心脏位置，微小却致命的穿透伤口被燎成焦黑，封堵住血管，那双失焦的钴蓝色眼睛眨动一下，像是还未来得及理解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就已经被迫承受命运重压的幼兽，显得有些懵懂茫然。
污浊随着宿体生命的衰亡开始回缩，如臂指使的重力也背叛了他，把他拽往粉身碎骨的深渊。
【中原中也】开始坠落。
“你找死！”
中原中也瞳孔收缩成针，丝质的黑色手套下有不甚明显的暗红色勾勒出独目。她做了一个握刀的手势，凭空出现的黑炎跳跃于掌心，随着她抽刀的动作铸成无柄刀锋，由使徒核心的对端连接到她手中刀柄。
“死吧！”
沙哑慵懒的烟嗓变得凶狠暴戾，钴蓝双瞳中寒光闪动，中原中也双手握紧火焰构成的刀柄，挥刀的动作快若迅雷，堪称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次使徒连之前的尖啸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对称的分离成两半。
幽蓝色的高维生命发出“咔咔”脆响，庞大的身体从四维空间脱离出来，化为从天空倾倒的血海。
漫天泼洒的红色里，中原中也接住坠落的另一个自己，她咬住指尖的布料把丝质手套从右手脱了下来，掌心按向【中也】的心口，黑炎形成羽翼向内收拢，隔绝了血水的同时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中原中也突然在血色雨幕与合拢的黑翼内若有所感的偏过头。
她目光投注的方向，一名金色长发用缎带绑在脑后，头戴黑色帽子的高挑男人抬手做了一个脱帽礼，向她遥遥致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