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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解决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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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刚回酒馆就被拽入储藏室的穆英悟一头雾水。
“没错，我们已经找到真相了。”柯顿抱着胳膊十分笃定。
“我不过是出去了一段时间，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看着面前四人，顿觉自己格格不入。
“其实是莱拉小姐……”阿正开口解释，把这几个小时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也就是说，五年前莱拉和巴里特就遭遇过芒石宗了？”穆英悟坐在木箱上，长衫的边缘还沾着褐色的泥点。这个消息对来回奔波的他过于打击，几乎原地自闭。
“莱拉十几年没再踏足东境，巴里特近几年也很少在酒馆落足，没拿到这些情报也情有可原。”柯顿缓声说着。他的心中却留有一丝疑惑，莱拉一向视他们为仇敌，巴里特却是多年的旧交好友，五年来竟然在酒桌上都未曾提及一个有关字眼，相比没放在心上，反而更像是在有意隐瞒。
只是巴里特现在正处于失形期，即使问他也得不到回答，只能暂且将疑惑压下。
“重要的是，柯顿叔叔认为，芒石宗在试图利用怨灵偷渡，把力量转移到那边。”宁雨汀腿上平铺着速写册子，一板一眼说道。
“怨灵？”穆英悟追问。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那些黑影究竟是什么，但是袭击巴里特的那群影子中，有几个我分外眼熟，那些都是我曾见到死在他手下的家伙。”柯顿说，“而且最后出现的是树人的轮廓，也就是巴里特当年斩杀的镇长的真身。”
“漆黑如影的怨灵可不多见，毕竟你的烛台里住着哭祭女姐姐，我们最是熟悉她的样子。”宁雨汀微微一笑，“之后我又想到了那个芒石宗教徒所说的话，‘怨念’、‘痛苦’、‘力量’还有‘纯净月光’，之前觉得费解的字眼，联系起来就豁然开朗了。
木牌材料取自腐沼的异化树人，也就是凝结着‘痛苦’的木材。勾结镇长源源不断献祭的小镇居民提供了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再经过‘月光’的照耀，就可以强行把被害的怨念升格为怨灵。也就是说，他们是在人为制造怨灵。”
柯顿接话道：“毕竟只有怀着强烈的怨恨与不甘死亡的灵魂才会成为怨灵。虽说哭祭女这种级别的是凤毛麟角，但是普通怨灵的实力也足够单挑两三个阿正了，所以不可以小看。”
“老板，你是在小看我。”阿正受伤反驳：“明明你都没有见过我这段时间的成长。而且在梦境里我看得清清楚楚，巴里特大哥可是以一当百。我就算和他差距再大，也不能是巴里特大哥的两三百分之一吧。”
“梦境里的怨灵的确很弱，大概仅仅是些粗劣融合的产物，又碰巧死在巴里特手下的怨念过多，才形成了那种规模的袭击。只是那场遭遇已经是五年前的事，而且近几个月已经出现了袭击人类的案件，我们应该做好对方研究已经充分的准备。”柯顿抱着壮硕的胳膊，不置可否。
“的确如此。”穆英悟的指尖敲了敲木箱的粗粝边缘，“这次回去，我找师父从水库的碎尸开始调查，总算找齐了那几个人的尸体。我们查到所有被害者都有一项隐藏的经历——他们都杀过人，而且通过藏尸逍遥法外。这样想来，丧命他们手中的怨念自然怨气足够重，更容易被他们升格为怨灵……”
他话还没说完，宁雨汀就惊异地抬起头：“杀过人？”
“对。”穆英悟点头，“如果不是那几块碎尸，这几场案中案恐怕更难挖掘。不过好在师父的情报网足够缜密，硬生生剥出了些蛛丝马迹。那几名受害者的尸体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同样被藏了起来，就在他们当年的藏尸地。”
“……”宁雨汀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所以很大概率是成型的怨灵在动手。”
“这个案件竟然牵扯这么多……”阿正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一旁的伊格安静地缩成一团，拍了拍他的脊背，“没事，伊格，有我保护你呢。”
伊格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怕的，只是在想之后该怎样做。”
“对面的底细都让我们扒了个清楚，接下来怎样做都可以吧。”阿正说，“不如顺着他们的行事规律，做个陷阱一网打尽，让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存在一个问题。”穆英悟说，“我们不知道现在的芒石宗究竟达到了什么规模，未必能够完全断绝他们对那边的入侵。”
沉默了半响，宁雨汀闷声道：“……我有一个想法，但是现在还不太成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和大家商量。”
“那就明日再聊吧。今天大家都经历了很多，我去下厨，大家吃完晚饭就早点去休息吧。”柯顿摆摆手，结束了今天的话题。
“也巧，我也有一个初步的方案，明天商议时便更加周全了。”穆英悟点点头，不客气地向他点单：“我想吃炙烤人面蚌，不要带壳。”
“……你小子什么时候知道我收了这批货。”柯顿颇为无奈，顺手从储藏架上拿起一罐佐蚌肉最佳的盐渍藤酱，“不过我本来的计划也就是拿它上桌，毕竟你和雨汀都喜欢这东西。”
酒馆众人用了将近的时间循循善诱，帮助宁雨汀克服了对外观恐怖食物的抵触。生于“这边”的原住民只是生来习惯了食物长这模样，酒馆也曾用过穆英悟带回来的时令菱角当特色小食，没有任何一个羊族亚人能够镇定自若下咽。
晚餐桌上，柯顿炙烤的蚌肉脆嫩弹牙，清甜微带辛辣的香气勉强扫空了几人纷乱的思绪。餐币后，柯顿指挥阿正打扫吧台酒柜，为明日恢复营业做准备工作。其余人则各自回房间，早早就寝。
半夜漆黑的走廊被摇曳的提灯照亮，大大小小三盏提灯聚首于伊格门前，相顾无言。
“其实，我睡不着的时候也想到了一个主意……” 阿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宁雨汀悄声道，“这件事过于不好开口，人多也许是件好事吧。”
三人敲响了伊格的门。
翌日中午，喧哗吵闹的酒馆里，柯顿拉过端着酒杯连轴转的阿正，低声询问：“他们难道提前行动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啊，那三位在房间补觉呢。”阿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们昨天找伊格借他的木牌，在他的房间商量了一整夜。要不是店里生意忙，我现在恐怕也一脑袋扎在床上，拔都拔不出来。”
柯顿也不惊讶，只是瞥了阿正眼中的红血丝，“看你还敢不敢仗着年轻为所欲为。”
他调酒的爪子很稳，从吧台下拿出一只新的杯子，放了几片药草，将摇晃均匀的酒液倒了进去，隔着透明的玻璃发出琥珀般澄澈的光。
“把它喝了，然后找个地方去补觉。”柯顿把杯子推到阿正面前，“要是出错摔了酒，你下个月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其实我还能……”阿正还想坚持，看到柯顿的脸色后立马改口：“好嘞，谢谢老板。我就知道老板你最看不得我受苦了。”他拿起安神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卖乖的笑意。
柯顿看着阿正身后摇晃的毛茸茸尾巴，哼了一声。
………………
少年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山路上。
岩石凿就的道路崎岖不平，时不时有尖锐的石块绊住他的脚步，稍不留神就有跌倒的危险。
周围高大的树木枝叶茂盛，横出的枝桠划过他的斗篷，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口子。
少年浑然不觉，手中紧握一块木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小径的尽头。
茂密的树丛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明亮的灰色双眸却仿佛能穿透树叶的遮障，一直望向山林更深远的地方。
“等等我——”他气喘吁吁，但踉跄的脚步从未停下。
“——”
世界忽然陷入无边的黑暗，少年的身影和模糊的呼喊都在漆黑中消失不见。
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入，一切声音都被死寂无情吞噬。
宛如坠入黑洞一样的囚笼。
像是度过了无边的岁月，又犹如刹那间，一道光亮的裂隙出现在面前。
穆英悟从梦中醒转，睁开了双眼。
无窗的阴暗房间里，所有事物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黑影中。
喉咙深处传来灼烧一般的干渴感，严重缺水的警告不断在他脑海深处叫嚣，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恍惚着坐起身来，却并没有去取水杯，而是默然静坐一会，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呼吸频率变得缓慢平稳，他才费力张开干裂的唇，哑声自言自语：
“是新的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