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便胜却人间无数》禅时

30、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走进酒吧，与郁清欢想象中的不同，没有劲爆的音乐，没有炫彩的灯光，也没有纸醉金迷的奢华氛围，恰恰相反，里面装修典雅，素色的木制桌椅，配套的花鸟水墨屏风，耳边是轻松舒缓的纯音乐，吧台上绿色的小盆栽更是透着一股清新之意。

　　这不像是酒吧，倒像是燕国郎君们经常去的茶馆。

　　来这儿的客人神态宁静，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说着日常趣事，矜持优雅的喝着清酒，眼神似若无意的环顾四周，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又挠的人心痒痒。

　　郁清欢发誓，他踏进酒吧的这一瞬间，少说有七八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且由最初的轻飘飘转变为了沉甸甸，透着不容忽视的……火辣。

　　“观南，这是你的朋友？”

　　郁清欢见到了于观南的表姐，一个更加火辣的女生，酒红色的头发，蓝紫色的眼影，搭配上烈焰红唇，以及那凌厉的眉毛，又美又飒。

　　终于见到了一个有燕国女子风范的女生了。

　　郁清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她，点头示意：“你好，我叫晏迟。”

　　女生很酷的撩了下头发：“你好，我叫夏兮。”

　　于观南兴奋道：“姐，你看我迟哥怎么样？是不是天生卖酒的好手？”

　　夏兮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里，“你们圈子里的1？”

　　于观南连忙摇头，拉着夏兮咬耳朵：“24k纯爷们，直的！”

　　夏兮像看脑残一样看自家弟弟：“你疯了？拉直男进gay吧？”

　　“卖酒而已，又不做什么。”

　　夏兮：“就你朋友这样，去卖酒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于观南咽了口唾沫：“也没那么……饥不择食吧？”

　　郁清欢欲言又止：“那个……”

　　“你说呢？”夏兮翻了个白眼，“跟我们姬圈不一样，你们基圈那都是万里挑一！想想吧，剩下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可咋办啊？再寂寞再空虚再冷，也没处去匹配！”

　　于观南忧心忡忡：“1已经稀少到这个地步了吗？那我以后……”

　　夏兮耸肩：“为爱做1吧。”

　　郁清欢举了举手：“请问……”

　　“不行！”于观南咬牙，“哪怕下半辈子无1无靠，我也坚决不做1，这是我身为0最后的底线！”

　　“得了吧！”夏兮吐出一串烟圈，语气沧桑：“基本上0.5最后都成了1，部分0也逃不脱含泪做1的宿命。”

　　郁清欢被烟呛到了：“咳咳……”

　　夏兮把烟掐灭：“抱歉，你朋友不抽烟？”后面一句是问于观南。

　　于观南迷茫了：“抽啊，迟哥，你以前不是抽烟的吗？”

　　郁清欢想到了晏迟枕头下那半包烟上的字，严肃道：“吸烟有害健康。”

　　于观南：“……戒了？”

　　郁清欢认真：“嗯。”

　　“艹！”夏兮长叹扶额，“于观南，你从哪儿找来的小可爱？长得这么帅，内里这么软萌？”

　　于观南想为自家迟哥辩解一下：“我迟哥在学校里很威风的！又酷又帅，还有很多小弟！”

　　夏兮不置可否：“我信你个鬼！”

　　她的目光落在郁清欢的脸上，再次扼腕叹息：“怎么就是个男的呢？你要是女的，我就追了！”

　　追？追什么？
　　郁清欢不懂，就保持微笑。

　　于观南左看看右看看：“老板呢？我带迟哥跟他说一下。”

　　夏兮挑了挑眉：“你真的要利用你朋友的美色去卖酒？”

　　“什么叫利用啊！”于观南不满，“我那是合理安排资源，充分发挥作用！”

　　“你说的再好听，不还是利用吗？”夏兮撇撇嘴，突然严肃道，“于观南，咱必须提前说好，卖酒可以，但装1欺骗小0的感情，绝对不行！假一赔十！”

　　于观南气炸了：“欺骗感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把我迟哥当什么人了？！夏兮，你好好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你不要不识好歹！”

　　夏兮嘿嘿笑了笑：“没有不识好歹，就……打个预防针，以防万一嘛。”

　　于观南冷哼：“没有万一！夏兮，你要不是我姐，我才懒得管你！”

　　郁清欢安静的听着这对姐弟对话，脑袋越来越呈浆糊，趁两人不注意，他悄悄的百度了一下0和1是什么梗。

　　搜索结果出来后，郁清欢呆若木鸡，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男人……和男人？
　　这不符合纲理伦常！
　　男女在一起才可繁衍后代！

　　就在郁清欢神色不属的时候，于观南叫了下他，“迟哥，老板来了！”

　　郁清欢下意识抬头，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老板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黑发，穿着妖娆的花衬衫，破洞裤，耳朵上打了一排耳钉，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捏着兰花指，三百六十度向别人展示着他那镶了钻石的釉色指甲。

　　模样倒是不差，冷白皮，丹凤眼，厚嘴唇，较高的颧骨，总的来说，一张高级厌世脸。

　　此刻，那双丹凤眼正直勾勾的望着他。

　　于观南已经向老板介绍了郁清欢。

　　老板迈着猫步，一扭一扭的走到了郁清欢面前，抬起下巴：“直男？”

　　郁清欢本来想点头，可莫名想到了百度上的内容，脸一寸寸的红到了耳根。

　　见状，老板玩味的笑了：“看来，也不纯直嘛！”

　　“不过这样更好，我这里的客人见惯了直装弯，0装1，风流装纯情，眼光毒辣的很，你就保持这样，说不定还真能勾住几个，把酒卖出去！”

　　“……”
　　其实从得知了0和1这两个神秘数字的奥义后，郁清欢就想离开了，什么卖酒，什么赚钱，通通抛之脑后，他只想静静。

　　老板：“我喜欢你的脸，是我梦中情1该有的模样，这样吧，我给你把提成翻倍，百分之二十，怎么样？卖出去一瓶价值过万的酒，就能拿两千提成！”

　　郁清欢目光一定：“成交。”

　　老板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待会儿我们签个合同，我们这是正规酒吧，不管是临时工还是兼职，都要签合同的！”

　　“对了，我叫余乐乐，你可以叫我……乐乐哥！”老板对郁清欢抛了个媚眼。

　　郁清欢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了。

　　郁清欢啊郁清欢，你怎么能因为钱财出卖自己的肉|体？！你这是自甘堕落你知不知道？

　　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郁清欢老老实实签了合同。

　　他自我安慰，没事，反正这是晏迟的肉|体，堕落就堕落了吧。
　　只要他的灵魂依然是纯洁的就行。

　　“我这里有莱伊龙舌兰，路易十三白兰地，苏格兰伏特加，皇家威士忌，你选哪一种？”

　　郁清欢：“最贵的。”

　　余乐乐：“……那就路易十三白兰地吧，十六万一瓶。”

　　郁清欢飞快在脑中运算，“提成三万二。”

　　余乐乐：“不错，刚好能抵消夏兮的债务。”

　　于观南听了眼睛一亮：“老板，也给我来瓶路易十三白兰地！”

　　余乐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别好高骛远，你卖不出去。”

　　于观南不服气：“凭什么说我卖不出去？”

　　余乐乐翘起食指：“第一，你是零，第二，你的脸不符合受众的审美。”

　　再次听到“受众”这个词，郁清欢心里五味杂陈，为了赚钱，他也要去讨好受众了。

　　换上酒吧工作服，郁清欢开始了他的卖酒大业。

　　“需、需要酒吗？”郁清欢找了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推销自己的酒，他没卖过东西，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带着金丝眼镜，衣冠楚楚，然而说出来的话露骨至极。

　　“小朋友，多大了？有男朋友吗？”

　　“0还是1？有二十厘米吗？”

　　“技术怎么样？要不要约一次？”

　　“……”
　　郁清欢落荒而逃。

　　这一幕落到了其他客人的眼中，引起了些许调笑。

　　“小哥哥，别走啊，那个老男人不解风情，你看我怎么样？我超甜！”

　　“小骚货一边抠脚去！弟弟来我这儿，我请你喝酒！”

　　“喝什么酒啊，小家伙是卖酒的，真有那心思，就买了他的酒趁机认识一下呗！”

　　还真有人动心思了，一个年轻男子拦住郁清欢：“你卖的是什么酒啊？多少钱一瓶？”

　　郁清欢把酒举了举：“路易十三白兰地，十六万一瓶。”

　　年轻男子：“……打扰了。”
　　穷0泡不起1。

　　突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二楼传下来——

　　“你给我唱首歌，我就买你的酒！”

　　郁清欢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翘着一撮呆毛的男生趴在二楼栏杆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不会唱歌。”

　　男生问：“那你会什么？”

　　郁清欢思索道：“我会弹琴。”

　　男生遥手一指酒吧南侧的一架钢琴，“去弹给我听听。”

　　郁清欢摇头：“我说的是古琴。”

　　男生有些惊讶：“你会古琴？”

　　“略懂一二。”郁清欢很谦虚。

　　男生定定的看了眼郁清欢，忽而高声喊：“余乐乐！把你收藏的那张古琴拿出来！”

　　余乐乐骂骂咧咧：“老娘那张古琴可是清朝留传下来的古董！能随便弹吗？断一根弦，老娘跟你拼命！”

　　男生皱眉：“余乐乐，你一个男人张口闭口老娘，不觉得隔应？”

　　余乐乐拍桌：“老娘乐意！”

　　男生也不想跟他扯别的，就问：“那琴，你到底拿不拿出来？不拿我就告诉余欢欢，你又打了一个耳洞！”

　　余乐乐瞪他。

　　男生不甘示弱的回瞪。

　　最后，余乐乐妥协了，“算你狠！”

　　一张古琴摆放到了台上，郁清欢坐在那儿，轻轻的拨了几个音，比起有琴氏的凤尾琴，音色一般，不够空灵，但也算不错了。

　　想到这里，郁清欢收敛表情，低首垂眸，手指划过琴弦，一串优美的琴音就从指尖跳跃而出。

　　郁清欢自己的手指白皙细长，十分灵活，是很适合弹琴的一双手。

　　而晏迟的手，骨骼分明，虽然不够灵巧，但胜在沉稳有力，似乎每一分力量都能精准控制，完成他预想中的模样。

　　琴音袅袅，不知何时，酒吧里的客人都安静了下来，视线集中在抚琴的人身上，看他眉眼间一片沉静，目光专注于琴，轻松写意的拨动琴弦，将自己与琴音融为一体，恰似这酒吧中的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