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便胜却人间无数》禅时

141、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离开了晏氏老宅，晏迟一人在街上奔跑，炎热的天气却让他出了一身汗，从街角的小卖铺买了罐冰啤酒，给他燥热的心带去了稍许凉意。

　　他现在只想快点去太璜山，找到正心和尚一问究竟，当听到晏玉林说氐人泪的名字是和尚起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正心。

　　毕竟……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谁的身影穿梭轮回间……”
　　突然，奥特曼的主题曲铃声响起。

　　晏迟擦了把汗，虽然很烦，不想接，但看到来电人是张队长后，还是接了。
　　张队长帮了郁清欢不少。

　　“晏迟？”那边传来张队长的声音。

　　“嗯。”

　　“你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孙志扬从医院逃走了！他很有可能去找你，你千万要小心，最好待在家里，别一个人出门！”张队长语气有些急切，但更多的是羞愧。
　　身为警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掉链子。

　　孙志扬……
　　晏迟默念着这个名字，眉眼间煞气顿生，他都快忘了这人了，偏生不老实在医院待着，非要跑出来搞事！

　　“咔嚓！”
　　刺耳的炸裂声响起，他竟单手捏爆了手里还没开封的易拉罐，白色的酒沫流了一地！

　　晏迟非常厌恶孙志扬。
　　如果他是为女儿报仇，杀了那些施暴者，晏迟还敬他几分，可他杀了六个施暴者后，又听信徐淮左的蛊惑，杀死了六个跟他女儿一样，遭遇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说什么自杀的人无法投胎转世，杀他们是在帮他们免受地狱之苦……阻止别人自杀的方式，就是替他们杀了自己？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让他来，我等着！”晏迟面对恶人，就从来没有怵过。

　　挂了电话，他小声嘀咕，“大家都是精神病，谁怕谁？”
　　说完，他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的病早在一个月前，就不治而愈了。

　　晏迟又回到了小卖铺，重新买了罐啤酒，就蹲在花坛旁边，拉环，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液划过喉间，使发热的大脑恢复了些许清醒，可清醒不是晏迟想要的，他甚至想酩酊大醉一次，看看现在这百无聊赖的现状究竟是真还是假。

　　晏迟晃了晃空的易拉罐，眼底一片诡光晦暗，他轻轻笑了笑，反手一扔，便精准的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人不在了，所谓的第二人格消失了，没人管着，他又变成了那个脾气暴躁，一身坏毛病的煞星。

　　“郁小宝，我想你了……”

　　……

　　路过一家古董店，店名藏宝居，大白天的也不做生意，把门掩着不锁。
　　晏迟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这家店的至尊VIP。

　　晏迟漠不关心的与古董店擦肩而过，然后在走出百米后，又绕了回来。

　　不对劲。
　　古董店里传出了好几下摔东西的声音，而且听那响儿，摔得还是瓷器。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晏迟对这家店的老板还是有点印象的，爱财如命，说的就是他了。
　　这样一个贪婪爱财的人，怎么可能不开门做生意，还坐视自己的古董被砸？
　　店里进了野猫？还是……进了贼？

　　晏迟懒得动脑子思考，干脆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
　　店里的两人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都傻眼了。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人喜，一人怒。

　　喜的是老板，他被绑在椅子上，热泪盈眶，“救命，救命啊！这位小哥，他、他他他！他要砸了我的宝贝啊！快阻止他！”

　　怒的是绑匪，他举着刀子，怒目而视：“又是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晏迟看清里面的场景，顿时笑了，只见一地的狼藉，桌椅货架也倒在了地上，而劫持老板的匪徒，正是张队长来电中说逃了的孙志扬！

　　“还不知道，是谁在送呢！”
　　晏迟漫不经心道，他抬脚踏过满地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一步一步的走近。

　　孙志扬眼中浮现出恐惧的阴霾，他用力挥舞着刀子，大喊：“别过来！你再敢走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听到这话，晏迟停了下来，刚好距离孙志扬大概两米。

　　见状，孙志扬仿佛抓到了晏迟的弱点一样，兴奋的叫嚣道：“你怕我伤人？哈哈哈！原来你是一个正义青年，正义好啊，你越正义，我越高兴！”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残忍，站在椅子后面，用刀子架在老板脖子上，对晏迟道：“现在，我要你跪下！”

　　“不跪，我就杀了他！”

　　孙志扬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酡红色，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当初扎了自己一刀的人，跪在自己面前。

　　晏迟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出无聊的话剧，他甚至有点想打个哈欠。

　　孙志扬还在催促：“快点，快跪下！就跪在碎瓷片上！”

　　晏迟忽而道：“你现在清醒么？”

　　“怎么？想看看我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构不构成犯罪的主观条件？我告诉你，我不清醒，我女儿死后，我就从来没有清醒过！我是精神病……我不负刑事责任！哈哈哈！”
　　孙志扬狂笑，随即又面露不屑，“你跟那些警察一样，明明恨我恨得不得了，就因为我是精神病，都不敢对我动手！都遵纪守法啊！”

　　他摊了摊手，语气嘲弄：“没办法，法律就是保护弱者，像我这样的精神病啊，还有害死我女儿的未成年啊，都是弱者，法律一视同仁，先保护了他们，又保护了我！”

　　孙志扬眼睛里流露出浓厚的悲哀，他的女儿也是未成年啊，为什么法律不保护她呢？
　　有罪的逍遥法外，无辜的死无全尸，这就是大家所说的正义吗？

　　孙志扬突然响起了徐医生说过的一句话：【正义如果迟到，就让它滚吧，没它的座位了。】
　　迟一次到，缺一辈子席。

　　徐医生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听说他现在也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他逃出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他要去女儿的坟前，将后半辈子祭奠的纸钱都烧了，让女儿在地府有钱花。

　　可惜，他从医院逃出来，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一无所有。

　　于是，他盯上了这家古董店，卖古董的应该都很有钱吧。

　　正所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孙志扬万万没想到，他找的这家店老板，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任凭他好话歹话说尽，这老板愣是咬紧牙关，不肯把钱柜钥匙交出来，搜遍全身，也找不到那见鬼的钥匙！

　　为了逼老板就范，他摔古董，砸桌椅，拿刀子比划……都没成功。

　　孙志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真爱钱的话，见他砸这么多古董，不心疼吗？还不如打开钱柜，让他拿点现金走人呢！
　　就他砸掉的那些古董，按货架上显示的价格算，都差不多五千万了。
　　拿现金，无论如何也拿不了五千万啊。

　　所以孙志扬就很迷惑，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干因小失大的事儿。

　　这一点，晏迟可以解释。
　　因为这老板的古董店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假货啊！他怎么可能为了几件不值钱的赝品，丢掉钱柜里的大额现金呢。

　　“你到底跪不跪？”孙志扬已经失去了耐心，怒火上头后，朝老板举起了刀。

　　其实不止他，晏迟也逐渐没了耐心，掀了掀眼皮：“废话真多，你到底动不动手？”
　　自打他进古董店起，孙志扬就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况，嘴里自说自话，说个不停。
　　烦。

　　没料到晏迟这般回答，孙志扬愣了几秒，随即像是被挑衅了一样勃然大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敢？！”
　　他高高举起了刀，对着老板狞笑道：“你可不要怪我，是他不救你！”

　　“不——”老板绝望的看着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恐惧之下干脆闭眼等死。

　　前方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力，他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撞，椅子背撞上孙志扬的腰腹，把人撞得酿跄了好几步，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老板惊惶的睁开眼，刚好看到那个男生收回左脚的动作。
　　那一瞬间，老板感动的哭了，“呜呜呜小哥，我要是能逃过此劫，一定报答你！”

　　“啊嗬嗬！你想救人？做梦！”孙志扬擦了把嘴，眼底疯狂之色渐浓，握紧了刀子再次朝老板刺了下去！

　　老板：“……我#&%#！”

　　千钧一发之际，晏迟一个侧踢——

　　“哐！”
　　刀子掉到了地上。

　　孙志扬用手捂住脖子，鲜血从他指间流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道：“为、为什么……你的鞋底……”

　　“你说这个？”
　　晏迟左脚站立，晃了晃右脚，鞋底上插着一片带血的碎瓷片，“不是你砸的么？”
　　他进店走了几步路，就察觉到鞋子底被瓷片扎进去了，他就停下，准备把瓷片拔下来。
　　谁知孙志扬以为他是在顾忌自己手上的人质，叫嚣着要他下跪。

　　晏迟：“……”

　　想明白一切后，孙志扬嘴里发出不甘的嘶吼声，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可再不甘又能如何，这个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精神病患者终究倒下了，倒在了这个全是赝品的古董店。

　　老板成功获救。

　　他泪流满面的握住晏迟的手：“谢谢、谢谢啊……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整个人大彻大悟，没了命，钱再多也没用啊！

　　晏迟嫌弃的抽回手，“赔我双鞋就行。”
　　他真的挺担心对方突然来一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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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接到电话的张队长来了。

　　他看着孙志扬的尸体叹了口气。

　　旁边一个年轻刑警瞥了他一眼：“咋滴，还可怜他？”

　　张队长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感叹一下，世间事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孙志扬的女儿是受害者，被校园暴力后得了忧郁症，好不容易被徐淮左治的差不多了，偏偏回到学校后，遭到了变本加厉的欺凌，在厕所被扒光衣服拍下了裸照，绝望之下，选择了跳楼自杀。

　　得知女儿惨死，孙志扬痛不欲生之下，想告那些施暴者，可她们是学生，是未成年，而且证据不足。
　　因为厕所里没有监控，这一次施暴者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并未采取物理伤害，而是选择了精神压迫，所以孙可可身上没有伤痕，唯一能作为证据的照片也被她们第一时间删除了。

　　孙志扬报不了仇，极度压抑下，患上了易燥症。
　　然后在同样失去了亲人的徐淮左的引导下，他越发怨恨这个世界，觉得律法无用，最终选择通过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杀了六个施暴者后，徐淮左又给了他一批名单，上面是同样得了忧郁症的学生。
　　徐淮左告诉他，这些学生，和孙可可一样，有自杀倾向，自杀而死的人是无法投胎转世的，不如你帮他们解脱。

　　孙志扬信了，他向那些被欺凌的学生举起了屠刀。

　　最后，成为连环杀人犯的孙志扬逃到了曾经和女儿居住过的沧河市，寻求昔日邻居赵若生的帮助。

　　可惜，赵若生死了，他也因此暴露了踪迹，在八里巷被晏迟一刀伤了肺部，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说来也是孽缘，孙志扬如果老老实实的去精神病院，就不会再次遇到晏迟，也不会死了。
　　就好像，是上天注定了，他要死在晏迟手里一样。

　　忙活了很久，孙志扬的尸体终于被处理好了。

　　古董店是有监控的，所以晏迟完全不用担心后续有什么麻烦。

　　张队长走到晏迟身边，“诶，感觉怎么样？”

　　晏迟看他：“什么感觉？”

　　张队长：“杀人啊，正常来讲，第一次杀人都会感到心理不适的。”

　　晏迟：“还好。”

　　张队长啧啧：“你小子，也是个隐藏的犯罪型人格！”

　　晏迟无动于衷：“或许。”

　　张队长：“嘿！跟你说话怎么那么没劲呢！”

　　晏迟轻声道：“可能是因为……”

　　张队长竖起耳朵：“因为什么？”

　　“——因为我病了。”

　　“啥病啊？严重不？去医院了没？”

　　“相思病，很严重，去医院没用。”

　　张队长：“……”
　　是他多嘴了，他一个大龄单身狗哪有脸问别人相思病严不严重啊？他连得病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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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小哥等一下！”
　　藏宝居老板追了出来，手里捧着个盒子。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上次在我姑家见你抱着这个盒子哭，还想买下来，那时候我贪财毛病又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个……你还要不？我送你！就当是我的答谢了！”

　　盒子？
　　晏迟低头一看，心忽而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