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来了小厨神》靳冉

4、疙瘩汤

　　任大娘节省惯了，她做菜确实没什么油水，山寨里的人也会抱怨，但寨子里从上到下厉行节俭，所以大家就是背后说说，毕竟能吃饱饭就很好了。

　　迟言这么个做菜讲究的人，可真是看得直着急：两大盆白菜您就直接倒锅里了？您是翻炒一下啊！怎么直接就加水开始煮了？

　　萝卜还是这样煮？这两个菜的做法有什么区别？那还不如直接煮成一锅算了！

　　他心里再着急，也没法说什么，谁让他只是个刚被捡回来的小孩，还是个吃白饭的。

　　任大娘做完菜，又和刘婶一起蒸馒头。几口大锅一开锅盖，厨房里雾气腾腾，新一轮馒头也蒸好了。

　　迟言觉得刘婶的馒头蒸得真是不错，不是纯白面的，却很松软，细细嚼着，能感觉到谷物的原味，有麦芽糖淡淡的甜香。

　　只要配上点汤，随便什么西红柿蛋花汤、紫菜蛋花汤，他现在都能吃上两个，不过只能想想罢了。

　　第一锅出来的时候，刘婶先给了他一个，他完全忘了什么八大菜系、法国大餐、日式料理，一会就把一个粗面馒头干掉了，虽然还是有点噎得慌。

　　任大娘和刘婶也各吃了两个馒头，一会她们要收拾，打饭，很难准点吃上饭，所以一般会先垫一下肚子。
　　开饭喽！！！

　　寨子里的人蜂拥而至，一个个端着大碗，有秩序的排着队。

　　“呀！今天有萝卜汤，还有白菜汤，你吃哪个？
　　“任大娘做菜好吃，我想都来点，就怕不够。”
　　“今天馒头蒸得也好，我能吃五个！”
　　“估计过几天就能进山打猎了，到时候就有肉吃了！”
　　“哪里有肉啊……”
　　“好久没吃肉了……”

　　排队的队伍边往前挪动，边兴奋的聊着天，看得出他们对现在的生活都很满意。

　　任大娘和刘婶两个人同时打饭，队伍行进得很快。
　　迟言也不闲着，拿着扫帚开始整理厨房。白菜根、烂菜叶子和萝卜根刚才直接扔到了地上，他都认真扫到簸箕里，准备一会倒出去。

　　忙完这些，他又洗了手，将案板上最后一盆馒头端到打菜的案台，刘婶她们忙得腾不出手。

　　好在馒头不重，他也端得动。任大娘看他端着大盆馒头过来，赶紧接了过去。

　　迟言把盆给了任大娘，一抬头，看到了外面排队的小胖子耿少行。

　　这次他站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旁边，两人眉眼间细看有一点相像，直觉告诉迟言，这位就是寨主，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耿寨主也看到他了，先是疑惑一下，然后似乎想起来了。

　　迟言洗了澡后虽然还是又黄又瘦，但眉眼间难掩精致，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鼻梁又高，脸很小，看着很精致秀气，让人很难和之前的小叫花子联系到一起。

　　“寨主，小言年纪小，我让他在食堂跟着烧火、打杂，你看行吧？”任大娘和寨主提过，但还是再确认一下。

　　“行，挺好的，你们这也需要帮手。”耿震点头，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怎么安排都无所谓。他要考虑的是怎么搞钱买粮买布，让山寨的人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虽然维持山寨不容易，但在外面看到遇难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带回来。姚显副寨主就总说他，让他不要随便就救人回来，他总是忍不住。老百姓活着都不容易，他能帮一个是一个啊！

　　迟言当然不会错过感谢的机会，这会儿已经绕出厨房门，走到耿震旁边就是深深一躬：“迟言多谢寨主救命之恩！”

　　“不用多礼，留在这好好帮任大娘她们干活就行。”耿寨主点点头，为自己又多救一个人感到欣慰。

　　小胖子又深深看了一眼迟言，然后兴致缺缺的装了一大碗白菜汤，又拿了四个大馒头。他瞅着迟言端馒头盆都费劲的样子，颇有些看不上。

　　耿寨主和儿子一样打了白菜汤，拿了几个馒头，端着回家了。

　　食堂人慢慢散了，案台上的馒头和菜也刚好要没了。
　　正当任大娘准备收拾的时候，草编门帘被掀开，进来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男子，他一身灰色长衫，身材瘦削、斯文俊秀，就是脸色苍白，似乎带着病容。

　　“姚副寨主，你又来这么晚！”任大娘笑着招呼。

　　姚显看木盆里只剩最后两个馒头，眉头皱了一下：“只剩两个了，我拿走你们吃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刚才已经先吃一个馒头了，一会还可以煮点杂面疙瘩。”任大娘把盆端起来，让姚显放心拿走馒头。不过白菜汤也没有了，只有装萝卜汤的盆还剩个底，真有些不好意思给副寨主。

　　“算了，我回去喝茶。”姚显看着孤零零的几根萝卜条和一点汤底，没有什么食欲，就只拿了馒头。

　　见姚显要走，任大娘想了想说道：“姚副寨主，要不你等一会，我做点杂面疙瘩，你不嫌弃一起吃点吧！”
　　姚显看了看饭盆里的两个馒头，点了点头，找了个位子坐下。

　　坐下后，他开始沉思：山寨不能一直这样，还是要改革。比如食堂，就不能这样随意打饭，很容易出现分配不公的情况。

　　迟言在厨房里整理木柴，也听到了姚副寨主的疑问。

　　其实他来食堂后就觉得山寨的分配方式不合理，大锅饭平均分配不但剥削了干得多的人，也让其他人产生不劳而获占便宜的心理，时间长了，队伍也不好带。

　　他觉得哪怕采用贡献点结算的方式，都比现在强，但他肯定不会去提建议，一个新来的孩子，那样肯定会引起怀疑，还是低调谨慎为好。

　　任大娘要做的面疙瘩，就类似现在说的疙瘩汤。迟言见她直接把两葫芦瓢水倒进锅里，看来是准备把水烧开再放白菜和面疙瘩煮。

　　迟言实在忍不住了，本来他正在期待吃点有汤水的食物，没想到又是白水煮。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编了编身份，然后说：“任大娘，那个……其实我爷爷和我爹就是做厨子的，我看他们做面疙瘩一般是先在锅里放一点油烧开，放白菜丝翻炒一下，然后加水煮开，再放面疙瘩，最后加一点酱油、胡椒粉调味，出锅后也可以放些葱花、芫荽（香菜）增香。”

　　任大娘瞪着眼睛看着迟言，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做个疙瘩汤搞这么复杂。但她听到了关键词，他说家里祖辈做厨子的，那肯定能做饭了。

　　“那要不你来试试看，你说的做法太复杂了，我听都没听过。”

　　“我……可以吗？”迟言见任大娘已经把锅里的水往外舀了，有些不可置信，这就让他负责做菜，这也太信任他了吧？

　　迟言正求之不得，他先切了点葱花，拿过勺子舀了一点油放入烧干的铁锅内，又加入白菜丝，然后用铁勺子轻轻翻动。

　　任大娘和刘婶都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觉得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奇的东西。

　　面疙瘩任大娘已经准备了，但大大小小的非常不均匀，还有很多干面粉。

　　迟言趁着等水开的时间，又把面疙瘩重新处理了一下，做出的疙瘩大小均匀，圆嘟嘟的，每个都是小指甲大小。在做饭这件事上，他有强迫症，实在不能忍受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看。

　　水开后，他把面疙瘩下锅，加入适量盐后，迟言问任大娘有没有酱油。

　　酱油他们厨房也是有的，只是任大娘很少用，她也是舍不得用。迟言要，她才找了出来酱油坛子，擦了擦坛子周围的灰尘。

　　迟言倒是不客气，舀出一点酱油，观察了一下颜色，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一下咸度，确定这个酱油品质还不错，颜色介于现在的生抽和老抽之间，所以只适当加了一些。

　　芫荽是没有的，迟言也知道山寨现在只有白菜和萝卜和大葱，至于还有什么其他菜，他还得慢慢了解才知道。

　　疙瘩汤做好了，满满一个大瓷盆，大小均匀的小疙瘩，汤上面漂着油花，他还用大葱上面的一点绿色叶子，切成细丝，洒在汤上面，增添了一丝绿意，让汤看起来更加诱人。

　　任大娘先盛了一碗给姚副寨主端了出去。

　　看到面前这碗疙瘩汤，姚显明显一怔，这种疙瘩汤他在食堂从来没见过。“任嫂子，这是你们私下吃的？”姚显语气里有一丝不悦，直接问出了口。

　　任大娘听出了姚副寨主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误会了，我们可不是自己开小灶的人，你可能想不到，这是寨主刚救回来的那个孩子池言做的，我也是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任大娘往外一端疙瘩汤，迟言就知道自己疏忽了。

　　卢大夫、任大娘和刘婶都好忽悠，可是姚副寨主似乎不像普通人。自己身份不明，还会做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食物，身份、来处都很可疑，都还没想好怎么圆谎。

　　姚寨主要是问的话，他要怎么解释？他根本不敢再瞎编啊，越编漏洞越多，什么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了……

　　迟言在厨房里抓心挠肝，就怕姚显叫他出去问话。
　　“哦？我也听说寨主又救回来一个孩子，没想到还会做饭，真让人有些好奇了！”姚显淡淡道。

　　“是啊，可是一个能干的好孩子呢！”任大娘显摆般说完，回头对着厨房喊道：“小言，快出来给姚副寨主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