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教育》Haylyn

8、八

　　“哦，天哪。”弗兰尼斯.怀特海德.霍普下楼的时候发现橙汁已经倒在杯里，鸡蛋和面包也已经做好了。而自己的儿子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吃着。
　　“早上好，妈。”卫斯理冲自己的妈妈笑了笑，“鸡蛋有点儿老了……呃，其他都还好。”
　　卫斯理五点钟的时候就醒了，这时候的天还并没有完全亮起来。他试着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可是根本没有印象。于是男孩重新躺了五分钟，直到发现自己仍然睡不着才起身洗漱。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他呆坐了一会儿，决定今天替妈妈准备一次早餐。
　　女人笑了笑：“不，挺不错的……对了，下个月二号我们得去参加你表妹的生日聚会。”
　　“杰奎琳？她多大了？”男孩抬头问。
　　“马上六岁了。”他的妈妈咬了一口鸡蛋，“真的很不错，我决定下回也要多摊一会儿，像你一样。”
　　“我跟杰奎琳说他的表哥要来的时候，小家伙简直高兴极了。”沉默的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弗兰尼斯先发了话：“你知道，你上次见她是一年前了。”
　　“是啊。”卫斯理把空盘子放到水池里，回身吻了吻他的妈妈：“我走了，妈。”

　　*** ***
　　今天有点儿奇怪——自从他走进校门，就总有一种额头上贴了一张写着“我是婊子”或者“某某某是个婊子”的便签条一样的感觉。他莫名其妙的联想起了克里斯蒂安——前两天大家就都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的。男孩低着头走进厕所，在镜子前检查了自己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他又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里面也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和纸条哗的散落出来。没人来跟他说话，也没人告诉他怎么了。直到他莫名其妙的上完了第一节课。
　　“卫斯理。”
　　维斯回头，是拉亚。
　　“呃……你还好吗？”
　　“很好，为什么这么问？”男孩有点儿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安东尼正好抱着一摞教科书出现在班级门口，维斯想拉住他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男孩什么都没说，低头飞快的走了过去。
　　“你没看见……贴在学校告示栏上的那个东西？”拉亚担心的皱着眉头，她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漂亮极了。
　　卫斯理走到离他最近的告示栏前，上面果然有什么东西被撕下去了的痕迹，他又检查了其他的告示栏——和第一个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了下去。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告示栏下面的垃圾桶里——事情的源头一定就在那儿。卫斯理把一摞碎纸片从满是恶心的被嚼过的口香糖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然后回到教室里试图把碎片拼好。可是当他看见廉价打印纸上零碎的词句的时候，就完全失去了想把它复原的欲望——他顿时感觉自己就像电视里每天下午都会播出的青春校园肥皂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黑色油墨组成的一堆不堪入目的词语在白纸上静静的排列着。其实这事儿很简单，维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其实这种事情也并没什么。流言就像流行，有的时候不出三天，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这是科学老师汉娜小姐说过的话。看看克里斯蒂安，“安全套事件”发生了两个星期之后，他就马上恢复了之前的正常生活……只是别人拿来开玩笑的把柄又多了一个。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这个时候的卫斯理已经被不解和气愤冲昏了头，他把写着大大的“卫斯理.怀特海德是个基佬”一行文字的碎片重新揉成一团，扔回垃圾桶，然后冲出教室找到安东尼，打算把事情问个清楚。拉亚站在一旁想说点儿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东尼正坐在厕所的隔间里。他难受极了，他想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会做出那种事——或者她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对。我现在需要把这事儿自己解决，然后再去问维克多利亚……男孩这么想着。他早上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顿时惊呆了，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快的把它们撕下来……对，也许那根本就不是维克多利亚做的——他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也许这只是巧合……一个想诽谤他的人的滥俗理由。
　　“安东尼，你在这儿吗？”
　　蓝眼睛男孩放在门锁上的手落了下来，他安静的坐回马桶上。
　　“安东尼，我看见你了。”门外的人继续说着，“嘿，哥们儿，我相信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知道，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东尼没解释——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坐在那儿，决定卫斯理不走，他绝对不开门。
　　而维斯也站在那儿。他在等着他朋友的回答。
　　对，是我。我怕维克多利亚爱上的是你，所以就……
　　安东尼在脑海里写出了这句话的各种版本，而他还是没说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做的，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这个蠢货！
　　“我需要自己安静一下，对不起，卫斯理。”最后他说：“对不起，你走吧……也许我们并不太适合做朋友。”
　　卫斯理伤心极了，他不相信会这样，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朋友贴出了个不靠谱的玩意儿来污蔑他，还对他说他们不适合做朋友。
　　这是缓兵之计——安东尼想，你只要等等我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你走吧。”最后他说。上课铃已经敲响十分钟了，这次谈话就这样告终。
　　这算什么？！突然有一天，我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真是可笑，比那个大胡子司机的笑话可笑一万倍——卫斯理走到自己的储物柜那儿，看了看课程表——哦，该死，是地理课。他现在心情烂极了，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那个男人。

　　伊万.埃默森把车胡乱的停在车库旁，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门——早上的时候闹钟没响，这让他差点迟到。不幸的是还没等他冲进厨房就被脚下的一团电线绊倒摔了一大跤。摇摇欲坠的破旧电视从茶几上滑了下来，着着实实的砸在伊万撑在地上的右手上。他疼得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推开电视机，然后抬着右手去找医药箱。可是等到找到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的手腕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疼的厉害。
　　伊万走到厨房，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速冻豌豆敷上，又热了下昨天晚上剩下的披萨。在这期间他的右手腕一直疼得要命。等到微波炉加热完毕的提示声响起来的时候，受伤的地方已经肿的和脚腕差不多了。他把豌豆扔在一边，站在炉灶前面忍着疼痛吃掉那半块奶酪披萨之后才去找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了的钥匙，走出了门。
　　现在伊万.埃默森正坐在车里盯着他肿的要命的右手——很好，他暂时是没法开车了。他努力的回忆着附近公交车站的位置，可是失败了。
　　这种事儿很久以前也发生过一次。后来……后来是……
　　回忆总是没有录像带之类的玩意儿来得直观——他这次只是难受了一小会儿，就被手上的疼痛和敲车窗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里。
　　“伊万？你怎么了？”
　　发话的是隔壁的布莱克先生。看样子他们刚从附近的公园野餐回来。布莱克太太手里还提着精致的野餐篮子。
　　“呃……没什么大事儿。”伊万按下了车窗对布莱克先生说，“电视掉下来，把我的手砸了一下。”
　　“我们有点儿担心……”布莱克太太还没说完，他们机灵的大儿子安迪连忙接了话：“因为我们出门的时候你就在那儿坐着，可是现在我们都回来了。”
　　“你们知道附近有没有通到医院去的公交车？我的手肿的厉害，没法开车了。”伊万抬起右手在一家四口面前晃了一下，引得布莱克家五岁的小女儿一阵尖叫。
　　“其实你可以坐我的车去，我整个下午都闲着。”男人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

　　*** ***

　　当伊万半举着被一个奇怪的露指手套似的玩意儿包裹着的右手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布莱克先生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谢谢。”伊万说。
　　“不用。”布莱克笑了笑，“要是没跟你出来，我这一个星期都抽不着烟了。”
　　“假期？”
　　“嗯。”男人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随即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另一根，“要吗？”
　　“谢谢。我这里有。”伊万晃了晃手里的烟盒。
　　“其实……”回去的路上，布莱克先生踌躇着开了口，“你知道，下个礼拜是杰奎琳的生日……”
　　“哦，真好。”伊万试图用受伤的右手把烟盒里的烟掏出来，但是失败了。“她几岁了？”
　　“马上七岁了……呃……伊万，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只要别让我扮小丑扔瓶子就成，看看我这倒霉的右手。”伊万放弃了点烟的计划，把手套似的怪东西上面的尼龙搭扣撕下来重新粘紧。
　　“你知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看见芭芭拉小姐参加她的生日聚会，我指的是动画片《绿豆街》里面的那个芭芭拉小姐。”红灯的时候，丹尼尔.布莱克.霍普先生转过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伊万，“我发誓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扔瓶子，并且派对在两个星期以后，我想你应该好多了不是吗？……要知道，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而且雇人的话开销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