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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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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惊喜的生活和另一个里奥
今天下午没有课,所以伊万.埃默森很早就到了家。他把他破旧的背包随手一扔,打开音响然后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这种休息方式总是让他心旷神怡。二十分钟后,伊万从沙发上翻身起来准备晚餐。当他走到厨房门前的时候,耳旁强烈的鼓点声突然停了下来——碟片播完了。他走到CD机前准备换一张。伊万把听完的的取出来,(是小石子乐队的《缄默》)放进另一张,却找不到《缄默》这一张的CD盒子。他环视了一下客厅,又发了会儿呆,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伊万实在是想不起来昨天拿它的时候把盒子扔到了哪儿。而想要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个空CD盒,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他的客厅里有无数的架子——其实卧室里也是。而这些架子上堆放着的大都是CD。无数的碟片盒子和小说堆在一起,出现在伊万家里所有可以放东西的角落。沙发上还扔着刚刚收下来的干净衣服,用“混乱”这个词儿来形容简直一点儿都不过分。伊万撇了撇嘴,趴在沙发前想看看盒子是不是掉在了下面,或者音箱底下——这张是限量版,他不能丢了这么珍贵的盒子。
伊万握着手电筒在沙发下面扫视,而里边除了几只袜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伸手把其中一只灰色的掏了出来——这是意外惊喜,伊万已经找了它一个多月了。他握着袜子回身检查了一下堆满了装着烟头的烟盒、易拉罐和教案的茶几,这回却一无所获。最后他看了看音箱下面——如果还是没有的话就不找了,反正就跟这袜子一样,过一段时间肯定会被自己发现的。而这次,他真的看见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的塑料盒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伊万放下手里的袜子和碟片,伸手把盒子拿了出来,抹掉上面厚厚的灰——这使得他使劲的咳嗽了两声。
盒子的透明封面显现了出来——又是一个意外惊喜:是“小石子”乐队的第四张专辑《我们是小石子》。这是当年让他们红遍了整个国家的一张,也是伊万听的他们的第一张专辑。伊万.埃默森以为它在自己搬家的时候就已经被弄丢了,可现在这小东西正被他紧紧的捏在手里——这让他高兴极了。伊万随手拉了一件衣服,把塑料外壳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打开了它。
一张照片掉了下来,扣在伊万的牛仔裤上。他把它拿起来——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
“二十岁生日快乐,听听这个,它不会让你失望——里奥”。
他把照片反过来,上面是一个年轻男人,龇牙咧嘴地冲着伊万.埃默森笑着,伊万先是看着照片微笑,然后没了表情。他把照片和碟片放下,去厨房热了个速冻汉堡,然后去了车库,在一箱一箱的杂物里面翻找着——今天真是充满了收获,他还找到了很久没用的一台宝丽来相机与五张相纸、大学毕业时候的合照还有十五岁时候的生日礼物——一块只是外形很酷质量却并不怎么样的手表……直到伊万从第三箱的箱底翻到了一盘录像带才罢手。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那盘录像带——发黄的标签上是手写的“伊万十九岁生日”一行字。他拿着录像带往客厅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把好久不用了的录像机也扛了上去。
伊万.埃默森拿了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把茶几上的东西全扔到里面——两分钟之后他又把垃圾袋里被喝剩下的啤酒浸湿了的教案拿了出来。然后把烦人的黑色袋子堆到墙角,录像机放上来,插上电视——可是他又发现插口根本对不上,于是只好搬来堆在车库里的沾满蜘蛛网的旧彩电插上电源,这才算大功告成。
伊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去厨房胡乱的冲了把手,顺便把已经要凉了的汉堡拿出来准备边看边吃。他把录像带推进去,坐回沙发上咬了一口手上的食物。影片正式上映。
*** ***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么个玩意儿?”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儿,而镜头晃得厉害,看不清画面。
“埃尔伯特那儿弄来的,他还说如果我出书了,他肯定帮我拍成电影儿。”另一个男声。
“就是‘美女和杀手之间伟大的爱情故事’那篇?得了吧,哥们儿,那个烂透了。”
镜头渐渐平稳,电视机里传出了一阵轻轻的笑声:“别老打击我,你还嫌弃我自信过剩?”
“至少在这方面是。”画面完全平稳了下来,一个深色头发的男孩正坐在床上笑着,“你在拍?”
“当然,红灯亮着的时候就是在拍。”男声说。
“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男孩有着漂亮的绿眼睛,凑过来,推开了摄影机。
“行啦,你得给我点儿面子……来,再笑一下。”
“给我,让我也玩玩儿。”镜头又是一阵晃动,伊万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墙上的电影海报。那是《杀戮者》系列,十几年前最火的电影之一。
“算了吧,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
“当我是小孩子?我玩儿过托马斯叔叔的那台。”
镜头一转,是刚刚的摄影师——一个金发的小伙子。由于逆光的关系,他的五官有点让人无法看清,他穿着黑色的T恤,盖满了阴影的脸上显现出无奈而又宠溺的轮廓:“玩儿够了吧,你该下楼吹蜡烛吃蛋糕了,伊万先生。”
“还没。”镜头旁侧伸出一只手,把男孩往楼下推去,“你替我吹,我来拍……哦,这破玩意儿真沉。”
“那就给我。”正在下楼梯的男孩停下脚步回头说。
“不。”这答案简短有力。
伊万低头看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空了的盘子,然后站起来按下暂停,去厨房把堆了一个星期的盘子全刷了,然后抹了抹脸。他的手上全都是水,所以放在脸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手感。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鼻子堵了,嗓子也挺疼的。
伊万把盘子放进碗橱里,回到客厅准备把录像机什么的都搬回去。但是当他站在电视机前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这种录像带只能暂停一会儿,现在它在自动的继续播放着。
进行到哪儿了?
闲聊还在继续,画面里的人也还是金发的男孩。
“嘿。”
“什么?”金发男孩把切好的蛋糕递向镜头的方向,抬头看着业余摄影师。
“礼物呢?我记得说过我想要特勒披萨里面最大的那一款,而你来的时候根本没拿着他们家的披萨盒子。”
“如果礼物不让收的人感觉惊喜就不算礼物了。”男孩吃了口蛋糕,嘴边都是奶油。
“好吧……那你现在可以把礼物拿出来了。”十九岁的伊万说。他的口气有点儿失望。
“摄影机放下,闭上眼睛。”
镜头终于稳定了下来。现在镜头里是男孩的半个手臂跟放了蛋糕的桌子。
“你介意奶油味儿的披萨吗?”一个声音说。
“听起来很怪,不过可以试试。”
电视上刚刚的金发男孩的手臂在往镜头方向凑近,然后越过它,这个时候电视里只有放着蛋糕的桌子和一把空椅子。
伊万冲过去,“啪”的按掉了电视的开关。画面黑了下来,而录像机上面的数字还在跳着,提醒着他一切并没有结束。
他胡乱地拔掉所有插头,直到录像机的提示灯也黯淡了下来,伊万.埃默森才坐回沙发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