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淹水的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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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夏季愈来愈近，天气逐渐转热，太阳爬近房间的时间也愈来愈早…难不成，窗户面东而开的后果就是不能睡懒觉么？
懒洋洋地靠在窗户旁，海风夹带着玛瑞拉斯藤的清香迎面而来，一团毛绒绒，软绵绵的物体滚到我的手边，不断地磨蹭。
──不，我错了，毕竟只要有亚利亚社长，睡懒觉的计划就永远没法实行。
我一边在脑子里神游物外，一边把自己打点好，我打着哈欠走下楼，想要看看艾莉西亚有没有需要帮──
「噗通。」
…「噗通？」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下楼会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
我一脸茫然地低下头，看见透明的海水淹过小腿肚，冰凉的海水钻进了短靴，两三条灰溜溜的鱼儿在脚边打转，视线顺着鱼儿游动的方向望去，一如记忆中的浅褐色地板被海水淹没，数据柜下方已经被清空；视线再度往上移，透过已经被拉开的铁门，最终定格在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半点不同的碧海蓝天。
很美的画面，如果是在地球的话，绝对没有办法让淹水也能呈现像是童话般的画面。又或者，我的确是跑到了哪个不知名的童话里面吗？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我猛然回过神，慌慌张张地回头想要通知艾莉西亚这件事情，「噫──艾莉西亚！」正好和要下楼的艾莉西亚撞个满怀。
「嗯？」艾莉西亚的笑容一样的温柔，像是眼前的洪水就算淹到二楼也无所谓的模样。
「洪水…淹进一楼…」看到艾莉西亚镇定的模样，我迟疑地看着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对了，这是妳第一次碰到Aqua Alta吧？」艾莉西亚优雅地拎起裙角，赤脚走在淹水的楼层，带着我晃一圈，指点她之前打包放粮食的地方。
「Aqua Alta？」像是跟牛皮糖一样，我有些不安地跟在艾莉西亚的身后。
「是的，每年这个时期都会发生的涨潮现象，是南风加上涨潮，和气压变化而产生的。」艾莉西亚笑瞇瞇地叮咛着，「在Aqua Alta期间，城市里的生活机能几乎瘫痪，所以我们需要买很多的存粮，人们都在家里悠闲度日，而且因为看不清深浅，所以也不可以划船哦！」
「是──」前辈的叮咛让人窝心，所以我大声的应声并附带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中午的太阳正在头顶散发着热力，整座新威尼斯城都懒洋洋的，除了海潮声和偶尔有几只海鸥扑打着翅膀停在岸边歇息会弄出声音之外，一整天都非常的安静，连平常三不五时就会响的电话也安静了下来。
在目送艾莉西亚离开，去参加船协的会议后，我就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躲在阳伞的阴影下，非常悠闲地写信，看书，喝饮料。
因为在潮水退去之前，店就算开着，也相当于歇业。根据艾莉西亚的介绍，等Aqua Alta结束之后，新威尼斯的夏天才会真正的来访。
「…如果除去淹水的部份，Aqua Alta和梅雨季还挺相像的不是？」斟酌着用词遣字，手指缓慢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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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午后让人全身都懒洋洋地，躲在阴影下写信的我已经打了第N个呵欠。
「噗噫呶────」
──亚利亚社长在惨叫？
迅速地往惨叫地点跑去，我看到亚利亚社长哀怨地卷成一球，眼泪噗簌簌地往下掉。顺着亚利亚社长的视线看去，是一盒又一盒的猫食──而且都是社长最喜爱的口味，这真是个糟糕的讯息。
更糟的是，在我清点完艾莉西亚今早指点给我看的粮食存放区后，发现亚利亚社长所喜欢的储粮全都下水了。
「嗯──伤脑筋，店家大部份都歇业了…」我看着亚利亚社长不断啜泣的模样，很苦恼地说。
「要不要试试别种口味的…？」看着社长无精打彩的模样，我试图让牠开心一点。
可惜我只看到白色的麻糬左右旋转的模样。
抽了抽嘴角，我忍住笑意，继续安慰牠，「要不然，和我们吃一样的饭如何？」
…依然是左右呈180度旋转的麻糬球。然后，麻糬球直接往我的方向扑了过来，用软绵绵的身体在我的腿上蹭了蹭，抬头使出『无敌水汪汪大眼』的凝视大法，麻糬球的攻势太过闪亮，于是在三秒后我摇白旗投降。
──反正，只要不坐船就没关系…吧？
认命地把亚利亚社长专用，水陆两栖的迷你版贡多拉拿出来，在前端系上绳子，再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我的左手腕上，换上雨鞋，背上背包──Aqua Alta冒险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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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街上，我才了解为何艾莉西亚特别叮咛我别划船，街上的水不像家里的那么清澈，浅灰色的石砖模糊了深浅，水面的倒影也会干扰视线，很难让人分辨哪里是道路，哪里是运河，必须非常留心脚下，以免踩空。
「嗄啵！嗄啵！」塑料雨鞋踩在水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是在地球绝不会有的经验，因为那里早已因为人工调节气温器，而使得四季如春。在地球已经没有淹水这种自然景观出现了。
「嗄啵！嗄啵！嗄啵！」我故意加快了步伐，水溅到了雨鞋里，冰凉的刺激感从脚底延伸到头顶，让我的背脊窜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呶噫！呶噫！呶噫！」亚利亚社长十分兴奋地帮我打节拍。
不知不觉，我到了没有运河的商业区。
低头瞅瞅脚上那双有穿没穿，已经没有什么两样的雨鞋，索性学着其它的行人，脱掉雨鞋放在小船上，拉起裙襬，我赤脚奔跑，在水中，在街上，在浮岛旁，在蓝天白云里。
越过了屋顶，追上了海鸟，绕过了浮岛，追逐着灿烂的太阳。
──唔，那个追逐太阳的巨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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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倏地，豆大的雨珠从黑压压的天空撒了下来，铺天盖地，连绵不断。
我慌忙地拉着小船躲进最近的电话亭里，随着几声闷雷声响起，雨下得愈来愈大。
「哈──啾！」被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意让我抖了抖身子。
「呶。」亚利亚社长像是完全不被突然其来的大雨干扰，抱着牠新买到的粮食，专注地凝视着一只站在对街的窗沿上，往我们这里看的黑猫。
乌黑的毛皮，细瘦高雅的身段，的确是个美人。在这种大雨滂沱，有可能回不了公司的天气里，亚利亚社长居然还不忘欣赏美人──您真是好样的。
「咦…灯里？」蓝华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头顶，难不成我已经开始发烧，并出现幻听了吗？
「妳不是灯里吗？」幻听真实的不可思议，我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看见蓝华抱着那只黑猫从窗口探出头来向我招手。
…我连幻觉都出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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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都淹水，妳在做什么呀？」蓝华嘟嘟囔囔着拿着厚毛巾，把我的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这是妳的店啊…」我随着她摆布，抬头仰望着姬屋的天花板，姬屋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是从大门往里看去，却没法一眼看到底，只能看到层层相迭的楼梯、走道和房间，在大厅上方的天花板镶嵌着彩色玻璃，描绘着新威尼斯的七大奇景。
「别再走神了啦！」蓝华鼓着腮帮子，瞪了我一眼，「为什么妳打赤脚啊？」
缩了缩脖子，我弱弱地回答：「…我玩了一下水…」
「真是──算了，妳先进来吧。」蓝华翻了翻白眼，最后还是暂时收留了我和亚利亚社长。
随着蓝华的脚步，我好奇地左右张望着姬屋的架构，「蓝华，这里好大呢，好像城堡一样。」
「…因为姬屋是百年老字号，所以社员也很多…」蓝华漫不经心地回答，推开一扇门，「进来吧，房间里面比较温暖。」
「哇──打扰了。」
蓝华的房间看起来很温暖，墙上挂着一幅写着大大的『姬』的挂毯，地上也扑着短毛地毯，上面放了一张小桌子，可以让人直接坐在地毯上读书写字。刚刚看见的黑色猫咪就坐在床沿，看着我和亚利亚社长。
蓝华看见我和亚利亚社长紧盯着那只黑猫不放，很干脆地替我们介绍：「这是姬屋的社长，名叫姬。」
「…诶？」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蓝华，「…姬屋不是妳的父母开的么？」
「…妳不知道？」蓝华看着灯里一脸呆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亚利亚社长和姬社长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对吧？」
「嗯。」我看着在床沿闪烁着水汪汪大眼，凝视着姬社长的亚利亚社长，再看看撇过头，完全不想理猫的姬社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领航员称蓝眼猫为『蓝宝石之眼』，蓝宝石以前被当成海之女神，所以新威尼斯经营领航员公司的人，都会用蓝眼猫当作店里的象征，祈求工作安全。」蓝华一边解释，一边递给我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上。
…我还以为是艾莉西亚的恶作剧…在心底吐了吐舌头，没胆在艾莉西亚的头号崇拜者前，把话说出口。
「蓝色的守护神…总觉得好动人哦。」将身体擦干，换上新衣服，回暖的感觉让全身懒洋洋的。
「禁止说让人害羞的话！」蓝华塞了一杯热红茶到我的手里。
「咦？」
「刚刚那个说『像城堡一样』也令人脸红。」蓝华的耳根微微发红，但仍故意装作凶狠的模样看着我。
「咕噜噜噜噜噜。」亚利亚社长的肚子发出大声的哀嚎，吸引了蓝华的视线，与她视线相对的，是今天早上打败我的『无敌水汪汪大眼』凝视大法。
「…我要煮晚饭了，吃完饭后再走吧。」可怜的蓝华也和我一样溃不成军，只能摇白旗投诚。
「好的，请让我帮忙。」愧疚地看着蓝华无奈的表情，我乖乖地跟在她后面替她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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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来愈黑，大雨却没有停歇的意思，轰隆隆的雷声时不时地在远处响起。我在蓝华的房间里玩了好一阵子的牌，又一起逗着亚利亚社长和姬社长玩了一会，笑累的我们最后捧着热麦茶，看着窗外发呆。
看着窗外一点都没有减弱的雨势，我感叹道：「雨…下不停呢。」
蓝华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景，顺便替我扫盲，「这个时期大雨都是一股劲地下，整座城都淹水，再加上这种大雨，外出很危险…如果待会还是不停的话，妳今晚就留下来好了。」
「咦──真的可以吗？」我扑到蓝华的身前，学着亚利亚社长闪亮起橄榄色的眼睛，「蓝华，妳是大好人！」
「…妳可以去通知艾莉西亚了。」蓝华的脸微微发红，故作镇定地曝露了她的最终目的。
…好可爱…
「看什么看？」蓝华努了努嘴，嘴硬地说道：「…如果妳是艾莉西亚就好了…」
瞧着蓝华不自在的表情，我阴森森地笑了，「嘿嘿──看我的水无处罚大法──」
「哇哈哈哈──看我的反攻──」蓝华很怕痒，没几下她就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在床上打滚，顺便把枕头拿起来砸人，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枕头大战，直到我们两人都累得不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喘气。
这场大雨直到我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的时候才停止。
从窗外看去，深蓝的夜空上有着一大一小的两颗月亮──那是火卫一和火卫二──昏黄的街灯和水面的倒影让黑夜不再暗淡无光，雨后清新的空气让我看的比平时更清楚，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灯火，和水面的倒影。
今天的我，就像在童话冒险故事里的旅人一样，在淹水的街头散步，遇到像瀑布般的大雨，还有遇到了同伴和善心的收容。
抬头看着明显的月晕，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明天，希望是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1-3淹水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