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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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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为什么告诉他无私也好?他要有私心有情意,你才能攻略他,万一他真的听了你的话,那……”
月雁风停下了脚步,系统在她脑海里闭了嘴。
“系统,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受别人摆布,我不喜欢被人限制我的自由,我怎么做事有我的想法和规划,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你让我很不适,”煦暖阳光下,月雁风垂了眼,眼睫在脸上打下了一点阴影。她如一枝开在早春的寒梅,初看温柔绚丽惹人爱,但那根系却深扎于土下冰雪里、冷硬泥石中,叫人一晃神就又觉得这枝梅处处透着寒凉冷寂,但再一细看还是那么的柔软温和,叫人疑心自己瞧错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许久,系统开口了,服软道:“我明白了,你是宿主,我是系统,我将永远听你的指使,受你的派遣,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是最合适的宿主,没有第二个比你更合适的。”
月雁风抬起眼,内心的阴霾稍微挥散了些,“季瑾存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70.”甫一打开页面,代表好感度的数值便一直往上蹿,直蹿到70的位置停滞下来,接着又开始反反复复往下往上波动,最后停在了50的数值上。
“50.”月雁风叹了口气,既意外又不算意外,“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把手支在太阳穴上想了想,为了作个比较,她问:“他对姜星河和姜萤雨两人的好感度是多少?”
“和宿主你对他的好感度一样,”话音落下,就如飘在空气中淡去,“10.”
晚间。
季瑾存一行人在远处瞧着这些落难百姓。
夜晚寒冷,他们寻了几间房子居住。这些房子的主人原本也是生活在结界边境的人,后来受了邪祟的入侵,这些平民也就不知所踪了,几乎尽死于邪祟之口。而与这地相关的仙门们并不理会百姓的死活,只是将结界又接着往后挪,重新修补布阵。
那些死去平民的命就如地上的杂草,对这些仙门而言没了也就没了,不值一提。只留这些破败腐朽,立在土里的老旧房屋们证明着他们曾存在过。
也就是因为仙门这种不作为,如今才没有人愿意居住在结界附近,毕竟,被进攻的邪祟掳了去,可就等于没了性命,是没有人会管的,而以往邪祟只是偶尔、三两只进犯结界,但近几年却是逐渐数量愈多,愈频繁起来了。
他们住进了房子里,季瑾存一行人便也寻了个对面离的不远的屋子进去了,不为住宿,只为瞧着这些百姓,在有危险的时候能及时帮忙。
毕竟他们嘴上虽然说着不需要仙君,但仅凭他们的本事根本走不出这邪祟横行的杂乱之地。
所幸这三娘子像确实认得些路,带着他们往结界方向赶,季瑾存等人便也不强求了,跟在后面默默尾随保护也就算了。
“滥好心,管得多。”姜星河仰头倒在一张废旧的床上,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尽管灰尘已经大致清理过了,但屋子里的霉味却没有消散,姜星河不耐地捂了捂鼻子,挥了挥手。
和他一样躺着的姜萤雨翻了个身看他,很是奇道:“你不一直说他性情冷漠,不近人情吗?怎么就又变成滥好心了。”
姜星河翻了个白眼,捂着鼻子的手放下来,道:“该好心的时候不好心,不该好心的时候瞎好心。”
“就说这一群人是什么态度,一个个都高傲得不行,好像我们欠他们十万两银子,明明是来救他们的,倒好像搞得我们是来害他们的。”
“清恒长老还不走,偏要在后面偷偷摸摸护送他们,图什么呀。”
“我们可是仙君啊,谁看见我们不是毕恭毕敬、尊敬有加的,还非要在这里受人家的脸色,”他琢磨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总结道,“自我作践。”
姜萤雨安静地听着,这时候道:“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他们对你不够恭敬,所以不想管他们。”
她叹了口气,“真该让清恒长老听见你说的这些话,然后你就会被他好好修理一顿。”
姜星河“啧”了一声,一个扣手敲在她脑袋上,“你到底站谁那边?”
吃痛地揉了揉脑袋,姜萤雨把他从床上拉着坐起来。
姜星河本来不想动弹,但被她拽着,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直起了身子。
这屋子里有一扇竹制窗扉,原本是关着的,但姜星河嫌屋里闷、气味怪,就将它打开了来。
此时正值夜晚,月朗星稀,凉风顺着敞开的木窗淌进来,卸下一室清寒。这天气是有些冷的。
但对面那群百姓却不敢裹着从屋子里搜罗出来的泛着霉意的棉被入睡,而是难以入眠。
他们大多三五成群挤在一起,犯困的时候也是彼此靠着微憩,稍微有点动静就挣扎着醒来,在黑暗里睁着眼,既警觉又惊恐,像被吓惯了的小动物,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惴惴难安,害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他们在居住的房屋前摆了守卫阵,很简陋却也足够宽慰他们的内心,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两个人在门外守着阵,看守卫阵是否被破坏,观察黑夜里的情况。
天气很冷,守着阵的两个人坐在门外,穿着不知从哪找出来的勉强能穿的衣物,却还是冻得有些发抖,他们蜷缩着,安静地守在黑夜里,守着他们的阵。
像朝不保夕的弱小生物充满期待地守着他们唯一的希望和救赎。但这希望太渺茫和不切实际。
这阵护不了他们。
就如季瑾存所说,如果不管他们,他们迟早会死。
但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些,他们还是信赖着期盼着又充满着信心,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简陋至极又发挥不了太大作用的守卫阵上,寄托在这个根本护不了他们的阵上。
很是可怜。
姜星河许久没有说话,他将目光移开,重新投入到茫茫夜色里。
姜萤雨问他:“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赈济灾荒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流民吗?”
“他们受了旱灾,颗粒无收,又遭了邪祟,血流成河,当地的仙门不愿意理他们,官府也不乐意惹麻烦,城门一关就把他们永远地堵在了外面。”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人和瘟疫,死路一条,但他们还想活着。”
“在我们前往救灾前的二十余天里,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们终归是活下来了,即使骨瘦如材,不成人样。”
“我们去施粥的时候,腾腾热气飘在空中,他们眼巴巴地瞅着却不敢靠近,离得极远既向往又渴望地盯着那一点粥,但看向我们的时候,眼里却只有惊恐,好像我们抬手就能将他们灭了,他们苟延残喘的这点命也就没了。”
“不知道他们曾经受过什么,但他们确实地不信任我们,或者说十足地惧怕我们。他们宁愿去啃树皮,却吃观音土,豁着泥沙喂进肚里,没被消化的尖锐树皮刺穿了肠胃,吃观音土吃到胀胃而亡,他们谁也不相信,只信他们自己。”
“直到我们将粥碗强行塞进一位妇人手里,他们才相信是真的,才流着泪喝了。”
“处于险境中的百姓并没有准确的判断力,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们只是逃避着恐惧着,期待着害怕着,到最后一无所知地害死自己,但那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他们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是想,活着。”
夜色深沉,姜星河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说话,目光隐约闪烁着。
姜萤雨看向他:“哥,是你的尊严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