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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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回到房间，一觉睡到天亮。
只是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他看见一个白袍修士，站在自己面前，全身是血。
那人没有回头，十九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可这一眼看去，心里无比酸涩，他又痛又苦，竭尽全力喊对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时间天色巨变。
白袍修士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染红，挡在十九面前，十九只能看见那鲜红的血液越来越多，直至把那白袍染透……
坐在床上，久久不能释怀。
这样的梦，他已经做了不下百遍。
自去年开始，十九几乎躺在床上，就能看见这个白袍修士的身影。
十九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个人。他看不见他的面孔，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无尽的鲜血和响彻耳际的呼啸风声。
那风声大的，似乎把这天下都要淹没了。
一开始，十九做到这个梦的时候，总是会在梦中拼命的喊，然后一下子坐起身，汗水已经湿透了中衣。
一年过去，十九还会做起这个梦，依然那么痛苦，好像第一次梦到一样。
所以十九才会主动要求和三师兄苏景瞻一起寻找麒麟尊器，一是陪着苏景瞻走这一趟，第二便想下山看能否遇到师傅陈迹，把这个梦告诉他。因为梦里修士穿的白袍，的的确确是驭风宗的剑服，鲜血蔓延时，染红了他袖口独特的驭风宗祥云暗纹。
十九坐在床上回忆着刚刚的梦，外面一阵脚步声，人还未到，声音就来了。
“十九，醒了吗？”
是苏景瞻。
“嗯。”十九回道。
他说完，站起身穿上素白长袍，顺手拿起桌上搁着的白色丝带，把披着的黑发一挽而起。
“进来吧，三师兄。”
十九动作行云流水，结束后便叫苏景瞻进房。
苏景瞻推门而入，笑嘻嘻的对着十九搓了搓手：“你猜，裴府会准备什么早饭？”
十九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苏景瞻为什么每天都想着。他微微翻掌，手心一股淡蓝色火焰便跳了出来。
火焰瞬间凝结成一把剑的轮廓，然后十九手里就多了一把长忘。
他的剑是师傅送的，取名长忘。
可究竟是让他忘记什么，十九不知。他只知道，他灵根太差，在驭风宗修炼十六年，如今已经十八，才勉强到了开窍后期，这剑，给了他，他都没机会用。
“咦，好久不见你拿出长忘了。”苏景瞻许久不见这把剑，然后一翻手，他的长乐也亮了出来。
苏景瞻已到筑基后期，长乐一亮相，便通体发着亮光，剑锋陡峭，寒意随之迸发，几欲破鞘而出。
十九十分羡慕地看着苏景瞻那把长乐，他虽然可以把长忘收进自己的灵识中，却久久不能突破开窍后期。这么多年了，也成了驭风宗修为最低的亲传弟子。
“别着急。”苏景瞻看出了他的心思，“慢慢就好了。说不好你后面会突飞猛进呢。”
十九尴尬笑了笑，把长忘收了，然后走到床边，拿起自己那把刀，背在身后。
“啧啧。”苏景瞻叹道，“你说这把刀跟了你多少年了，好像是你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师傅给你的吧。”
十九嗯了一声，“四岁的时候。”
“是啊，那时候还没刀高呢，师傅就把这刀给你了。你背也背不动，就拖着跑。”苏景瞻说：“也就你，整天背着，一天都没落下过。怎么样，这刀还是不能出鞘？”
驭风宗所有人都知道，十九有一把刀，是师傅陈迹给的。这刀自从给了十九，就没出过鞘。
拔不出来。
不止十九拔不出来，驭风宗所有人都好奇一试，谁也拔不出。
刀鞘通体乌黑，上面好似覆了一层什么东西，根本看不出刀鞘是什么材质，也看不出上面有什么花纹。刀柄也用皂色细绳缠的结结实实。单单看去，只能勉强看出是一把刀的形状。
即使这样，陈迹却留下一句话，那就是刀在人在。
自此十九身上便多了把刀，白天背着，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放在枕边。这刀收不了，也进不了乾坤袋，慢慢地就像长在了十九身上一样。
成为了他身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苏景瞻看着那把刀，疑惑道：“真不知道师傅从哪里搞来这把刀，咱们剑宗，竟然出了一把刀，也是稀奇。更稀奇的是，还让你日日背着……”
苏景瞻正说着话，门口就响起声音：“两位仙长，大公主在大堂等候，有请两位仙长一叙。”
“哦，好。”苏景瞻双手负在身后，对着管家微微一笑，“多谢。”
他说完，看一眼十九，“走吧。”
十九点头，随即便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裴府正堂，大公主已经在等着了。
看见两位进来，孤怀柔微笑致意，彼此寒暄几句，大公主便着人去看孤鸿影怎么还没来。
人还没走，孤鸿影已经进来了，一身青绿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娇艳的硕大牡丹，就像开在身上一般，栩栩如生。
孤鸿影身量偏高，比十九还要高出许多，从外面进来时，竟飘逸似仙，一时引得堂上的人都朝他看过去。
苏景瞻呆呆看着孤鸿影，然后再看向身边的十九，刚想说比下去了，又觉得两人平分秋色，都是绝世容貌。
只不过十九的美，美在平和，像春风一样和煦，而孤鸿影，好看的太过，太晃眼，太招摇了。
苏景瞻又觉得这种美十分不好，还不如十九，亲切又温和，更像涓涓细流，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
“这就是我家犬子，孤鸿影。”大公主孤怀柔连忙介绍，“他今年刚满十六岁，没有出过大登城。所以还烦请两位仙长路上多多照顾。”
“应该的。”苏景瞻连忙接话，“原来比我家十九还小两岁。大公主放心，我们只是去找寻尊器下落，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孤怀柔依然不放心。她早晨和孤鸿影说的时候，孤鸿影还十分抵触，坚决不去。直到孤怀柔抬出当今皇帝来，孤鸿影才勉强点头。人最后一句便是，就当是出去游山玩水了，还免费配两个仙长保护自己，挺好。
孤怀柔被他噎得实在没话说，想提及裴将军的事，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孤鸿影还不知道他父亲遇难的事，皇帝要求秘不发丧，为了稳定十几万裴家军的军心。孤怀柔忍痛没有告诉孤鸿影，也怕他知道了再发疯。
一切只能等日后再说。
孤鸿影大喇喇坐在桌前，伸手捏起茶杯，一边吃茶，一边听着孤怀柔和两位仙长客气。
他喝了一口，便随即吐了出来。
“这什么茶？”孤鸿影气道，“堂堂将军府拿这种茶出来，不怕丢脸？”
管家早就跑来赔罪了，裴将军去世，家里人心惶惶，谁还有闲心喝茶？也就这混不吝的，还有挑茶的闲心。
“公子，我再换一杯来。”管家在一旁道。
“算了。”孤鸿影摆摆手，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瓷瓶来。
小瓶通体透亮，一看就是上上品。
只见孤鸿影打开瓶塞，直接一通狂饮。
一瓶饮完，他勾着嘴角点头赞叹一句真好，然后手一松，那玉瓶便应声落地，碎了一摊。
一股酒香随即扑面，整个大堂须臾便充满了酒香。
孤怀柔手指都在打颤，当着两位仙长也不方便教训这不争气的儿子，只能责怪：“你怎么大早晨就喝酒啊。”
孤鸿影笑嘻嘻的看向孤怀柔，“母亲，白天本来就是我睡觉休息的时间。今后我又不能睡了，喝口酒醒醒神还不行了？”
孤怀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人出口教训了：“哥，你怎么回事，大白天就开始喝酒？”
裴末影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就冲到孤鸿影面前。
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又哭了一夜。可孤怀柔的叮嘱还在耳边：不要告诉你哥，让他安心上路。
裴末影声音都在哽咽，她勉强忍着，盯向孤鸿影，埋怨道：“你一定要这样才行吗？”
孤鸿影看着末影，许久没有说话。
忽然，他双手扶在末影肩头，歪头看向末影，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你也来凶哥哥了？”
末影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只觉得脸颊一热，是她哥的手掌。
那宽大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捧住了她的脸，末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她看不清她哥的表情，只觉得那掌心灼热，要把她烫伤一般。
“看，虽然天天凶我，知道我要走了，也一样舍不得，哭鼻子了吧。”孤鸿影笑道，“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别哭了啊。”
孤鸿影说着，抹掉了末影脸上的泪，然后顺手搭在她的肩头，“走，你送送哥哥。”
说话间，孤鸿影长臂用力，便把末影箍在了怀里。
他笑着，怀里的妹妹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两人走到裴府大门，孤鸿影才放开了末影，他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笑脸瞬间变了严肃，极其认真又耐心盯着末影，“等我回来。保护好母亲。”
孤鸿影说完，便信步上了马车，然后招呼十九和苏景瞻：“两位仙长，我们上路吧。”
裴末影看着马车疾驰而去，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她还在回味着刚刚哥哥和她说的那些话。
等我回来。
保护好母亲。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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