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小字成歌

29、第 29 章

　　十九应了一声，立刻赶过去。
　　他轻轻捻了一下手指，刚刚那符咒手随心动，一时间竟然使了出来。
　　开窍后期，原本是做不到如此的。
　　即使是三师兄，可能也不会如此熟练，符咒可以随心而发。
　　可就在刚刚，孤鸿影向他眼角伸出手指的那一瞬间，不知怎地，眼前竟化了冰冻符。

　　十九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孤鸿影问他使的是什么，怪好玩的，让他教一教时，十九还如在梦中。
　　他静静思索着，拇指和中指以及食指轻捻，心里默默念了一声“停”。

　　十九立刻朝旁边的孤鸿影看去，孤鸿影也好奇看向他，无辜问：“怎么了？”
　　十九心下暗叹，果然没有，就当刚刚是在做梦吧。

　　“十九仙长，刚刚你使的那个……”
　　孤鸿影话没说完，就觉得现在十九的目光，比刚刚指尖那道蓝光还要冷，冷气从指尖一直氲到嘴巴上，给他封了个结结实实。

　　“三师兄。”
　　十九往前几步，不再理孤鸿影，走到苏景瞻身边，道：“师兄，她进去了。”

　　那妇人停在一处农户门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推开大门。
　　大门两边是围着的木栅栏，十九三人远远站着，就能看清里面的院子。
　　妇人走到一间小配房处，打开门，把那麻袋扔了进去。
　　关上门，她整理了一下衣物，便往房间走。
　　还没走两步，妇人突然停了下来。

　　“她发现了？”
　　孤鸿影紧张道。

　　只见那妇人在原地站了一瞬，然后突然回头，又重新走到配房处，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手里多了一根粗壮的木棍。
　　她拿着木棍，插进门上的门栓，这才放了心。

　　“这是怕人发现啊。”孤鸿影道。
　　“没想到她还这么谨慎。”苏景瞻小声道，然后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天亮了，便说：“要不咱们再等等，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动作？”
　　“行啊。”孤鸿影说完，往地上一坐，大喇喇地直接躺到地上，“不行，我得先躺一会儿，可把我累死了。”

　　他本来身量就高，往地上一躺，更显得那么长一竖条。
　　十九转头瞥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回了头。

　　鸡鸣声声，太阳也跟着升起，那农户里的第一声，竟然是孩童的啼哭。
　　孩子哭得很痛，不停的嚎叫着，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就从房间里出来，匆匆往厨房里走，不一会儿，厨房的烟囱就冒出了烟。

　　“娘，水烧上了？”
　　此时妇人抱着孩子也出来了。
　　那儿童看着也就一岁多点，在妇人怀里哭得吱哇乱叫。

　　“烧上了，一会儿就好。”老妇人道，“这孩子，不饿不醒，睁开眼就必须得吃。”
　　“下次我早起来做饭，等他醒了，饭就做好了。”妇人连忙说。
　　“你啊，太娇惯孩子了。”老妇人埋怨道，“这十里八乡的，哪里有你这么娇惯孩子的。睁开眼就得吃，吃不上就嚎。”

　　妇人笑了笑，没有回话，低头去哄怀里的孩子，告诉他马上就能吃了。

　　“没想到，还是个好母亲。”孤鸿影在一旁赞叹。
　　“再好也是鬼俢。”苏景瞻道，“再说了，她养这孩子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孩子的亲生母亲已被她夺舍附身，就算我们抓到鬼俢，那母亲也不能活过来。”
　　“那……”孤鸿影低声道，“这么看又不是什么好人了。”

　　十九在旁边听着孤鸿影一会儿一变，免不了侧目看过去。
　　只见他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摘掉衣服上沾染的草叶泥土，就知道这人说话压根就没上心，想什么说什么，是不是好母亲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人家说好他就觉得好，说不好便是不好。世间万物，和他有关系的、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估计也就衣衫上这沾染的草叶了。

　　十九默默看着旁边的人窸窸窣窣摘草叶，竟看得出了神。
　　也是，世间何其纷扰，乱事缠身，自顾不暇，还心心念念操心旁人做什么？
　　自己的事情自己担便足够了。

　　“娘！”
　　一声呼喊，又把十九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房间里跑出来一个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衣服都没穿好，就一条裤子在身，还破了洞。
　　出来的时候倒是神采飞扬，眉毛挑着，手里还提着个什么东西，对着妇人甩啊甩的：“娘，你看，我抓住了！”

　　十九定睛看去，才看清，那小孩手里提着一只大虫，虫子手指粗细，蜷缩在一起。
　　“你这孩子，你不睡觉，抓它做什么！”老妇人已经走过去，抱怨道。
　　男孩笑嘻嘻地：“我娘害怕，她最怕虫子了，我就给抓住了。”

　　孤鸿影在一旁听着，又忍不住开腔：“这孩子，太单纯。他娘可以一只手就能扛起一具死尸的人，且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带喘的。怎么会怕那区区小虫。”

　　“行啦，知道你娘害怕，还不快拿开。”老妇人面色有些变了，沉着脸，把男孩拉远了。
　　鬼俢妇人则抱着怀里的孩童，笑嘻嘻地看着那一老一少。

　　“怎么办？”十九问苏景瞻，“难道要当着孩子的面？”
　　“把她引出来吧。”苏景瞻沉着道，“我怕伤了孩子。”
　　“是。”十九说。

　　三人正说着，就看见那妇人突然面色一变，抱着孩子的她，一个闪身，把孩子挡在十九和苏景瞻的时间之外，她再次转身，那双眼睛倏然朝十九这边扫来。
　　十九暗呼：“坏了，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