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开向晚》四眼蘑菇菌

1、疯子

　　序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苏婉儿站在红日大厦楼顶上凸出来的平台上，抬头迎着光瞪大眼睛，眼眶里的泪汹涌而出，她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一个个抬头张望着她，苏婉儿听到他们隐约关切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瞩目。
　　深秋了，路两旁的梧桐叶全变黄了，风席卷而过，它们像蝴蝶飞舞，最后飘零满地。苏婉儿整理一下自己的风衣，把遗书放在旁边用手机压住，继而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一跃而下。

　　赵小棠接到苏婉儿同事小杰电话时，她正在把给苏婉儿做的爱心便当打包。听说苏婉儿要跳楼，赵小棠疯了一般跑出门去。
　　她赶上了。
　　苏婉儿跳下来的一瞬间，她踏着高跟鞋刚要进红日大厦的门。
　　她看到时间变慢了，有一瞬间四目相对，苏婉儿好像在对她笑，仿佛在说：“你来啦？”
　　苏婉儿头朝下，正好死在赵小棠的面前，脑浆迸裂，血溅在赵小棠的身上。
　　赵小棠一时失声了，她发不出声音，半张着嘴，呆傻地站着，看着脚下的血肉模糊。
　　她想去触碰苏婉儿，可是还没有碰到，就被身旁的人拉扯住，她终于痛哭出声，尖利的哭叫声把午后的温暖划破。
　　赵小棠挣扎着想挣脱束缚，想上前去抓爱人的手，她确定它们还保存着温度。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而旁人紧紧地桎梏住她，她看着旁人用一张床单盖住自己的爱人，只露出自己送给爱人的黑色风衣的一角。
　　真的是她吗？赵小棠还没有看清楚那张脸啊，地上的人又扁又宽，她的婉儿纤细苗条，她怀疑这根本就不是苏婉儿！
　　泪水和着对方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液融合着滑下来。赵小棠摸了摸脸，看着手指上的鲜红。
　　她把手指放进了嘴里。
　　呼吸像是停滞了，心跳也梗住了，赵小棠昏死过去。
　　那是苏婉儿的血，那个味道，只有赵小棠知道。

　　第一章 疯子
　　赵小棠疯了。
　　她在医院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揪心的恶梦。直到一个年轻俊朗的男警察来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B市第五区刑警白泽。”男人掏出证件往赵小棠面前送。
　　赵小棠死死攥紧苍白的床单，一如她的面色，煞白的不见血色。下一秒赵小棠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冲着白泽用力扔过去。
　　“滚出去！”赵小棠指着门口，目眦欲裂。
　　白泽抚掉衣服上的水珠，咬了咬后槽牙，克制自己的怒气：“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是来调查苏婉儿。。。。”
　　这句话还没说完，赵小棠蹦下床，伸手拉住白泽的警服，冲着白泽的脖子咬了上去。
　　白泽惊恐万分，一时震惊地忘记防备。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对方情绪失控还袭警，正常人谁干的出这事儿！白泽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用力推开面前披头散发的疯女人，大叫
　　“疯女人！疯女人！你竟然袭警！”
　　被推开的赵小棠看到对方惊恐的样子，觉得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溃败，忽然肆虐得笑起来，这声音传到白泽耳里，白泽只觉得汗毛乍起。
　　而后笑声戛然而止，赵小棠舔了舔嘴角的血，立刻冲着白泽吐了出来：“臭死了。”
　　说完又向白泽扑过来。
　　白泽只是个刚转正的小刑警，师傅给了他最容易的自杀案，只不过是走走流程罢了，竟然还有这么多危险？！白泽捂着脖子往后闪躲，心里嘀咕着：“这女人绝对是个疯子！”
　　医生护士闻讯赶来，控制住发疯的赵小棠，白泽也被带去包扎伤口。

　　赵小棠是疯了，可她着实还是聪明得很，警察一出现她就知道了。
　　看，有人来落实苏婉儿的死亡讯息了。她不想接受，于是大动干戈。
　　紧接着她被带到了精神病院，周围的人都说她是疯子。
　　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疯了。婉儿跳楼时的画面一遍遍反复播放在她的脑海里，她恸哭着，心像是被揉碎一样痛苦。她实在是接受不了，明明早上婉儿还笑着摸着她脸上的快要愈合的伤口，无限温柔地和她说：“小棠～我去上班了。”
　　想到婉儿背着光温柔的样子，小棠又突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在盈盈泪光中，婉儿的笑容仿佛就在她眼前，她那么美丽，那么美好，对她来说，婉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了，她伸手去触摸，却扑了个空。
　　对了，那天中午她过去的时候，婉儿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小棠幸福的笑容不复存在，痛苦伴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向外宣泄着。
　　啊，对了，她连婉儿的尸体都没有摸到，就差一点点。她好恨拉住她的那些人，那是她一起吃过饭，上过床的亲密爱人啊！是对她最疼爱的人啊！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在乎她的人啊！为什么要拉住她！
　　于是她又不甘心地唾骂着，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地砸向精神病院房间里上锁的铁门。
　　门外有护士经过，大声唾骂：“妈的，大半夜又他妈发疯了！又哭又笑又发飙，该死的疯子！”
　　说完抓起拴在赵小棠脚上的脚镣子，隔着铁栅栏拖出赵小棠的腿，不顾对方凄厉的哀嚎，拿出针剂对着满是针眼的大腿扎了上去。
　　午夜又恢复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