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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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两间卧室如之前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紧闭的窗户，拉紧的窗帘，没有任何居住的痕迹。这里根本没有小孩的影子。
四人从次卧里出来，肖白落在了最后。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看向脚下。
一颗透明玻璃珠滴溜溜地从床下滚了出来，停在了肖白脚边。
肖白轻挽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慢慢轻俯下身子，用纸巾包裹着，捡起了那颗布满灰尘与血渍的弹珠，转头往床下看去。
床下，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子，瞪着黑漆漆的眼眶胆怯地看着他。
肖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哥哥呢？”
小孩子地伸出露出了白骨的指尖，怯懦地指了指门外。
“啊~~”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
肖白快速走下楼，见到了瘫坐在楼梯上的年轻警察。
之前门口那辆童车侧躺在了楼梯口，车轮还在转动着。
秦战眉头微蹙，准备伸着修长的腿从堵路的警察身上迈过去。
肖白一把秦战的手腕。
“我去。”对秦战做了个口型。
秦战便停下动作，揪住软倒在地的警察的领子将他拖向一边，让出了窄窄的道路。
肖白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楼下。
只有他能看见那个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男孩子，这孩子比楼上那个更为凄惨，他少了一条胳膊，碗口大的伤口不停地滴着血。
他一只手扶不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看车子，又小心翼翼地看看楼梯上的人。
或许不是鬼吓到了人，而是一群大人吓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肖白走上前，轻轻扶起车子，掏出手帕，仔细擦干净上面的土，将它推到了一旁，示意众人下楼。
大家学着肖白的样子，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到了楼下。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在害怕的时候，下意识学着肖白的样子去做。
接着，便听见“蹬蹬蹬”由近及远，跑上楼梯的声音。
年轻警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秦战疯狂地跑到了屋外。
“抱歉，小张刚跟着我不久，没经验，看在我老贾的面子上，别和他计较 。”说着便向屋外追去。
走到院子外
望着嫌弃地扔掉手绢的肖白。
“他怎么了，为了接下来的任务，你需不需要给他招个魂儿”秦战问道
肖白向外面瞥了一眼，冷声道。“魂没有吓跑，是他十几年的世界观崩塌了重塑需要时间。”
“刚才是谁？”
“那对小孩儿。”肖白应道。
“奥。”
秦战有些懊恼，作为实习的黑白无常，却看不到鬼魂。
还好这次是没有攻击性的小孩子，下一次呢。
他害怕，害怕下一次不能快速反应过来保护肖白，他害怕像之前人间那样来不及……
肖白疲惫地靠着秦战没有骨头地站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晚上，四人再次蹲守在林家宅院外。
这天夜里格外阴冷。
大家靠着墙搭了一个简易的遮风蓬。
畏寒的肖白紧紧挨着秦战，秦战索性解开外套，将肖白一把搂进自己的大衣。
寒气瞬间被隔绝到了外面，冰冷的身躯靠在秦战温热的胸膛，肖白舒服地轻呼一口气，却不经意间吹到了秦战的耳朵。
感受着他紧了一下的手臂，快了一拍的心跳，和略微升高的体温，肖白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半夜，在寒冷中众人开始感到困倦，突然有光照亮了黑暗。
大家一下子警醒起来。
是二楼亮了。
“着火了。”老刑警瞬间冲了进去。
秦战却一把拽住年轻的小张，“你在外面守着，外面不能没人，警醒点。”
拉着肖白追了上去。
待三人进入房子，便发现那不是火光，是闪烁着的暖红色灯光。
借着楼上一闪一闪的光亮，他们发现屋里的血迹不见了，不仅地面变得平整，甚至还铺上了整洁的白瓷砖。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门缓缓关上了。
老贾带头往楼上走去。
在二楼房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动了，眼里满是恐怖。
只见两间卧室变成了一件大大的客厅，与之前的简陋不同，这里完全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里面有一张很大的雕花红木餐桌，桌子上铺着红白格子桌布。
正对门的位置摆着一个洁白的盘子。
盘子里有一条苍白的手臂，还很新鲜，红色的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殷红了桌布。
老警察，掏出枪，谨慎地步入房间。
跟着老贾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
秦战望向肖白。
肖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指了指门外。
在灯光的照耀下，只有两层的房子竟然出现了通向三层的楼梯。
“老贾，我们往楼上搜寻，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贾正仔细地观察着残肢，随意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请便。
二人便一起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突然，老贾一愣，楼上？这里只有两层呀。
望向黑漆漆的门外，突然意识到不对，眼里透露出恐惧，但一切都太晚了。
门在他面前关上，墙角的老式留声机开始旋转起来。
但碟片有些老旧，有些断断续续，咿咿呀呀地唱着，有点熟悉，却无法分辨出是哪首歌，在仔细聆听中，还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孩子的笑声。
他恐惧地望着这一切，想呼叫求救，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
肖秦二人顺着楼梯来到楼上。
这里他们很熟悉，是那两间卧室。
看着瑟缩在卧室角落里抱成一团惊恐颤抖地望着门口的鬼孩子。
“不对”肖白突然意识到。
秦战却比他反应更快，在手电筒扫向两间卧室的瞬间，朝楼下跑去。
灯光灭了，二楼消失了。他们来到了一楼，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下，他们看到了躺在干涸血迹上陷入昏迷的老刑警。
老贾入院了。
医院里，闻着浓浓的八四消毒水的味道，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医生，听着小张悄悄的抽泣声。
秦战看着一旁靠着他睡着了的肖白，有些后怕，如果当时，留下的是肖白……
他感到一阵怒火直冲大脑，想把周围的一切砸碎。
将脸埋进肖白微长的头发，嗅着属于肖白的干爽的味道，许久之后平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几个及上级领导知道之外，无人知晓，警局对外封锁了消息。
腰牌发光，显示进入任务第二阶段。
瞬间，他们身处两年后。
林家宅又起波澜。
“走，秦战、肖白，跟我出趟任务，有一个被抓的嫌犯说最近见过林宅主人。”
小刑警已经成为了能独立办案的警员，而肖秦二人却依然跟着他出任务，这点不寻常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封闭狭小的房间，一盏灯照在对面人的脸上。
这是一个穿着破旧的道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确是一副得道仙人的腔调做派。
“你们不信我，会有遭报应的。”他大声呵斥着。
肖白隔着门，望着这一切。“他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应该背负了不只一条人命，但身边却没有冤魂追随，是个有点本事的妖道。”
“王皮匠，你说你见过林强？”小张问道。
“见过，三个月前在河南金虎县见过他，我去金虎山修炼，正巧遇见他从山上下来。”说着便摇头晃脑起来。
“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却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这些年不见，却越发年轻了。”
“你确定是他？”
“那当然，我向他问好，他还夸我道术见长，很是看中我。还送我了两张亲手画的符纸。”他得意洋洋地仰着头,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被警察搜出来的符纸。
看到符纸，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接着便开始胡扯自己的功法有多么强，任凭小张怎么问，就不正经回答。
“行了，咱俩今晚得盯住他。”肖白说道。“这符纸是定位监视传音所用，这妖道还不知道自己被监视着。今晚怕会生出事故。”
夜深了，肖白拿出两张符纸，一张贴在秦战胸前，一张贴在自己背上，以隐匿气息。
“给我弄点牛眼泪吧。”
肖白一怔“你还知道牛眼泪能看到阴物呀。”
“书上写的。这第二阶段肯定会难一些。”
“可是，那写的是人用牛眼泪能看到鬼魂。现在你是附在人身上的无常，不算人也不算鬼。正式任职的黑白无常能看见鬼魂，实习期的看不到，本身就是一种试炼，让你仔细感知身边的阴气。现在，你介于人鬼之间，牛眼泪可不顶作用。”说着拿着实习指南在秦战面前晃了晃。
“你别着急，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不会有危险，但如果你想看，我能让你看到。”
说罢，便指挥秦战背起自己潜入监禁室。
秦战带着肖白，快速掩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监禁室很小很暗，高高的窗户透进来一点点月亮的光。狭窄的床上，那人正盘膝而坐，但时不时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又掐指一遍一遍算着什么，月光照在他苍白慌张的脸上，有些可怖。
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发簪里掏出了一张符纸，小心地贴在胸前，松了一口气。
“他要完了。”肖白轻声道。“你要看看吗？”
秦战连忙点头。
接着，发生了让秦战不愿看到的一幕。
肖白食指与中指两指并拢，插入自己的右眼眶，将眼珠子生生挖了出来，一把塞进秦战的眼睛。接着将一张符纸快速贴在右眼眶之上。
也许是手速够快，黑洞洞的眼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借你用一会儿，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嘴角扬起一丝开心的微笑。
还不待秦战发怒，便将他的头强制转向监禁室。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