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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马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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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宋千金面临两个选择。
是扔下这一群人啥也不管直接逃去外公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接受暂时腾不出手保护她的某教三人的保护。
她原本是想逃的,只是不能确定,回外公家的路上会不会再遇到其他人。她一直自觉功夫不差,状态好的时候甚至能跟爹娘打个平手。可这十几年里,江湖少不了又要出几个能人,多一些他们从未听过见过的功夫套路。爹娘教给她讲给她的,是他们那辈的高手用的招式拳法,而今江湖谁人正风光,哪个威名扬,她又如何知道。
既不知道,那就更得谨慎。
于是宋千金趁红衣女子还在捧着断剑神伤之时,转身就施展轻功,去到了……
坐在地上喝酒看戏的老者身边。
啊不然嘞,难道她要去华槯身边添乱,还是去越北见背后,吃他们打斗时扬起来的尘土?
寒水派这四人,一看就是领了命来阻拦某教的人,她这个教主之女如何与他们无关。不过,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不仅是教主之女,还是合意庄老庄主的外孙女的话,十有八九会做点什么护一下她。
世人常道,天下神兵出三家。虽有夸张之嫌,但也有那么点道理。排除那些喜欢单干的工匠,既有名气又有技术的,确实有三家。
一家是善制各类机关暗器的墨守城。墨守城分内城外城,内城造些精巧机关暗器,是天下杀手刺客们最中意的去处,外城做一些大物件和寻常用具,比如提供给皇家的大型机关,还有平时人们最喜欢的躺椅。墨守城城主已经六十多岁,外城交由城主的二徒弟,也就是二姑娘打理,内城是三徒弟在管理。至于大徒弟,听人说是在锦衣卫当差。
一家是总爱请各路江湖人士围观刀剑出炉的镇天楼。镇天楼好和江湖剑客们打交道,每逢有新的刀剑出炉,便邀请许多用刀用剑的人来试试这刀或剑的威力,他们讲究刀剑认主人,无论何种刀剑,唯有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也常有些无人认识的江湖小辈,因为和镇天楼的刀剑相合,从而得了名气有了声望的。
还有一家,就是她外公的专精铸剑的合意庄。合意庄地处扈城,背靠青头山,几代人都是铸剑大师,最擅长定制剑器,不拘什么材料什么样式,都能铸出令人满意的剑来。而且合意庄老庄主,也就是宋千金的外公,曾与寒水派老门主有过一饭之恩,又打开合意庄的武器库,让老门主白拿了数把武器,这才奠定了寒水派立足江湖的基础。
所以,她宋千金必须得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身份,才能让寒水派的人从单纯地出任务,变为主动袒护她。
不出宋千金所料,老者见她抓着三支箭一路奔窜过来,并没有任何动作。
宋千金谨慎地站在车夫另一侧,试探着向老者搭话,“我外公曾说过,寒水派附近的泉水最是清甜,酿出来的酒也格外醇厚,看来果真如此。”
老者爽朗一笑,用拐杖敲敲地面,“你外公是谁,改日老朽送他一坛酒去。”
宋千金握紧手里的箭,“我外公,是扈城合意庄的老庄主。”
老者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她的脸。
宋千金舔舔嘴唇,“不是亲的,看不出来。”
“也是。”老者又喝了一口酒。
红衣女子已经从断剑的震惊中醒过来,提着赤月剑直直冲向宋千金。
宋千金立刻举箭阻挡,所幸这三支箭的箭杆均是精铁打造,勉强能接下两三招。
“你杀了我的剑!”红衣女子怒道。
宋千金一边用力抵住赤月剑一边辩解:“剑本就是死物,何来杀?”
正当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互相用力的时候,一旁的老者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拐杖便将二人手中武器打飞。功力之深厚,顿时令宋千金瞠目。红衣女子似乎也被惊到,站在原地不敢再动手。
“断便断了,再叫她外公舅舅什么的再给你打一把就是。”老者用拐杖敲敲地面,转头向那两团打得正激烈的人影喊道:“大锤,金凤银凤,时辰到了,该走了。”
听到这话,郝大锤和那两名女子果真停了下来。
“这里破了。”金凤委委屈屈地握住银凤的手,给银凤看被划破的衣角。
银凤倒很欢喜,“正好回去再做身新衣裳!”
收起软剑的华槯略感无奈,心道刚打完就想好要做衣裳了,果真是不情不愿来出任务的吧,看起来比她护送宋千金还要不情愿。
郝大锤也收起剑,对着越北见一拱手,“整完了,走了。”
寒水派四人就这么走了,留下趴在地上穴道还没解的车夫,气定神闲摇起扇子的越北见,两手空空的宋千金,目光锁定了射箭人的华槯,目瞪口呆的红衣女子,以及还隐在深林中的射箭人。
“你还不走?”越北见扬起下巴问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退到空地边缘,一抬手便将被击飞的赤月剑再度握到手里,随后她扭头往射箭人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隐在暗处的射箭人对她做了什么手势,红衣女子又生出一副还要继续打的气势。
越北见合起扇子,“真不走?再不走,一会儿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宋千金听他这话,似乎是有援兵的意思,可这深更半夜的野外荒地,真的会有援兵?还是说,越北见实则是在恐吓对面?
红衣女子看起来也不信越北见的话,正要出招,突然一支箭射到红衣女子跟前,她迅速扭头看向射箭人,然后立刻收起剑,对宋千金恶狠狠放话:
“记住,你还欠我一把剑!”
说罢转身施展轻功就隐入林中,再看射箭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宋千金无奈耸肩,解了车夫的穴道,正要问越北见有什么援兵要来,耳朵就传入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
“真巧啊,左护法,梦游都能遇到你。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匹马。”
宋千金呆呆地看着温和声音的主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一身白衣,乌黑的发披散开来,皎洁月光仿佛为他镀上一层仙气,随时要登上广寒宫……
如果他没有站在马背上的话。
是的,你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一个成年男子,白衣黑发不修边幅,深夜在外面游荡,甚至还站在马背上。
这匹马还是他们马车被掀了顶子时受惊跑丢的马。
爬起来的车夫低声给她介绍:“这是我教右护法,有梦游症,人其实是清醒的,只是格外跳脱些。”
宋千金缓缓把脸转向一边,“跟你们在一起,好像更危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