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先生之燕北医者》卿良骨

1、寻迹者

　　入了冬的燕北乡城，被素雪包裹。
　　望子伊背着竹篓身处树林，周身一片白芒，辨不得方向，进退两难。
　　这下可那麻烦了。
　　他入山采药，看到血迹后一路寻来，结果人没寻到，自己还出不去了。
　　根据之前看到的痕迹，狼群还极有可能就在附近。
　　可他是顺着血迹过来的，又怎会寻不到人？
　　难不成是……在树上？
　　忽然起了风，树林深处，几只影子跑过来。
　　望子伊来不及多想，赶紧爬上一旁的树。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些狼瘦骨嶙峋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了，险些咬到他的腿。
　　那两个伤者该不会已经被吃了吧……
　　他心里半是担心，半是觉得他们应是平安，一边爬树一边自言自语：“找到你们非要揍一顿不可。”话刚说完，树枝上的雪却让他脚下一滑。
　　啪！
　　手腕儿被抓住，整个人便被拉了上去。
　　望子伊有些惊魂未定，再抬眼对上一双橘褐色凤眸，赶忙道谢：“在下望子伊，多谢小哥相救。”
　　救他的人是个少年，十三四岁的光景，头戴黄帽，身着蓝衣，披着蓝色披肩。狭长凤眼上是两道有力的剑眉，而那红色眉妆，更是给他添加几分英气和凌然。
　　少年无暇搭理他，垂眸帮一位欲睡未睡的老者系好绷带，声音充满距离感：“刚才不是还说，见到我们非要打一顿？”
　　望子伊可没工夫跟他抬杠，这老者的伤颇为严重，现在天寒地冻，光是包扎怕是起不到太大效果。
　　他立即将竹篓里的草药递给他：“先赶紧给他敷上这个，这雾很快就会散，如果那些狼还是没走，一会儿我引开它们就好，树林西边有个山洞，你们去那避一避。”交代完之后又小声道 ：“若是在这里待的太久，雪再下一阵，那谁也别想出去了。”
　　少年接过草药后看他一眼，迷雾中的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不多时，少年给老者上好药，风也终于吹开了雾。
　　那群狼还没走。
　　望子伊将背篓递给少年：“按照我说的，去吧。”边说着，视线飘向那条路，寻思着往哪个方向跑。
　　背篓无人接，对方看都没看他。俯身蹲在树枝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我叫丁果，你带着梁老头先去。”还没等望子伊反应，就已经跳了下去。

　　狼群蜂拥而上，几张红色纸符顺着丁果袖口飞出，爆裂开来，将其吓退。落地后未做停留，转眼没了踪迹。
　　望子伊有些哑然，很快反应过来，摇醒半睡半醒梁老头：“老师父，您可别睡。”
　　头戴斗笠的梁老头露出一只眼睛，问道：“丁果又去引走狼群了？”
　　望子伊看这老人清醒的很，从背篓翻出绳子：“我先带你去山洞，他等会就到。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穷大夫带着个负伤老者，着实费力了些，何况这老者本身就少了条手臂。
　　好在他多次来山林采药，九死一生也没少经历，地形摸得清楚，很快就寻到山洞。
　　只不过，丁果那孩子……
　　望子伊心里担心，一边弄了些柴烧，落过雪的柴终是被他点燃，将山洞照得明亮。
　　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又帮梁师父换下绷带：“老人家，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我叫梁衍，你叫我梁师父就好。”轻叹一声：“如今这世道，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他做出这般评价，只因现在人心不古，为了火蝉蜕拼个你死我活。饿殍遍野世事多艰，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关心别人？
　　望子伊随口回应句：“职责所在。”却不知老者正在打量他。
　　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白衣，梳着高短马尾，包扎伤口的双手骨节分明，火光映着他那张干净的脸，略带愁容。
　　梁老头安慰：“不用担心，你来的时候留了路标，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我不是担心这个。”给伤口打好结，从竹篓里拿出些草药用石头捣碎：“依照丁果的身手完全对付得了狼群，但这一路过来我就没见过狼的尸体，连受伤的都没有。”
　　“他不愿意伤害，那就只有防御的份了。对付一匹应该能轻松逃脱，但多匹的话，受伤也是难免，何况……”
　　又看向洞外的鹅毛大雪，白花花一片已是模糊了视线，还能听到呜呜风声：“你们之前遇到狼群时，他就受过一次内伤，只是一直忍着没吭声。”
　　梁师父意外于他的敏锐，又因想到他的职业而明了，笑道：“作为寻迹者，这都不过是小伤，已经习惯了。”说完又摸起酒壶想喝两口。
　　望子伊没有抬眸：“有伤勿饮酒，不过用来给伤口消毒倒是正好。”
　　梁师父只好默默把酒壶放回去。
　　“说起来，你们来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