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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起终会缘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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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缓缓地走下楼梯,锦袍曳地间他已悄然站在了一张红木造就的桌子前,他扬手一挥,空无一物的桌子上陡然出现了一套白玉瓷碗,一个酒香四溢的黑色坛子。
少年微微一笑,“请坐。”
男子有些痴痴的往前走去,乖巧的坐在了少年对面。
少年微低下头浅浅的笑了起来,似春风拂柳,又似昙花一现般灼人眼眸,男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有些心猿意马。
少年启唇,“在下苏青禾,是这醉楼的掌柜的,今日有缘得见。”
少年将盛满美酒的瓷碗往苏诺面前推了推,“饮下这碗酒,有什么伤心事你且慢慢说来吧……”
苏诺一饮而尽,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还想再倒一碗,手还没摸到坛子,已经是醉倒在了桌上。
扶苏好奇的单手撑着下巴,听着大醉如泥的苏诺缓缓道出他和自己妻子相遇的情景。
苏诺原本只是个一贫如洗的落榜书生,考了几年的乡试皆以失败告终,他失意地踏春而行,却是路遇细雨。
眼看着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诺的心里越发疲惫,这时一个茅屋映入了苏诺的眼帘,苏诺思虑一番,决定前去借宿。
他扣了扣门扉,却是无人应答,他只得有些尴尬的在棚下候着。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你是来找人的吗?”
苏诺蓦然回首,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年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少女面若桃花,眉目带笑,万千青丝只用了一方绣帕松松的挽在脑后。
她提着满是食材的竹篮,素色的衣裙上不知何时竟沾了些许泥点,可这并不妨碍她出尘若仙的美貌。
“天降大雨,小生家住村西头,雨天无法行路,万般无奈之下才到姑娘这里借宿,实在是唐突了,在下这就走。”
苏诺说着便双手举过头顶,准备顶着那瓢泼大雨回家。
少女俏皮一笑,她伸手拽过苏诺的胳膊,“没什么大事,我可不是那文绉绉的闺阁小姐,无妨事的,这天都黑成这样了,你要去西头途径那陡坡,我刚从那回来,都塌了可不好过呢!”
苏诺心头一跳,突然有些面红耳赤,他急忙接过少女手上的竹篮,“在下苏诺,唐突姑娘了。”
“我叫紫玉。”
紫玉清浅一笑,开门带着苏诺进屋。
炊烟袅袅间,将紫玉清秀的容颜晕衬的犹如人间绝色。
从那以后,只要是得空,苏诺便会不由自主的拔腿往紫玉家跑去,这一来二往的,总算是让他得偿所愿,迎娶了佳人。
还记得他当初兴高采烈的揭开红盖头,紫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相公,你可要记得你给我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紫玉守在苏诺身边,她鼓励苏诺,让苏诺再度扬帆起航,追求自己的理想。
在妻子的鼓励下,苏诺总算是考了个举人,家里也因为紫玉的一双巧手,从当初的一个小小茅草屋变成了高门大户的苏府。
接踵而来的红尘终究是乱了他的双眼,蒙蔽他的诺言。
他动摇了,昔日的信誓旦旦仿佛已是昨日黄花,恩情似海的妻子怎么比得上温柔小意的青楼女子。
他变了,变得不再心疼自己的妻子,变得仇视自己的女人,他想要娥皇女英般的神仙日子,却忘了自己是几斤几两。
在青楼女子的怂恿下,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挥空了万千家产,就连紫玉辛苦造就的富春楼也没能保住。
没了那锦绣金山,口口声声说着一辈子爱他的女子也转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冷眼嘲讽着他的无能。
什么恩爱两不移,什么天长地久不分离,原来在贫穷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终究是错了,错的很离谱啊!
苏诺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啪的一声,融进了旁边的酒坛子里。
酒香越发四溢了。
苏诺大醉一场,却是如梦初醒,他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想要转身去寻找自己的妻子,却又想起,她早就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信任里。
苏诺双手撑着门板,踉跄着走出醉楼。
苏青禾安静的坐在桌边,他食指轻扣桌面,有些玩味的勾着嘴角望向前方――
第二日清晨,一个早起收夜香的老头发现了靠在土墙下的一具白骨,白骨皑皑却是穿了一身白色的破旧袍子,颇有些文人的穷酸气息。
老头啐了一口,拖着拉车转身就走,他感觉这一大早的也太晦气了。
老头离开后,转角处慢慢地走出一个撑着胭脂伞的女子,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歪着头貌似认真的端详着地上的白骨。
原来情至深处的誓言,终究抵不过渐欲迷人眼的乱花,一切到底只是一个人的痴守,另一个人的有恃无恐。
太阳起来了。
整个城镇也开始了一天的人声鼎沸,阳光映射在胭脂伞上,再折射进了忑荼的眼里,有些刺眼。
忑荼索性收起了红伞,抚摸着腰间的锁灵囊,微笑着往前走去――
月色如水,夜幕似阖,朦胧间的涂山更显得幽静可怖,层层叠叠的树叶被月光勾勒成了墨黑色的暗影,一如天帝那洋洋洒洒的泼墨山水画。
忑荼缓缓地走在山间的石板路上,身后,不时有机灵的小鹿跃过,还有憨厚的猫头鹰飞起。
低低的哀鸣在忑荼的周围响起,她诧异的侧过头倾听,山间格外幽谧,那声哀鸣好似忑荼的幻听,再也不曾响起。
云锦鞋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咯吱”作响,忑荼猫着腰一点一点的往草丛里扒去,笑话,她的听力可是很厉害的,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她呢!
忑荼曾在千年前,有幸来过一次涂山,那时候的涂山,还不是如今的这般美丽,但也还是不错的环境。
当年大禹因为忙着治水一直没空娶妻,有一天他路过涂山时看到了一只白狐,白狐化作一位绝世美女为他引路,大禹看见她时,脑海中一直难以解决的一个难题豁然开朗。
他认为这是一种吉祥的兆头,为了今后能治水成功,大禹就把涂山白狐化作的美丽女子娶回家里做了老婆。
彼时,忑荼还收到了涂山一族的委托请求,特地下来人间帮他们主巳的婚约。
因为这桩美好的姻缘,涂山白狐的地位比之青丘灵狐的地位上涨了不少,他们被世人奉为红娘,专职为那些未曾婚配的男子和女子牵线搭桥,便是说他们是人间的月老也不为过。
忑荼还隐约记得,这附近好似有个凹陷下去的山洞。
若要问她是如何得知的,因为当初就是她大意之下一脚踩空,让自己整个人顺着那山崖峭壁的缝隙滑落到了底下去的。
她当然会记得这个山洞,而且是难以忘记,一个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却被一个小小的山洞弄的狼狈不堪。
当初,天帝小儿可是笑了自己很久。
忑荼皱眉,那个山洞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