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站好》偷喜

2、情书

　　许雯九点四十才到家，许铭一直等着。
　　不是多想她姐，主要是许妈洗了一大盆水果非要姐姐回来才可以吃。
　　许雯走到水果前，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颗枇杷走了。
　　许铭就知道她姐嫌甜，捧着水果盆笑嘻嘻地看向许妈，“我说了吧，早点给我不就完了。”
　　许妈扬手一记许家掌，“你又懂了，你再吃要长到一米八呀？”
　　许铭吐着舌头，“我才一米七二好吧。”

　　“你俩洗完了吗？”许雯拿着换洗的衣服问许妈，她洗澡特别慢，洗完还要全身护理，问一句就是告诉大家「我要开始喽」。
　　“早洗完了，你慢慢磨吧。”许妈打着哈欠，“我先睡了，记得把灯关了。”
　　“嗯，我关。”许铭应着。

　　许雯吹干头发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摸黑走进去。

　　许家住的是普通高层，三个房间，主卧许爸许妈住，次卧姐妹两人住，还有一间书房，里面有两张桌子和两个书柜。
　　许爸曾说等她俩出嫁了，就不要书房了，全改成卧室迎接两个女婿。
　　许铭笑着搂上爸爸的肚子，「不用两个出嫁，一个就得改。」
　　许雯和许妈嘎嘎大笑，嘲讽爸爸脑子有点笨。

　　“姐，你和谁一起回来的？”许铭在黑暗中哑着嗓子出声。
　　许雯抖了一下，右手摸了摸心脏，“吓死我了你。”
　　许铭，“曾瑞送你回来的？”
　　许雯，“怎么还不睡？爸给我约的车，本来他要接我，突然出差了，怎么了？”
　　许铭突然对恋爱有点好奇，“姐，你和曾瑞如果上不了同一所大学，是不是就得分了？”
　　“分就分呗，下一个会更好。”许雯洒脱的一批。
　　“我看见曾瑞在等你。”
　　“等我？”许雯语气有些惊讶，顿了顿又说，“那不正常嘛！”
　　“姐，你为什么不学文呢？”许雯选文理的时候，老师建议选文，但她坚持学理，还和爸妈摆出好多大道理，许铭感觉那些都是蒙人的。
　　许雯，“理科男生基数大，傻呀！”
　　“铭儿，你今晚是不是闲得慌？”许雯拉上被子，“没事的话做个面膜吧。”

　　许雯睡了。
　　许铭在朦胧的夜色中看着卧室摆设，两张很少女的单人床靠着两侧的墙，床脚对着同款衣柜，许铭的衣柜只用了一半，其余空间堆着家里的被子和姐姐不常穿的衣服，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化妆品，椅子上堆着脱下来的校服和内衣，床头柜上扔着几本书和手机。

　　她今天的确有些失眠。

　　开学第一天，下午课间，她收到情书了。
　　准确的说是收到微信了，像情书一样。

　　对方发了十几个字：
　　「秋风轻撩纱幔微摇月影偷笑笑我睡不着觉」

　　她回，「？」
　　对方，「因你睡不着觉」
　　许铭，……
　　放下手机，她环视教室一周，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正常。
　　许铭点开对方头像，一只猫，她翻到对方信息页，昵称“Z”，旁边是蓝色的人头，是个男生，她松了口气，从小到大，她收过不少情书，一半是女生写的。

　　许铭在对话框内输入，「你是？」
　　对方，「你感觉不到？」
　　许铭想问，你是屁吗？大家都能感觉到。
　　不过绿茶妹妹十六载，她还有点分寸的，落在微信里，只打下「谢谢」，便收了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小时后的现在，许铭看着暗夜，看着月影，可能窗外还有那么点秋风，她突然……有点躁动……

　　次日清晨，许铭坐在换鞋凳上等许雯。
　　许雯刚刚炸了，熬夜冒痘，还就在鼻子上，红红的一颗，好不明显。
　　虽然心疼，但许妈和许铭还是捂着腮帮子笑了好久，气得许雯嘟着嘴直跺脚。

　　许妈开车不闲着，和两姐妹聊起了八卦，“听说高二的年级主任老婆也是你们学校的，师生恋呢。”
　　许铭，“妈，你在家长群里别太活跃了，万一群成员中潜伏着老师，我俩还怎么混？”
　　“咦——“许雯皱眉，”就那年级主任的一张嘴，哪个学生这么不开眼？”
　　许妈，“还有噢，姓张的生物老师和姓沈的体育老师是两口子，你们知道吗？”
　　许雯，“啊？！不会吧！沈老师多帅呀。”
　　“对，所以张老师也看上了。”许妈拍拍方向盘，“准备下车吧，水杯、书包都带好。”

　　许铭下车后定在那里。
　　许雯，“你愣什么呢？走呀。”
　　许铭，“姐，我有个八卦，热乎的，别告诉咱妈。”
　　许雯翻了个白眼，“不是咱爸的就行。”
　　两人边走边小声嘀咕，许铭，“我看见过沈老师抓蒋老师PP，手法很宠溺呢。”
　　许雯睁大双眼，没有惊恐，反而惊喜，“啊？！真哒！我觉得他俩很配耶，在一起吧。”

　　“谁和谁在一起？”
　　正沉浸在新世界的奇妙之中，一个男声从脑后响起，打断了她俩的臆想。
　　俩人回头，看见距她们二十厘米的距离，是曾瑞和曾曜的大脸，看样子好像已经站一会儿了。
　　“啊，这……”许雯看看曾瑞阳光般的笑脸，又看看曾曜事不关己的臭脸，神秘一笑，“不告诉你们。”
　　旁边的许铭松了口气，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侣会不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她还不想沈老师的名声被自己毁了，毕竟帅哥很稀有。
　　不过看样子曾瑞只是皮一下，曾曜根本没在意。

　　说声“拜拜”，许铭跑了。

　　曾瑞看着弟弟，“你俩不是一个班吗？怎么很不熟的样子。”
　　曾曜，……
　　他哥终于看出来他俩不熟了。
　　曾曜，“所以，以后别一起吃……”
　　话没说完，曾瑞左手按住曾曜肩膀，“不熟没关系，今天中午你俩好好聊聊。”
　　曾曜，……

　　曾曜并不是闲的蛋疼，更不是哥控，他之所以如此听哥话跟哥走，完全是资本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比如他哥。

　　曾曜爷爷是青大数学系教授，奶奶去世的早，爷爷只有爸爸一个孩子，爷爷把余生大部分经历放在了教研和孙子身上，主要是孙子。
　　曾瑞考上一中时，爷爷很开心，摸索着钱包，抽出一张卡，账户余额30万，“大孙子真乖，爷爷给你凑点补习经费，来，拿着。”
　　“谢谢爷爷！”曾曜记得曾瑞抽卡的动作几乎算得上抢，拿到卡时的表情欠抽一样的灿烂。
　　爷爷又转过来拨弄着二孙子头发安慰着，“明年考上一中你也有，考上二中就只能20万喽。”
　　世事难料，没等二孙子发力，爷爷就被路口的摩托车撞成了脑死亡，至今躺在医院靠药续命。
　　这就是曾瑞的致富经。

　　曾曜几次提议先一人分15万，等他拿到自己那份后再分一次，曾瑞仰面大笑，“想得美！”

　　从此，兄友弟恭沦为资本家和农工。

　　曾瑞还曾大言不惭地问曾曜要钱做什么，曾曜拉着一张“懒得搭理你”的脸，语气平平地，“攒着。”

　　曾瑞和曾曜非常具备金钱意识，不是因为他们家穷，相反，他们父母都是上市公司高管，都拿着几百万年薪和高额分红，但却始终打着为他俩好的名义，克扣他俩零花钱。

　　曾曜和曾瑞还吐槽过，“「男孩要穷养」这句话是谁说的，为什么不造福下后人！”
　　曾瑞，“爸妈算不算富有限制了想象，不知道咱们过得什么日子？”

　　他俩穷到什么地步呢？吃穿住行都不差，甚至有些是奢侈品，因为是爸妈买的。
　　每周每人只有300元零花钱，包含饭钱，在这个一杯奶茶都得38元的年代，是不是有点耻辱？
　　听说曾瑞因为在学校上晚自习，零花钱涨到500元，曾曜都想跑步进入高三了。
　　春节的压岁钱，挺多，但只摸过没花过，据说都变成基金了。

　　所以曾瑞的30万就是刺激驴拉磨的那根胡萝卜。
　　曾曜陪曾瑞吃一周饭可以拿到150元，对于他这种级别的赤农，够了。

　　许铭的手机在校服兜里振动，她趁老师转身偷偷地掏出来，放在书下盖着。
　　「昨天睡得好吗？」，又是那人。
　　许铭观察了一下，再次确定目光所及的角落没人低头。她又假装不经意地回过头，眼睛一亮，发现右后方一个高个儿男生正低着头，双手也垂在下面。是他？
　　许铭转回来，收了收心，也有可能是他，去年运动会她帮他戴的号码布。不是许铭想帮他，而是这人检录时号码布掉了，刚好被路过的许铭看见了，所以……

　　「所以就看上我了吗？」许铭脑补自己和这人站在一起的场面，摇摇头。

　　把书立起来，身子靠前，用袖子挡住手机，许铭回复，「我们不太合适，好好学习吧。」
　　对方，「你知道我是谁了？」
　　许铭，「嗯。」
　　对方，「怎么知道的？」
　　许铭，「看见的。」
　　对方，「傻瓜，不是。」
　　许铭，……
　　是不是有病？她虽这样想，但发的是「虽然这样说不礼貌，但好像不太对等。」
　　许铭很不爽，拍悬疑剧呢？悬念重生？
　　之前她还有点开心，有点躁动，很想挺胸掐腰说一句，「同学，不行。」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主动权。还好有决定权，她决定，无论这人是谁，她一定拒绝，让他装！

　　想得有些专注，书被人“pia”地一声蹭掉在地上时，许铭才意识到下课了。
　　狠狠地盯着刚刚经过的背影，许宁内心，“拽什么拽？”
　　然后，她低身捡起书，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