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秋雨》谢下庭风

10、Chapter.10 命苦

　　索性夏老师没有多说什么，骂了一会就上课了。

　　林月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快到他生日了。这个星期六。
　　其实林月对“过生日”这件事没多大兴趣，小时候喜欢过生日是因为他爸爸妈妈都在，每年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日礼物。
　　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好像就从来没有过过了。这次要不然带林星一起过？带她吃蛋糕？
　　那……要不要跟疏雪说一声？

　　“我这周六打算带林星吃蛋糕，一起吗？”林月没有告诉疏雪吃蛋糕是为了过生日，见疏雪没有拒绝告诉他地址后就没说什么。

　　“哎，林哥星期六你要吃蛋糕？带我一个呗。”耳尖且吃货的夏荏很积极地问。
　　不要，拒绝的话刚准备说出来林月就想到要不然带他们一起，看看林星有没有好转。
　　“行啊，你和周清一起来也行。”林月说，又把身子往前倾，“这周六吃蛋糕，来吗？”
　　“来呗，为什么不来？”南秋很爽快答应了，“我和孙过一起来。”
　　哦——有情况啊。

　　————
　　“林星。”林月放了学没有回家，先去医院看林星。这时候正好碰到了刚出院顺便来照顾林星的林终和陪同他的秦憾。
　　秦憾挺意外林月的到来，但没说什么，林终在旁边说：“林星现在情况好很多了，比上午好，最起码理人了。”
　　“行，”林月点头，“辛苦了，谢谢。”
　　林月准备拿手机的手一顿，别扭道：“难为你说谢谢了。”

　　林月没有跟他继续怼，对床上的林星说：“林星，过两天我带你去吃蛋糕，好不好呀？那里有疏雪哥哥，还有其他哥哥，他们都很好。”
　　林星呆在床上，过了很久，久到林月以为她不会开口回答时，林星磕磕巴巴说：“……好。”
　　她的声音很哑，可能因为有一段时间不说话不喝水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林星的这句“好”不止林月，林终和秦憾都吓了一跳。
　　“她她她……她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我，我是不是听错了？啊？”林终自从来到病房之后怎么跟林星说话她都只是点点头，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林月这一来林星倒是说话了。

　　敢情表的还是不如亲的？

　　秦憾略有宠溺地回答林终，“你没听错，林星刚才就是说话了。”
　　林月摸摸林星的头，不语，确认林星没什么事就准备走了。

　　“这段时间，谢了。”林月很郑重地道谢，很郑重道谢的后果就是被表哥拉着非要去量体温隔离：

　　林终也没想到林月会忽然道谢，还那么郑重，一开始是蒙的，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林月额头，又摸林月的下颚，小声嘀咕：“奇怪……这也不烫啊……”有转念一想，忽然茅塞顿开，如孙悟空那样对林月喝道：“大胆妖怪，竟敢附身到我弟弟身上！快快束手就擒！”

　　林月：“……你很幼稚你知道吗？”
　　秦憾：“……”养了一个三岁小孩。
　　林星：“……”

　　林月很无奈，对自己那不成器的表哥说：“我没被妖怪附体，我就是我，你那傻逼弟弟，别喊了，贼几把丢人。”

　　林月不打算多留，连连赶忙回家学习。他还有很多功课，他虽然聪明但是不努力那也只是小聪明罢了。

　　“林月，”林终忽然很严肃地开口，没有任何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跟我来一下，应该不打扰你吧？”

　　林月心里还是惧怕表哥冷下脸的，林终平常都皮的很，很少发怒。

　　跟林终出了病房后，林终说：“你多大了？”
　　林月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开口说：“16，怎么了？”
　　林终没有回答，又问：“林星呢？”
　　“今年13。”
　　“林月，不是我说你，”林终看着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弟弟，无声叹口气，“你不小了，你妹妹也不小了，你不能因为你……不能因为林志鸿那件事就一直对林星操心操肺，你是他哥，不是她妈，你也就比林星大三岁，你今年高一，不是小学，不能因为一点点事就抛弃学业。”

　　林月沉默，林终没头没脑又问了一句，“你喜欢疏雪？那个小男生？”
　　林月盯着林终，还是不说话。
　　“你别装哑巴，我能看出来，从小到大，不说别的，就光是我知道的你好像就一个这么重视的朋友，以前你带过哪个小朋友一起玩？疏雪是第一个。”林终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一直问。

　　“……不知道，”林月终于不耐烦打断了林终滔滔不绝的嘴，“可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他是能跟我过还是怎么的？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皆大欢喜。”林月又自嘲笑了一下，“就算他喜欢我，不说他，我都觉得他跟我都委屈他了。”
　　“我除了成绩好一点还有什么好的？妈难产死了，就我那傻逼爸不找我事都是好的，无父无母，还有个妹妹。”
　　“可他呢？父亲健在，对他也好，父子俩都欢欢乐乐，成绩也好，人也好。”
　　“我不配有他。”林月顿了好一大气才说：“哥，你之前说希望我一直都是温暖别人的光，那谁来温暖我呢？像我这种人，就应该一生惨。”
　　林终很认真地说：“不会，结局总是好的，如果现在不够好，林月，那现在就还不是结局，我和秦憾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月没有多说什么。

　　————
　　疏雪都回家好一阵子了才发现他那个忙的不可开交的同桌终于回来了。
　　盲猜林月是去看林星了，给他发条短信问林星情况如何。

　　疏雪看见林月坐到沙发上打字，差不多是在回信息。
　　果然，林月回了。

　　LS.XY：［就那样，会说话了现在，跟她说过了咱星期六带她出去。］
　　Shu雪：［嗯］
　　Shu雪：［你换名字了？什么意思？］
　　LS.XY：［你猜。］

　　疏雪也懒得猜，直接发个句号下线学习。
　　林月也没心情闹，拿出自己的书努力把以前欠缺的知识点挨个补上。

　　一个晚上，俩个高一学生努力学习，一位写试卷，一位刷题。

　　林月把老师发的所有试卷都写完了，对过答案后就收好了，他跟所有人都说他不会写作业，可现在他却把所有的都写完了，一干二净。

　　林月抬头，见疏雪屋子的灯还没有关，正准备问他还不睡觉的时候就有一位中年人端着水果盘和一杯牛奶走了进来，摸了摸疏雪的头，又对他说了几句话，把东西放下就小声走了。

　　那是疏雪的父亲。林月经常看见疏雪的父亲，虽然只是侧影，但林月可以判定疏雪的父亲一定是个好父亲。

　　说不羡慕是假的。林月也感受过父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只不过现在有一份被埋葬了，还有一份变质了。

　　林月想起他跟林终说的：“林月，结局总是好的，如果现在不够好，那现在就还不是结局。”

　　自己的结局……爱而不得？家破人亡？流落街头？还是一无所有？反正不可能是好的。

　　————
　　从疏雪的角度看林月就是他趴在桌子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像哭了，又不太像。
　　他不是不知道林月的家庭情况，不止他，这一片的人几乎都知道，母亲难产，父亲没用，现在林星还出了事。

　　可怜，怜悯，同情，心疼。

　　其实事实上，林月只是刷到了一个搞笑视频，笑得不能自已罢了。

　　疏雪知道林月很想把林志鸿送地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是个学生，不能失去经济来源，除非他现在找一份工作。
　　但林月还没成年，不能去打工。

　　疏雪再次看向林月那个方向，他可能“哭”累了，现在已经趴桌子上睡了，这个觉似乎还挺不安稳？

　　————
　　林月第二天下楼上学正好碰见走过来的疏雪，今天都穿着校服，他们校服在刚开学那一片就发了，只是暂时一直要求没穿，昨天刚在群里通知今天要穿校服，才不情不愿穿上了校服。

　　他们校服不算丑，黑白相间，校徽是带有“景菖高中”四字的普通校徽。里面是白色衬衫，外面就是普通校服。

　　“哟，校服穿的挺好看的。”疏雪的校服有些大，不明显，这样衬得他挺瘦。
　　“你也不赖。”疏雪打量了一下林月穿校服的模样。

　　拉链都是规规矩矩拉好，但两人气质还是不同。一位跟“规矩”沾不着边，一位用“规矩”形容特别恰当。林月很明显属于前者。

　　校裤底色是纯黑，两侧有两道白杠，显得腿很长。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像豪家公子出来体验正常学生的高中生活。

　　疏雪被自己的想法都笑了，林月不解看看疏雪，疏雪给林月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林月也笑了。

　　虽然自己以前也算是半个豪家公子。

　　他妈妈当时是很有地位的歌手，他爸爸当时也是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他妈妈隐藏的很好，没有半个人知道林月的存在，除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
　　长老级别的歌手和货真价实的高材生，怎么看都不会混成现在这副鬼样。

　　或许自己天生命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