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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又一个爹爹 ...

  •   宁墨宁易子舟三人正在广场上走着,半路便看见一位守门弟子正朝着三人疾步走来。

      “大师兄,有你的来信。”

      弟子双手奉上信封便转身离开。

      宁易看了眼封面,道:“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母亲让我们回家过年。”

      宁墨拆开信封,看了内容,果然如宁易说的那般,他折好信笺放入怀中。

      宁易道:“哥,你回家陪母亲过岁旦吧,我留下来陪着师尊。”

      宁墨道:“你跟媛媛一起回去,母亲想她了。”

      “哦,知道了。”

      寒冬腊月朔风凛凛,风虽很缓,可依旧如针尖般擦过面颊,刺的皮肤都麻木了。

      当天晚上宁易便去了香橼宫,带着媛媛一起回了锦葵,子舟只能留在乘云阁,若是带回锦葵,宁母定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本来这阵子事儿如乱麻,将每个人缠在一起,越挣扎反而被缠的越紧,何不少一事呢?

      宁墨知道柳雨深喜欢安静,便没有与他一起用膳,最主要的就是自从煜景离开后,柳雨深就再也没有去过膳食殿,他带着子舟去膳食殿吃了晚饭,才端了些饭食给柳雨深送去。

      笃笃笃

      “进来。”

      宁墨得到准允后,便推门入内,只见柳雨深坐在凳子上,擦拭着月霜,床榻周围的白色纱幔,被珠窗外的朔风轻轻撩起。

      宁墨将饭食放到桌上,道:“师尊,先用晚膳吧。”

      柳雨深停下手来,将帕子往桌上一放,悠悠道:“不是早与你们说过了吗?为师不用晚膳。”

      柳雨深纵使伤痛再大,他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纵使煜景已然离开一月有余,他的生活依旧如常,再别人看来他并没有任何变化,可只有宁墨知道,自煜景走后,柳雨深就再也没有笑过,比起以往,现在更是惜字如金。

      宁墨知道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师尊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冷漠,寡言的人。

      “师尊,弟子先出去了。”

      宁墨话音一落,牵起子舟便离开了花晨月夕,柳雨深望着桌上的一菜一汤,外加一盘荷花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半个时辰过后夜幕落了,屋外的风声呼啸,此刻花晨月夕的门又响了,柳雨深照旧让人进来,他也不知道会是谁在此时来敲他房门。

      站在珠窗边的柳雨深转过身子,见一个孩子站在门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子舟跨过门槛,只见桌上的饭食纹丝未动,“玄镜长老,你怎么不吃啊。”

      柳雨深见他的小脸冻得微红,心口倏忽被刺了一下,他眉头微蹙,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继而展眉走上前来,握着他的小手,竟然如此冰凉,他替他暖着小手,道:“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子舟道:“饭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吃啊?”

      “我不饿。”

      “我知道,爹爹曾经跟我说过,修仙之人不用膳也是不会饿的,”他抽出一只手,拿起一块荷花酥,递到柳雨深嘴边,“可玄镜长老不是一直很喜欢吃荷花酥吗?”

      凑到唇边的荷花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而子舟浅蓝色的眸子正望着自己,他从子舟手中接过荷花酥,子舟又再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嘴角浅浅扬起,道:“好甜啊,您也尝尝看。”

      这是煜景的孩子,虽然是半路捡来的,可他这么些年一直喊煜景爹爹,对于柳雨深而言,这孩子也算是他的一个精神支柱吧,每每见到子舟,都会让他想起煜景,对那人的思念更甚,可若见不到子舟,他的心底总是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什么一样。

      子舟将他唇边的荷花酥往前推了一下,道:“玄镜长老快吃吧,我都已经吃第二个啦。”

      柳雨深回过神来,轻轻咬下一口,舌尖被酥甜萦绕,子舟看着柳雨深冁然而笑:“我说很好吃吧。”

      柳雨轻轻嗯了一声。

      子舟见他一个快吃完了,又递给他一个,柳雨深又接着吃下第二个,第三个,子舟给他拿多少,他便吃多少,一盘荷花酥吃完了,子舟拍拍小手,继而跳下凳子,道:“玄镜长老,我也吃饱了先回房了。”

      子舟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正欲打开房门,柳雨深望着他小小的背影,道:“今晚你睡哪儿?”

      子舟转过身子望着柳雨深,道:“爹爹不在,义父又回了锦葵,师伯让我跟他睡。”

      柳雨深静默了,子舟便呆呆的站在门口,等着柳雨深的回答,柳雨深望着他的浅蓝色眸子,悠悠道:“回去路上那么冷,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此话一出,他并没有后悔,反而因为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而感到一丝小小的窃喜,想着子舟应该不会拒绝吧。

      “真的吗?”

      子舟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看得出他很是欢喜,毕竟曾经叫过人家娘亲,虽然被残忍的拒绝,可今日听到柳雨深让他留下来,他的心中自是欢喜。

      柳雨深道:“你过来坐着,我去打点水给你洗脸。”

      子舟又回到桌边,站在柳雨深面前,道:“我在师伯屋里已经洗好了。”

      柳雨深站起身子,牵着子舟出了门,子舟抬起脑袋,看着柳雨深,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漱口。”

      不多时二人回来,柳雨深道:“子舟你先上床。”

      子舟脱了鞋袜,外袍,上了榻,掀开被褥躺在最里面,柳雨深熄灯过后便睡在外面,二人之间距离半臂,谁也碰不到谁,子舟有些忸怩,毕竟身边睡着的可是乘云阁的玄镜长老,要说在以前他根本不懂这些,可在乘云阁呆久了,便知长老地位可不一般,而且长老都不会与他人同榻而眠,他面朝着墙壁,怎么也睡不着,他以为今晚是个好眠夜,没曾想既然还失眠了。

      柳雨深感觉到子舟老是动个不停,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子舟摇摇头,才知屋中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看的见他的动作,遂道:“我冷。”

      其实他并不是冷,只是随口一说,因为他找不到更适合的理由,柳雨深心想屋中炭火从未断过,房中犹如初夏一般暖和,怎会冷呢,他继而侧着身子将子舟一把揽在怀里,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子舟倏忽一怔,侧脸贴在柳雨深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萦绕鼻尖,他也不知是什么香味儿,反正很好闻就是了,子舟阖起了眸子,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柳雨深怀中。

      柳雨深又问:“这样还冷吗?”

      子舟扬起嘴角:“好暖和。”

      就这样子舟被柳雨深抱着睡了一晚上,他还做了个香甜的美梦,梦中爹爹还有玄镜长老带着他去看雪景,遥望绿水高山,白雪皑皑,披着玄镜长老亲手做的披风,爹爹还拿着拨浪鼓逗自己玩儿,此刻的他觉得自己无比幸福,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想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要醒来,他原以为有爹爹陪着,他就很知足了,不曾想有了玄镜长老,他更是欣喜。虽然玄镜长老不允许自己叫他娘亲,可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他就觉得幸福,他也不知为何如此。

      柳雨深坐在塌边守着他,见他咧嘴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自己也被他传染,扬起嘴角。

      自此以后,子舟就一直睡在柳雨深房中,只要柳雨深不开口让他走,他自是不愿离开花晨月夕。

      这个冬天,雪来的太早,自那次大雪过后,就再也没下过雪,转眼春来,万物苏醒,柳雨深带着宁易还有子舟一早便下了山,整个冬天他们都待在乘云阁,趁着和风正缓,想着出去走走,其实是柳雨深不愿待在乘云阁,他想出去找寻那个人,纵使知道无果,他依旧想碰碰运气,宁易硬要跟着一起,只好带着他一起来。

      谁知走在半道上,便听见一老太大呼着:“回来,你给我回来!”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瘦小男子抱着一个包袱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身后追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宁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大清早的出个门还遇到个劫匪,你真是撞刀口上了。”

      话音一落,他足尖一点落到劫匪跟前,看他模样倒是俊逸,宁易还愣了一瞬,并非因他长得不错,而是在他眼中劫匪应是尖嘴猴腮的样子。

      “这人模人样的土匪本少爷还是第一次遇到。”

      宁易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劫匪,眼中满是轻蔑之意,劫匪吓得后退几步,继而貌似鼓足了气儿,道:“你少管闲事?”

      他说完又换个方向逃离,猛一转身,一道刺眼的强光使他立马抬手护着眼眸,手中的包袱倏忽被人夺走,他放下手来,只见一位雪色衣衫的男子将那个包袱给了老太,随后佩剑在他手中消失,劫匪呼吸一窒,瞪大瞳孔,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抬头望着柳雨深,眼中有着惊恐,道:“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宁易说着便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揪着劫匪的衣襟,“青天白日的就敢抢劫,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别打他,”宁易的拳头就要落到劫匪的脸上,只听老太带着一丝哭腔开了口,她蹲了下来抱着劫匪,“别打他,他是我儿子。”

      柳雨深宁易对视一眼,纷纷又看向窝在老太怀里的男子。

      “娘,他们是妖怪。”

      男子在母亲怀里显得有些畏怯。

      “你说什么?”宁易以为自己听错了,“妖怪?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妖怪有我们这么帅的吗?”

      柳雨深见这位白发苍苍忧愁覆面的老人家,遂问了一句:“老人家,发生了何事?”

      “不要问了,你们赶紧走吧。”

      柳雨深眉头微蹙,道:“老人家,您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告知于我,兴许可以给予一些帮助。”

      “不用了,今日谢谢二位,你们赶紧走吧。”

      老太急着赶走二人,他们也不便再多问,遂离开了此地,母子二人这才站起身子,男子一把夺过母亲怀里的包袱,老太死命拽着不撒手,母子二人为了一个包袱争得面红耳赤。

      “儿啊,这里面的首饰你若拿去赌,我们娘俩就要活活饿死了。”

      老太泪眼婆娑的哀求着自己的儿子,可男子却听不进去,他伸手一把推开母亲,母亲倏忽一个趔趄倒了下去,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面,顿时后脑鲜血淋漓,男子吓得面色苍白,手脚发抖,可他却并未将母亲扶去救治,而是抱着包袱跑开了,老母亲盯着心如寒冰的儿子逐渐跑远,他想伸手去拉住那个身影,却在半道上重重垂了下去。

      “你这个畜生!”

      男子刚跑开不远,倏忽一声咒骂,跟着‘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顿时半张面庞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嘴角竟然渗出了鲜血,男子恍惚之间看到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瞬间又消失不见,慢慢看清迎面而来的又是方才那三人,柳雨深见老太倒在了石头边,疾步朝着她走去,探了鼻息,老太已然断气,柳雨深蹙着双眉攥紧拳头,起身来到男子面前,见他嘴角未尽的血液,道:“你的母亲怎么死的?”

      男子心头咯噔一声,埋头眼神飘忽不定,而后道:“方才一个黑衣人杀了我母亲,还将我给打伤。”

      她说完便指着黑衣人逃离的方向。

      宁易厉声道:“你撒谎。”

      他的母亲倒在地上,儿子却抱着包袱跑了,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言词。

      “你这个杀人凶手!”

      宁易说完一脚踢在男子的腹部,柳雨深心底燃起了一丝希冀,是他吗?不容多想,柳雨深一跃而起,落到城边的一座屋顶上面,四下查看,却不见那人的身影,方才明明见到一抹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人了,柳雨深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却始终看不见那抹刻在心底的身影。

      你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啊?

      柳雨深在心底轻声唤着,阳光落在阴翳的面庞显得稍有苍白,雪色的衣衫在和风之中轻轻摇曳。

      既然在我身边,又为何不愿出来相见。

      他等了半晌,心底有一种希冀,却终究没能等来那个人,数月以来,这种失落感让他一次次从梦中醒来,再不能寐。

      他转身回到宁易身旁,只见那男子被打的在地上嗷嗷直叫,整张脸肿如猪头,嘴角已然流出猩红,整个人蜷缩在一处。

      宁易见柳雨深回来,遂停下打人的动作,道:“师尊,我们将那老人家埋了吧。”

      柳雨深看看被打的气息尚存的男子,想着他也不可能将他母亲好好安葬,遂道:“好。”

      宁易跟子舟捡起散在地上的一些陈旧首饰,将之尽数装在包袱里,三人朝着逝世的老人走去,柳雨深拿着包袱,宁易将老人扶起背在背上,他们一块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宁易挖了坑,将老人放进去,再把方才拿回来的首饰跟老人葬在一起,他想着葬土里,也不能给了那个赌徒,一切弄好之后,他跪在坟前,道:“老人家,我已经替您教训了您儿子,您放心,他还活着。”

      说完他便磕了三个头。

      柳雨深轻声道:“是我们来晚了一步。”

      “师尊,您莫要自责,”宁易站起身来,“师尊,你说那个黑色身影会不会是煜景?”

      柳雨深每每听见煜景二字,心底就莫名的一阵抽疼,他自己从不愿提及,他以为自己已然能够接受煜景的不辞而别,可每每听到那两个字,心还是阵阵刺疼。

      子舟拉着柳雨深的手,他抬起头来,一抹晶莹盛在浅蓝色的眸中,道:“玄镜长老,爹爹在哪里啊?”

      柳雨深蹲下身子,摸着子舟的脑袋,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遂道:“他就在我们身边。”

      子舟一直以来都看得出玄镜长老很担心爹爹,此刻他的笑容中夹着一丝苦涩,子舟虽看不出来那份苦涩,可他知道玄镜长老从爹爹离开之后就一直郁郁不乐,他扑在柳雨深的怀里,柳雨深顺势抱着他小小的身子,这些日子以来若没有子舟,柳雨深该有多痛苦,多难熬,他的孩子便是自己的孩子。

      他抱起子舟,三人一起离开了此地,当日夜临,忽起大风,暴雨紧随,‘砰’的一声,珠窗被夜风吹开,紧接着‘轰隆’一声,一道惊雷炸响,好似就在屋顶一般,呼呼风声瞬间吹熄了房中的烛火,子舟刚刚上榻,吓得他一跟头翻起来,跑到柳雨深跟前,窝在他的怀里,幸好桌榻之间相距并不远,柳雨深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脊背,悠悠道:“子舟别怕。”

      他小小的身子有些微颤,子舟从出生后就特怕雷雨天,在遇到煜景之前,每每碰上这种天气,他都独自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的紧紧的,这样就不会害怕,它在心里就是这样安慰自己。可自从认识了爹爹,随他来到乘云阁,有人陪着,爱着,他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柳雨深安抚好子舟,继而道:“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关窗。”

      子舟轻轻嗯了一声。

      关好珠窗,柳雨深带着子舟上榻睡觉,子舟整个身子蜷在柳雨深怀中,很快便入睡了。

      外面疾风呼啸,就如野鬼哀嚎,整个乘云阁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烛火,皆被之熄灭,手臂粗的树干被这狂风拦腰斩断,倏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在屋顶,乘云阁在瞬息之间彻亮,霎时又归于黑暗。

      “爹爹!”子舟吓得大叫了出来,倏地拽着柳雨深的衣袍,将整个身子贴在柳雨深的胸前,可他仍旧阖着眸子,眼尾已然湿润,“呜呜...爹爹我好害怕。”

      他像是在梦呓,柳雨深见他睡觉都在啜泣,两只小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中衣,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给予安慰,子舟依旧啜泣不止,眼泪打湿他胸前衣襟,显得微有冰凉。

      “爹爹,我好害怕,你不要走。”

      子舟声音在他胸前响起,显得那么微弱无力,他抬手拭去子舟眼角的余泪,柔声道:“爹爹在,子舟别怕。”

      柳雨深说完将子舟抱的更紧了些,一整晚纵使打雷闪电,子舟也没再惊醒,睡得很是香甜。

      翌日,因昨夜疾风暴雨,清早便是阴云层层,乘云阁内,弟子们擦肩而过,各干其事,子舟依旧未醒,不过拽着柳雨深的手却早已松开,他正欲起身,子舟又拽着他的衣襟,道:“爹爹身上怎么有玄镜长老的香味。”

      柳雨深的脸刷的一下绯红,并不是因为他说煜景身上有自己的香味,而是子舟此刻喊了他一声爹,昨夜喊他的时候,他并未有任何表情,是因为孩子的梦话,而此刻那孩子虽没有睁眼却已然醒来,他并未有任何动作,任由子舟拽着自己。

      子舟在他怀里蹭了蹭,道:“爹爹,我好想你啊。”

      他甜软软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柳雨深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叫他走开?或干脆直接拉开他的手,自己先起床?

      可是这些都被子舟的那声爹爹给融尽了,他虽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这不就暗示自己也承认了是他的爹了?

      子舟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下来了,松开拽着柳雨深衣襟的手,在榻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只见柳雨深就睡在自己旁边,他登时想到方才喊了人家,心头咯噔一声,而柳雨深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慢慢坐起身子,下了榻穿好衣裳。

      他从柜子里将子舟的衣裳拿出来,打算帮他穿上,子舟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拿过柳雨深手中的衣服,快速穿上身,看见柳雨深背对着自己坐在桌边,子舟走了上去,来到他的侧边,道:“玄镜长老,您...您生气了吗?”

      “什么?”

      “昨晚梦到爹爹抱着我安慰我,他还说有爹爹在,叫我不要害怕...”子舟欲言又止,柳雨深并未打断他,他又接着道:“方才我叫错人了,玄镜长老对不起。”

      柳雨深听见他的道歉,不知为何心中不快,却并未表现出来,他摸着子舟的脑袋,道:“不用跟我道歉。”

      子舟没曾想玄镜长老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软声细语跟自己说话,他又想到昨夜梦见煜景的场景,抱着他睡觉的明明是柳雨深,安慰他的也还是柳雨深,梦中那个人的声音依旧是柳雨深的,他鼓起勇气望着他,道:“昨夜叫我别怕的那个人不是爹爹,而是玄镜长老你。”

      柳雨深心头鹿撞,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他心底渐渐涌起一丝欢喜,喜的是子舟发现了昨夜之事,他以为此事要永埋心底,没曾想这孩子竟这般聪明。

      子舟见他沉默不言,双手搭上他的手腕,道:“昨夜我叫你爹爹了,而且你也答应我了,是吗?”

      “嗯。”

      柳雨深很快便回答了他,他害怕万一自己慢了一步,子舟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会认为那只是一个梦,这样自己不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然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吗?

      虽说以前他让子舟唤他长老,那是因为煜景在,现在煜景不知去向,留下这个孩子,他看到这个孩子,也能让自己心中有一丝安慰吧。

      子舟环着他的腰际,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道:“那我以后能唤你爹爹吗?”

      柳雨深很想答应,可乘云阁内谁不知子舟是煜景的孩子,若他唤自己爹爹,这不就将自己跟煜景的关系公之于众,这...怎可如此,他道:“不能。”

      子舟赶忙抬起脑袋,道:“我就私下喊,就我们两个的时候。”

      他看见子舟的眼眸满是期待,而自己也高兴他唤自个儿爹爹,柳雨深便轻轻嗯了一声。

      “爹爹。”

      子舟的眸子盛满笑意。

      “嗯。”

      柳雨深嘴角浅浅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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