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辞别了老太太，这边便往文茵院里去了。 在宋嬷嬷的主持下，院里众人各司其职，里里外外都安排得井然有序。见若仪来，宋嬷嬷叫了声太太，“方才老太君来交代过了，说是要将五姨太的棺木运回到白家，我已经招呼人钉好棺了。” 若仪嗯一声，柔声道：“辛苦嬷嬷了。” 宋嬷嬷恭敬地站在一边，“太太客气了，我不过听老太太吩咐办事，辛苦谈不上，倒是采薇姑娘昨天忙了一天，受累了。” “能帮上你和四妹妹的忙就是好的。”若仪很是欣慰。 转过眼，见棺木确实已经封上，又浮起几分感伤，终究没来得及瞧人最后一眼。手抚上棺木，默默在心里道，文茵，你最后的心愿我已经帮你办到了，就安心去吧。 默然良久，采薇在旁低低叫了声太太，才把她拉回现实。她收回手，正好瞧见弄影，招呼人过来，“等五姨太发葬了，你可愿意到我院里去帮衬着做些杂货？还是说你有其他想去院子也可以同我说。” 到太太院里伺候，哪怕是做杂货，无论是地位还是工钱都是都是高于别其他院里的，而且也更安稳，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挣的差事。弄影原先还担心若仪会因为自己先前的冒犯，秋后发落，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道无论怎么样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若是生气要计较，也没办法，大不了就是被针对排挤发落到哪里做没人做的重活罢了。 这会听她这样说，霎时觉得阳光穿破心头重重阴霾，居然因祸得福，便赶紧伏地磕头谢恩。 若仪浅笑着，示意采薇将人扶起，又侧头对宋嬷嬷道：“待会我让人封二十两银子来，劳烦嬷嬷交给白家人，就说是咱们府上的一点心意。” 宋嬷嬷应下，连声道太太仁厚，若仪摆摆手，“我也只能做这些了，可怜文茵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身后事尽量办好些吧。” 弄影听说这话，又泛起酸涩之感，却又不便哭出声，赶紧低下头去藏泪。跟着五姨太这些年，知道她虽然面上很傲，但心眼不坏，是个心软的性子，从前自己病了，她虽然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命人去请了大夫来替自己诊治，这才没拖成大病。后来熟稔了，也偶尔会对自己说说心事，她才知道，原来看着要强不好接近嘴上不饶人的五姨太只是任性些，心地并不坏。 虽然人没了，但她的恩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忘的。 若仪交代完，便带了采薇回去。出院子，采薇低声道：“五姨太入府就像是昨天的事呢。” 若仪望着远方的天，只见乌云又聚拢起来，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却又有些大雨将至的意思。 “以后就更冷清了。” * “娘，您总算回来了！” 一进院门，就瞧见瑾瑜惊喜地跑来，若仪这才想起今儿是十五，是瑾瑜回家的日子。 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回来了。可用过饭了么？” 无双含着笑跟着出来，“少爷说要等小姐一块吃，我说小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呢，他也不听，可巧您回来了，赶上饭点了。” 一干人一同进了屋，丫环婆子门便赶忙将饭菜摆上了桌。 若仪瞧了一眼桌上的菜，吩咐道：“怎么没有瑾瑜爱吃的糯米八宝鸭？让厨房备上去。” 瑾瑜忙道：“算了娘，我有些腻了，下次再做吧，晚些时候我还要回学校呢。” “怎么这次只放一天假么？往常都有好几天呀。” 说起这个，瑾瑜也有些焉焉的，“是啊，老师说前几日才刚放了小半日假，让我们收收心在学业上，这次就只放一天。” 既然是学堂规定的，若仪也不便说什么，只说让他用饭后去瞧瞧老太太，若他爹在府里再去见见他爹。 说起高明煜瑾瑜明显就有些害怕，但还是懂事地掩饰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爹娘关系不怎么好，自己做儿子的不能调解些就算了，更不能给娘添堵了。 嘴里应了下来，又见若仪只略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问道：“娘今日看着胃口很不好，是因为···是因为五姨娘的事么？” 若仪扯起一抹浅浅的笑，“没事，是最近天热了我胃口不好。” 瑾瑜待要再问，又想起从前若仪说过，让他不要管后院的事，只安心读书就好。于是憋回话，点点头，就埋头吃饭了。 饭毕，母子俩又坐着聊了会天，若仪看着天，吩咐人将院子里的栀子花都挪进来。 早上瞧着天气晴，她才让人搬出去，这会又阴了下来。栀子花苞虽然不是弱不禁风，但也经不起狂风大雨打磨，若是再来一场像昨天那般大的雨，只怕一朵保不住了。 瑾瑜见人捧着一盆盆花进出，有些疑惑道：“娘，我一直想问您的，为什么您那么钟情栀子花呢，每到夏天院里都是栀子花了。” 若仪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恍惚想起自己从前也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阿浅，你怎么那么喜欢栀子花呀。” 彼时书浅正弯着腰，嗅着花香，顺手摘了一朵最大的栀子花递给她，“因为香呀，你闻闻。” 她却没有接，就着书浅的手嗅了一把，“也太香啦，我不喜欢这个味。” ······ 然而时过境迁，那个满院子栽栀子的人已经变成了自己，那个清晨细嗅栀子的人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因为很香。” 瑾瑜哦一声，“别的花也挺香的。” 若仪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若仪估摸着老太太差不多午睡醒了，就叫着瑾瑜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再顺便去瞧瞧他爹回来了没有。 老太太因为文茵孩子的事伤心了一场，这会叫瑾瑜过去陪陪她老人家，也好叫她开怀些。 送孩子出门时，却看见玉兰倚着门，正远远盯着瑾瑜看。她的目光仿佛隔着重重岁月，遥远而孤寂，好像有什么话将语未语，待要说出口却已迟。瑾瑜察觉到目光，望过去，玉兰丝毫不避讳，倒是瑾瑜和人对视上便急忙收回目光。 “那位就是爹新纳的七姨太么？”瑾瑜小声问道。 若仪点点头，正准备叫玉兰过来，却见她转身进去了。 * 无双关上窗，又瞧一眼天色，道：“这雨要下不下的，闷闷的真不舒服。” 若仪低头认真绣着帕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了针，“去厨房说一声，热些饭菜，待会从白家回来的人要吃呢。” 无双唉一声，出门支了个丫环去说，转身进屋给若仪打扇。 “说起来也真奇了，四姨太被吓病就算了，六姨太也突然说不好，最近这一个两个不知道是怎么了。” 若仪却没那些闲心，只淡淡道：“左右不是请不起大夫，让她们好好调理着吧。” * 盘算着时间，若仪停了手上的活，起身去收拾瑾瑜的行装，一股脑将或许用得着的东西给他打包，吃的穿的用的，无双都笑说少爷只是去学堂待半月，怎么像要把半个院子都塞进去的。 好歹才劝得若仪没再继续添东西。最后瑾瑜回来，主仆三人一块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上车，目送着车远去，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若仪才惘然地回去了。 屋里少个人就觉得空荡荡，若仪在坐榻上歪了会，就见小兰引着弄影来了。 “请太太安。” 若仪点点头，示意无双将人扶起，温言道：“以后你就在我院里伺候了，只是内室人都齐了，少不得委屈你做些琐碎事。日后你也别拘谨，在文茵那里怎么样，在我这就还是怎么样，只是切记不可再毛躁，凡事都需谨言慎行。这是无双和采薇，平日里屋的大小事都由她们两个操劳。” 弄影先道在太太院里伺候是自己的福气，又听她介绍无双和采薇，采薇昨儿去五姨太院里帮衬，她就认识了，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无双常跟着若仪，是个爽利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听若仪这样说，又赶紧对无双和采薇客客气气叫了两声姑娘好，才听若仪道：“采薇，你瞧瞧院里哪里还缺人手的，带弄影去吧。” 采薇应下，将人带了下去。无双上前替若仪添茶，有些不忿道：“小姐干嘛要让她到院里来啊，这个小蹄子，先前那样编排小姐，想想都来气，就该把她丢去后厨做苦差，让她长长记性！” 若仪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想来她那样护着文茵，也该是个忠心老实的人，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也不必将人赶尽杀绝，留着她在院里看看吧。” 无双撇撇嘴，“我也知道小姐好心，可是要不是她多嘴将黑锅扣在咱们头上，咱们哪有这么多麻烦事，还连累您困在院里这么些天，连府里的事都被老太太和四姨太分去了，虽然现在又交回您手里了，但我就是气不过嘛。” 若仪轻笑一声，“出不出这事，这个家都是没法好好管的。思过几天，甩了个烫手山芋出去，倒是我赚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