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词》祁雾的猫

7、天命

　　考验道心的第共有三重幻境，第一重是苦难，道心不坚定的人会被苦难磋磨，从而走上歪门邪道，而道心坚定的人则会坚持修行，不会动歪心思。
　　苦难，年幼的苏月溪已经承受了许多苦难了，但她依旧保持着最赤忱的心，这一点沈星河非常清楚，也丝毫不担心。
　　果不其然，幻境中的苏月溪面临重重困难和挫折仍旧没有动摇，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那条修炼道路，心性之坚众仙可见。
　　陆择仙君面无表情，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就算苏月溪很是出色的通过了第一重幻境那又怎样？终究不过一介凡人，而且听说还是个身份卑贱的凡人。如此资质，扶风竟然会收她为徒，此前却拒绝自己的女儿那么多次，这不是打他的脸，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在她扶风眼里，他女儿连个卑贱凡人都不如吗？
　　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而他身边的陆雨也是满眼不忿，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输给这个普通的凡人了，明明爹爹和很多仙家都夸她天赋出众，这么多年年轻一辈中也只有宓瑶和季翃能压她一头，为什么扶风上仙就是不肯收她为徒呢？
　　两个人出神的时候，苏月溪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二重幻境，也就是利诱。
　　道心不坚者同样会被利益诱惑而走入歧途，但是这重幻境对苏月溪来说比苦难更好通过，因为她过这重幻境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师尊，对面前那些所谓的诱惑一点感觉都没有。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重幻境，情义。
　　此情义囊括众多，有私情小义也有大情大义，是要考验修炼者在情感选择中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情义一词对于太多人都是难题，但是对于想苏月溪这样的稚子，却反而显得简单。
　　只是沈星河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一重幻境中看见自己。
　　身处幻境中的苏月溪在看到沈星河的那一刻，原本的坚定的理智就在逐渐崩塌，她本就还是一个小孩，对于沈星河的依赖甚至超过了她自己所理解认为的程度。
　　幻境中的沈星河是陪伴她多年的好师尊，只是幻境中的沈星河却是创造幻境的司礼仙君所认为的沈星河，只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上仙扶风。
　　所以即使是和徒弟相处的场景，幻境中的沈星河都是冷漠疏离的，而苏月溪也在这淡淡的疏离中醒悟过来。
　　这不是她的师尊，她的师尊才不会对她这样冷漠疏离，师尊只是看起来冷淡而已，对她都是一顶一的温柔。
　　不过，不管怎样，在面临师徒二人必须死一个的选择中，苏月溪还是选择了献祭自己的生命来换回沈星河。虽然她并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们师徒二人来拯救所谓的天下苍生。
　　不过如果苍生一定要她们二人其中一个的生命的话，她希望是自己而不是师尊。
　　三重幻境至此结束，苏月溪堪称优秀的完成了第一项考核。
　　沈星河见自己的小徒弟刚从幻境中醒来便朝自己投过了期盼的眼神，眸里浸染上了笑意，沈星河无声的安抚着她。
　　苏月溪心里砰砰跳，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得到了师尊的安抚和肯定。
　　司礼仙君见好友投过来有些不满的眼神也无可奈何，毕竟有天帝和扶风亲自盯着，他总不能搞什么小动作，而且他把拜师典礼安排的这么近已经是费了心思的了。
　　想到这里，司礼仙君便挥手打开了考核秘境，随后清了清嗓子对苏月溪道：“凡人苏月溪，第二道考核，需要你斩杀里面的魔物，进去吧。”
　　苏月溪望着这道闪烁着金光的门，随后毫不犹豫的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秘境的门关上，苏月溪在秘境中的投影也出现在了半空中。
　　秘境里只有一只魔物，只要斩杀了这只魔物就算成功。
　　苏月溪手里甚至连一把弟子标配的剑都没有，而且考核秘境是带不进去仙器的，所以就算扶风想帮自己的徒弟也没有办法，这只能考苏月溪自己。
　　陆择眼神阴鸷，他倒要看看，这个才修炼几天又无一武器傍身的凡人，怎么通过这第二项考核。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沈星河，见她仍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反倒是进去的不是她想收的徒弟一般。
　　陆择握紧了拳头，知道扶风不是个好惹的，但若不是扶风故意折辱他，他又哪里会生出刁难的心思来？
　　扶风上仙不好惹，难道他堂堂仙君陆择就好惹了吗？
　　沈星河自然是注意到了陆择在偷偷打量着自己，但是她丝毫不在意，对这些都漠不关心，只要不伤害到她的小徒弟，就什么都好说。
　　护短的又不止他陆择一个。
　　“扶风上仙觉得，你这小徒弟，能在几招之内斩杀那魔物？”说话的是原本在场唯一对这场典礼不甚关心的妖皇路御痕。
　　沈星河淡淡的瞥他一眼，在触及他浅黄色的眼睛时也不避不让，只是淡淡的道出两个字“三招。”
　　路御痕轻啧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什么的道：“许久不见，扶风上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就是不知你那徒弟对不对得起你那份自信了。”
　　“关你何事。”沈星河调转目光，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差点没把路御痕给气死。
　　扶风惯会怼人，牧让将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掩饰住笑意，以免被妖皇看见了还以为自己这个天帝想挑事。
　　路御痕说不出话，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和扶风置气的话，恐怕会被气死，于是也就懒得再搭腔了。
　　秘境中的苏月溪已经遇到了魔物，看着长相狰狞的魔物，苏月溪有些许的害怕，但是没一会便恢复镇定，使出了第一招。
　　“以气化剑！”秘境外有仙家惊呼出声。
　　“她不是才修炼几天吗？”
　　“修炼几天便会以气化剑，这实乃天纵之才！”
　　......
　　苏月溪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造成了什么样的轰动，只是觉得师尊教的招数确实很好用。
　　以气化剑之后便相当于有了一把称心的武器，再使用接下来的两招时便顺手许多了。
　　而且苏月溪觉得，师尊渡给她的仙气实在是太足了，她觉得全身都是力量，像是用不完一样。
　　不过三招，堪堪迈入修炼门槛的苏月溪便斩杀掉了秘境中的魔物，随后便被自动的传送了出来，只是她觉得自己一出来，这些仙妖鬼看她的眼神怎么都炽热了很多？
　　“真不愧是扶风仙的徒弟。”路御痕语气不冷不淡的说道。
　　牧让也开口了，他眼中带笑，语气似乎是调侃“也难怪扶风你会收她为徒，这样的资质的确是比上一个出现的圣灵体质还要好上许多，想必假以时日，也能超过你我。”
　　沈星河敛眉，声音寡淡道：“她体内的仙气都是我渡给她的，她的资质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就是假以时日会超过我，也不会超过天帝你。”
　　牧让笑了两声“若能超过你，那可就不仅仅是第二个扶风了。”
　　沈星河的眸色冷漠“她只是她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天帝不用为她的未来担心。”
　　“说的也是，该担心的，也应该是你这个师父才是。”
　　没有再回答牧让那充满深意的话，沈星河只是沉默的看着天场中央的苏月溪，听着司礼仙君说出最后一道考核。
　　测天命。
　　负责测天命的司命仙君便在此时走了出来，他一身蓝色长袍，手里拿着天命簿，满脸严肃正直，看着苏月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审视。
　　随后他便取出了取了一滴苏月溪的指尖血，然后翻开一页崭新的天命簿，将血滴在了上面，随后便静静等待着天命簿上显示出结果。
　　然而等了好一会天命簿上都没有任何动静，司命仙君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只能代表血滴的主人天命难测。
　　正当牧让准备开口结束这个环节的时候，天命簿忽然有了动静，滴了鲜血的那一页猛地爆发出一阵金光，随后便是漂浮在空中几行金色大字。
　　“天命坎坷，恐生劫难，敌克众生，困之灭之。”
　　这几行字一显示出来司命仙君便变了脸色，其他仙家也是顿时议论纷纷对字里行间的意思一知半解。
　　沈星河神色一凛，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这...此人命中带煞，决不可修炼，必要...”司命仙君的话没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
　　沈星河早就离开了座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她满身威压震慑着司命仙君，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苏月溪完全不知所措，尽管她不是很懂那几行字里的意思，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而且看那司命仙君的反应和其他仙家的议论，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闯祸了。
　　沈星河已经过来站在了她身旁，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揽，敛眉看着司命仙君凛然道：“把你那一套说辞给我收回去。”
　　司命仙君被她身上磅礴的仙力压的跌倒在地，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议论不停的仙家和明显动怒的扶风，天帝散开威压，冷声道：“肃静！”
　　霎时间，礼法天场上一片寂静，毕竟没有谁敢和天帝对着干，扶风除外。
　　“扶风，你先不要动怒，先听司命仙君将话说完。”牧让也站起了身，想要劝劝沈星河。
　　“不过胡乱之语，不听也罢。”若是平常，沈星河当然不会不给天帝面子，但是这些话很明显会伤害到她的小徒弟，她一点不想再听见。
　　天帝被落了面子也不生气，只是道：“礼法在此，何况司命仙君心里当有数才是。”
　　沈星河还想拒绝，但是此刻因为和天帝对抗让她疏忽了对司命仙君的压制，而司命仙君便仿佛疯了似的冲破束缚，然后大声吼道：“此人乃煞星！当推下诛仙台俱灭神魂！”
　　天场上顿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