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词》祁雾的猫

13、分离

　　有了上次沈星河的警告，这段时间以来各方面的人都还算安分，而司命仙君也整日待在自己的居所里不出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总会是没有再惹是生非了。
　　至少在沈星河看来，是没有人再欺负自己的小徒弟了，而且近来苏月溪和同龄的弟子似乎相处的不错，也参与了弟子集训，除了不明白的时候会来问她，其他时候都在和其他弟子一起练习。
　　这样也挺好的，小家伙毕竟年幼，整日跟着她这个冷冷清清的师父也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吧，和同龄人相处应该会更加开心自如一些。
　　只是，沈星河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小徒弟近来的练习很是刻苦，每日都在加训，似乎是因为遭遇了瓶颈。
　　圣灵体制虽然修炼天赋极高，但是也会遇到极大的瓶颈期，如果不能突破瓶颈，也许这辈子就这样荒废了。但是沈星河知道自家小徒弟一定会突破瓶颈，毕竟苏月溪的体制可是最为纯净的圣灵。
　　她这个师父虽然没办法让徒弟避免瓶颈期，但却可以带小徒弟寻找契机突破。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
　　摇了摇脑袋，沈星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冒险，虽说突破的契机各不相同，在魔界也未必不能寻找到契机，但是魔界毕竟是魔界，其中的凶险是可想而知的，苏月溪如今还太过稚嫩，她不愿意再带她去冒险。
　　虽说将苏月溪独自留在天界也未必没有危险，但是天界有天帝坐镇，再者还有林水和轲尺帮衬照看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思及至此，沈星河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正好时辰也差不多了，苏月溪应该已经下训，想必不一会就会回来了。
　　踏进临宫地界之前，苏月溪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调整好心情，确认自己和平常无异后才走进了临宫。
　　“师尊，我回来了！”收拾好表情的苏月溪站在沈星河的门口大声说道。
　　早就察觉到苏月溪动静的沈星河听到这一道活力十足的声音，清冷的眉眼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师尊？”苏月溪试探着再叫了一声，扬起小手正要敲门，却是在下一秒落进了沈星河的怀里。
　　沈星河打开门，徒弟温软的小身子就撞进了自己的怀里，她也下意识的搂住了她，随后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苏月溪干脆就埋首在沈星河怀里，抱着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又蹭，一副十足的依恋姿态。
　　沈星河也由着她，并不抵触苏月溪对自己的接触。
　　传言外人都近不得扶风上仙的身，更遑论靠在上仙的怀里，但沈星河此刻表示，传言是真的，但小徒弟算不得外人。
　　等了好一会，怀里小白兔一样耸动的人没了动静，沈星河眸色沉静嗓音也是一贯的清冷：“抱够了？”
　　她只是平常了的询问，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但是苏月溪却是身子一僵，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才慢吞吞的从沈星河怀里退出来。
　　沈星河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小家伙害羞了。
　　“为师有事与你说。”
　　“啊？师尊有什么事？”苏月溪猛的一下抬起头，话里带着几分心虚。
　　沈星河敛眉，有些狐疑的看着苏月溪。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
　　苏月溪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扣了一下手指“没有啊。”
　　那便是有了。
　　如果现在还看不出小家伙在撒谎，沈星河就当真白活这么多年了。
　　“当真？”
　　小家伙看了一眼自家师尊略带冷厉的神情，小脑袋一下就垂了下去，不敢说话了。
　　沈星河压着凌厉的眉眼，担心小家伙是又被欺负了，但是看着她蔫头巴脑不敢说话的模样又顿时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感觉。
　　若是被欺负了不敢同她讲，那才是真的让她生气。
　　“说话。”这一句可不算温柔，是强硬的命令。
　　猛地被沈星河这样冷硬的话语刺了一下，苏月溪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但又有些委屈。
　　但是，这件事还是不告诉师尊的好吧，毕竟…真的会给师尊添麻烦，而且…上次听季翃她们提起，师尊作为上仙，责任很重，也有自己要忙的事。
　　“师尊院子里的雾水莲花…被我养死了。”
　　……
　　沈星河愣了一下。
　　“是那株在极雾桃树下的雾水莲花？”
　　小家伙怂怂的点了点头。
　　空气中顿时凝固了。
　　沈星河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若说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扶风上仙有什么喜好的话，便只有那些花花草草了。
　　当初天帝会把临宫专门让给沈星河住，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临宫有颗长势极好的极雾桃树，是庇护沈星河那株雾水莲花最好的滋养物。
　　“我就是多浇了一点水…”苏月溪比划着小手，显得很是无辜又可怜，生怕沈星河责怪的模样。
　　沈星河压抑着内心的悲伤，雾水莲花是出了名的娇贵难养，而且若是被养死了就是真死了，一点复生的机会都不会留，最要命的是这种花还很是珍贵，可遇不可求。
　　但是看着苏月溪可怜的小模样，沈星河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去责怪她。
　　“养死了便死了吧。”沈星河叹气。
　　“可…可是那花师尊不是很喜欢吗？而且，很珍贵…”苏月溪垂着脑袋，为自己犯的错越发愧疚起来。
　　“再喜欢也抵不过你，再珍贵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苏月溪顿时愣住。
　　师尊的意思是说，最喜欢的还是她吗？她是独一无二的？
　　“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就直接跟为师说。”那花被她养了这么久都活的好好的，如今苏月溪只是多浇了点水便死了，也该算这花命中有此劫。
　　苏月溪乖顺的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师尊生气吗？”
　　生气和不生气似乎都不太好。
　　“下不为例。”
　　这样略显冷淡的四个字，却莫名的让月溪安下心来。
　　“不过为师要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啊？”
　　沈星河将苏月溪带回房间，随后坐在桌前温声道：“为师有事要离开天庭一段时日，你留在天庭跟着林水上仙。”
　　“师尊要去哪儿？”苏月溪顿时有些焦急的问道，从她被沈星河带回来后，一直都跟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今日乍一间便告诉她要和师尊分开，她心里顿时便不安了起来。
　　沈星河没有回话。
　　苏月溪垂下脑袋，知道这大概是不会告诉她的。
　　“那师尊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十日，多则一月。”
　　苏月溪听了之后便将脑袋垂的更低了，她想让沈星河带她一起去，但是沈星河连要去哪儿都不告诉她，显然是不可能带她一起去的。
　　可是沈星河要去那么久……
　　苏月溪越想越委屈，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为师不在的时候，你定要听林水上仙的话，每日勤加练习，切勿惹事，明白吗？”
　　“嗯……”小家伙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不对劲。
　　沈星河敛眉，伸手捏住小家伙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便看见小家伙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俨然一副被欺负了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这让沈星河一下子联想到了之前在妖族见过的那只红眼睛兔子。
　　嗯…这么一想的话，小兔子的耳朵都是垂下去的，模样可怜极了。
　　沈星河的心顿时柔软下来，她温柔的替小兔子擦了眼泪，轻声道：“别哭，为师会尽快回来的。”
　　小兔子不被安慰还好，一被温柔对待便彻底绷不住了，红着眼睛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猛地一下就扑进了沈星河的怀里，抓着她的衣襟抽泣。
　　“徒儿…徒儿舍不得你…”
　　沈星河无奈，倒是没有发现自家小徒弟还有这般粘人娇气的一面。
　　“为师又不是不回来了。”被爱哭的小徒弟缠着，沈星河倒也没觉得不耐烦，反而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莫名就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苏月溪的吧，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容易心软。
　　可能并不只是舍不得，还有害怕被丢弃，加上连日来的委屈，她也不敢告诉师父，生怕给师父添了麻烦，所以一切的一切便让那份不安无限扩大。
　　“听话。”并不擅长哄人的沈星河只能抱着小徒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简单的字句，最后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小家伙哄好。
　　小家伙终于不哭不闹了，但是却安静的过分，那份乖巧沈星河看在眼里，莫名的多了几分酸涩。
　　她知道，她是在心疼小家伙。
　　她看出了她的不安，却不知道该如何给足她安全感。
　　“师尊放心吧，我会乖乖听话的。”见乖巧的小徒弟用还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沈星河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小脑袋，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有些欺负你，你便只管告诉林水和轲尺，用不着憋着。”想了又想，沈星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苏月溪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星河敛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看着乖顺的小徒弟反而放不下心了。
　　但是事情紧迫，已然是不能再拖了，天帝这两日也在催促她。
　　若是魔界真的再有什么异动，危害的将是天下苍生。
　　她身为上仙，绝不可以分不清孰轻孰重，何况，林水为人她清楚，把人交给林水也很是靠谱。
　　思及至此，沈星河便没再犹豫，将苏月溪带到林水宫中，便转身离去。
　　她瞬间消失不见，殊不知小家伙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发了半天的呆。
　　林水话更少，不知如何安慰舍不得师尊的小徒弟，索性将宓瑶叫来让二人作伴。
　　宓瑶看着苏月溪发呆的模样，眉头一挑便将人拉走了。“别看了，看也看不出花来。”
　　苏月溪一下子缓过神，注意力也都被宓瑶拉走了，一时间便忘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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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河并没有立马去魔界，而是回到了凌云山。
　　看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星河，大狐狸一甩尾巴，压着心里的喜悦，摆出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我要带你出去。”沈星河并不在意，只是声音冷淡的说道。
　　大狐狸的尾巴顿时不甩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悄悄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