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龙吟》风聆

2、（二）

　　戚少商从刑部拿到卷宗，去了趟银库和停尸房。
　　银库被盗当晚，看守的兵士都中了迷药，可见盗匪定是有内应。
　　一百万两官银因为特殊用途被存放在单独的库房中，只有银库总管和两个副总管有钥匙，其中一人就是陈尸银库中的副总管徐五治。
　　徐五治是武士出身，颇有两下子身手，平时喜欢逛逛窑子，赌赌钱，并无其他恶习，也没有玩忽职守的前科。他被人从正面一剑穿心，死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惊恐。戚少商看过尸体，伤口很小，一柄细而薄的剑，从正面将一个身材魁梧的练家子穿胸刺了个通透，一击致命，切入口没有留下一丝歪斜的痕迹，此人必定也是用剑高手，身手不凡。
　　他又问过中迷药的看守，回答是当天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照常的饮食和换班，直到半夜时不知不觉就失去了知觉。
　　卷宗的初步推测是徐五治勾结盗匪，却没想到盗匪杀人灭口。
　　这一点结论看来毫无破绽。

　　“徐副总管可有亲信手下？”
　　“有啊，那个跟班，叫许三两，应该是亲信吧，平时一直跟在副总管身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你叫他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许三两的确看起来很老实，低眉顺眼，一副木讷的样子。
　　戚少商问他那天去了哪里，他说那天晚饭之后徐五治就打发他回家了，他也没有觉察出什么。

　　“徐副总管平日可有和来历不明的人接触，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徐大人素来爱赌赌小钱，不过近日因为听不知道什么人怂恿说是有个什么可以包赢不输的法子，于是最近常下大注，具体详情小人不知，只是听人说大人其实赔了不少。”

　　戚少商办案没有无情的心思缜密、铁手的胸有丘壑、追命的阅历经验，不过他思路敏捷，应变奇快。此外，他还有一个特点：他自幼开始闯荡天下，对江湖门派以及各行各业都颇有了解，他看人，稍稍接触就能看准一个人的特长和技能。
　　他能识才，是以他也特别惜才爱才。
　　不过，经历那场事变之后，他才真正多了一个心眼：揣度人心。
　　像许三两这样的小衙役跟班，想要在一个小官员身边混口饭吃，大多会让自己看起来精明能干，如他这样看起来木讷的多半是有意伪装。
　　戚少商也注意到他说话时表情不变，有时却不自觉地用左手去握右手腕。他觉得此人日常说谎打马虎眼已成习惯。况且戚少商并没告诉许三两刑部认为徐五治与盗匪勾结，他却迫不及待地告诉戚少商徐五治最近的亏空，似乎有所准备，落井下石。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把许三两打发走，却在后面暗暗跟踪他。

　　许三两人突然一转身，走进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他也在客栈对面的一个小商贩面前停下，好像在看小贩摊上的珠花首饰，却微微侧目，看见许三两走进客栈，跟掌柜说了几句话，就向客栈后院走去。
　　戚少商并没有立即跟进去，却很快绕到客栈后门。只见后门紧闭，他飞身跃上院墙。
　　眼见人走上后院东面的楼，他也顺着院墙掠过去，纵身上了楼。
　　他静静听着脚步和开门声，认准了最高一层的其中一间，然后巧步移身到那一间客房窗下，听见屋内隐隐约约有说话声。
　　他提气纵身一跃，然后在空中翻身倒挂于那屋檐之下，屏息凝神向屋内探首。